《遥得星海渡飞光》红颜如夏

58、蓦然回首

　　又是忙碌的半个月过去了，倪星海在期待中收到了自己的感恩节礼物。

　　穆飞光同款洗漱套盒，出自穆家七公子之手，完全的私人订制。

　　感恩生命中与你相遇，感恩擦肩、告别、又重逢后，我们始终在身边。

　　希望在小星海日后的每一天，所遇到的都是善意、都是美好。

　　这次的手绘花纹，是一双交握的手。

　　同样优美纤长，却一看便知是属于两个人的。

　　收到的礼物，总是能让他感到惊喜呢。

　　从今天开始，他就拥有和哥哥一样的味道了。

　　倪星海将上锁的小盒子打开，翻看里面的三张卡片，这是他在日日的思念中摩挲了无数遍的珍宝。

　　是他在工作中遇到困难时力量的源泉，是累了倦了时抚慰心灵的良药。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月，还有几天就是圣诞节了。

　　各大商场都搭建了颜色鲜艳的装饰彩灯，已经开始了新一轮的促销。

　　这段时间，他依然没能与哥哥见面。

　　哥哥提出去新的拍摄场地看他，他拒绝了。

　　怕自己无法在他离开后的日子里保持平常心，怕见到他后会忍不住让他不要再离开。

　　时间过的好慢也好快，每天一睁眼就是工作，晚上躺下就睡着，再醒来，又该工作了。

　　只是突然觉得，为什么世界上可以庆祝的节日这么少？

　　明明已经分别了这么久，为什么他才收到三次哥哥送来的祝福。

　　姐姐好不容易空出时间，两人又去了一次疗养院。

　　这次去遇到的事情，与以往的每一次并无不同；可他的心境已经不同了，也许已经得到了曾经渴望的东西，不再渴求从她身上再得到什么。

　　他再看她的时候，就像看一个不能控制自身的孩子，多了包容。

　　因为知道了渴慕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也渐渐理解了姐姐的想法，虽然依旧为她不值。

　　可是爱情就是世间最没有道理的事情，他不能赞同姐姐的选择，却只能尊重。

　　四人订了餐厅，心平气和的吃了一顿饭。

　　姐姐非常用心的准备了饺子，汤圆，南瓜饼。

　　这一次的相聚，姑且就算是这一年的团圆。

　　饭后几人分别，各自去往各自的地方。

　　倪星海走在京城的大街上，身边是来来往往的热闹人群。大家打扮都差不多，在这寒冷的时刻，穿着厚重的外套，戴着帽子围着大围巾。他看起来和周围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年轻人们，也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他却不冷，胸前玉佩传来融融的暖意，让他如此清晰的感受到哥哥给予的温暖。

　　时间已经很晚，许多商场已经打烊，身边经过的已经很少有上了年纪的人了。

　　此时街上有约会不愿分开的情侣，有因寂寞而只影徘徊的独身人。

　　倪星海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

　　或许像身边同样孤独的人一样，总有一个不愿回家的理由。

　　走在街上，还能看到人，回到家里，就只能在空旷的房子里，听电视机里的回音了。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近几年，各式霓虹已经越做越精致，肯定不逊于曾经古人描述中的场景。

　　鼓楼下搭了一条长长的灯廊，做成高高的穹顶的模样，金银交错的灯管，闪烁的方向，像是簌簌的金丝落雨。

　　此时仰头去凝视的人，都在想什么？

　　远远的传来一声钟响，倪星海转头去看，视线穿过重重的建筑，落到大楼顶端的钟表。原来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走到了午夜，还有半个小时就将迎来新的一天了。

　　他期望中蓦然回首，终究没有出现在灯火阑珊处。

　　也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戏剧性的相遇呢？

　　倪星海裹紧了身上的大衣，往两条街外的住处走去。

　　他不觉得那是他的家，那顶多是他的房子；他其实有好几处房子，幼时长大的郊区小院，他出生的花园洋房，他那位父亲离婚时分走，去世时又传下来的院子。

　　这些，姐姐在结婚后，都给了他。

　　那些房子曾经因为一些原因卖掉过，可因为姐姐内心的那份执念，在有了能力后，她还是尽力找回了。

　　只不知道她找回的是房子，还是面目全非的童年记忆。

　　他有了许多房子，却依然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

　　十几年间，京城的房价不知道翻了多少倍，便是当年郊区的小院，如今也早在建设规划之内了。其实她们四个，如今都不需要为生活发愁了，完全不需要这样拼命努力。就算只凭着手中现有的资产，过不了奢侈的日子，平凡的生活还是能舒舒服服的过下去的。

　　只是他们都有一种莫名的紧迫感，无法说服自己放松下脚步。

　　刷卡进了小区，有些庆幸之前分开的时候，他就让宋姐把车开回来了；不然这样走回来，之后还要再回去取一趟车。

　　这个小区的绿化做的很好，人口也不密集，是个各方面都很舒适的居住地。

　　夜晚道路两侧的路灯，发出冷冷的白光。白日的绿色的松树，此时也只剩森森的树影，偶尔经过一个地面往上打光的树时，也只能看到惨绿的枝丫。

　　不知道什么人发明的这种灯光设备，看起来并不会增添环境的优美，也不令人视觉愉悦。

　　夜风带着一丝凛冽，刮过身周，它像是要用尽全身力气，征服眼前这个衣着单薄还不怕冷的年轻人，誓要让他屈服于自己的威力下，瑟瑟发抖。

　　过了许久，年轻人的身姿还是没有一丝瑟缩，步伐虽沉重却说不上无力。

　　冷风放弃了坚持，打着旋往远处去了。

　　倪星海拉了拉围巾，垂眸望着脚下。

　　从小区门口走来这么一段路程，他也遇到了几辆晚归的车；擦肩过几个身带酒气的人，只是大家都很默契的不去互相打扰，专注着自己脚下的路。

　　再过一栋楼就到他的目的地了，回去后立刻洗漱睡觉吧。

　　立于树丛阴影处的人，见等的人出现，迈步走到灯光下。

　　“星海。”

　　倪星海感觉自己好似出现了幻听，本以为又是一个可以忽视掉的陌生人，为什么涌向身周的气息这样熟悉？

　　忍不住抬起头想要摘掉帽子，让自己的视线更清晰一些，仔细看看此时等在这里的，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个人。

　　穆飞光按住他的手，阻止他摘帽子的动作。

　　“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呢？天冷，进了室内再摘吧。”

　　倪星海在围巾下舔了下嘴唇，呐呐开口：“哥哥……”

　　“是我，星海不请我去家里坐坐吗？”

　　“啊？……啊！”

　　啪！

　　倪星海先打开灯，转身把身后的穆飞光让进来。客厅里应该是整洁的吧？

　　卧室里……应该也是整洁的吧。

　　“我需要换鞋吗？”

　　穆飞光进门后就顺手捏了个清洁咒，可看着里面一片雪白，觉得直接踩上去好像不合适。

　　倪星海回神，才仔细去看他的衣着。

　　剪裁修身的深蓝色西装，马甲长裤，搭配整齐的银灰色细格子领带，里面是雪白的衬衫。脚下穿着深棕色的系带皮鞋，身上披了一件墨蓝色的斗篷式长风衣。

　　头发没有像往日那样整齐的束起，只用一根细细的银色缎带系着垂在身后，脸颊两侧有些许松散的碎发。

　　这一身打扮正式极了，让他看起来像是刚从酒会离开的优雅绅士，又像是刚结束舞会的小王子。

　　“哥哥这是……啊！鞋子！穿我的可以吗？这边可能没有准备另外的拖鞋，有一次性的我不知道阿园放在哪里了。”

　　倪星海在鞋柜了找了一通，没发现一丝影子。只能拿了一双他平日穿的，倒是是非常干净的。

　　“当然可以，我怎么会介意呢。”

　　穆飞光换好拖鞋，将风衣解下，没看到挂衣服的地方。

　　倪星海接过来抱在怀里，说道：“哥哥，你坐，我把衣服挂里面去。”

　　他拿着穆飞光的外衣进了卧室，忍不住抱着在脸上蹭了蹭。

　　四处看看，自己房间没有可以挂衣服的地方，之前他回来后脱掉衣服都是直接扔进洗衣机，很少乱丢乱放，他不能看到家里乱糟糟的样子，稍稍有一点心理洁癖。

　　把这柔软的风衣挂进衣橱，和自己的衣服放在一起。

　　倪星海解下帽子围巾，脱掉外套，拍了拍脸，往外面客厅走去。

　　“哥哥……”

　　穆飞光从窗前转过身，走到他身前，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小星海，你是北极熊吗？”

　　“嗯？”

　　“我竟然没有在你这里发现黑白灰以外的颜色，把住处装饰的空荡荡冷冰冰的，你是要学北极熊冬眠吗？还是这样夏天会比较凉快？”

　　“我……我的衣橱里还是有其他的颜色的。”

　　“这样不会觉得冷吗？”

　　倪星海摸了下脸，摇了摇头。

　　“这么久没有见到哥哥，要抱一下吗？”

　　倪星海垂下眼睫，视线盯着他鲜红的唇，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

　　“好想念你啊……你能来真好，真的。”

　　他说着，将自己撞进穆飞光张开的双臂中，紧紧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