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No.26 拒绝和灵魂沟通的身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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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昨天的记忆停止在了那条没用的说明中。
没有预想中的浑身酸痛，没有一眼可以看到的厨房，被染色剂污染到面目全非的客厅。
我没有在又冷又硬的桌子上醒来，而是在柔软舒适的床上。
只有床单和被套上零星的黑色，能够证明我没有做梦。
我对着浅色系的被子吹了口气，看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我染成了黑色。
这是使用莫里耶的颜料还需要注意一点的事情，活体生命被染色后的一个月甚至一年内，分泌的体\液都会带有不同程度的染色功效。
如果不注意的话，说不定整个房间都有可能会被染成黑色。
显然，提供叫醒服务的莫德纳德和阿野就处于这个“不注意”的冒失鬼范围内了。
我看着地板上各种形象的爬行痕迹，又看看刚刚给床头柜刷了一遍颜色的阿野。
它在我的注视下，有点不自在地向左移了移，又往外滚了滚，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或者说是心虚，那种做错事的孩子才会有的情绪。
那心虚里面夹杂着的不安和愧疚，也有对我精神状况的担忧，还有点莫名的窃喜和微弱的遗憾。
真是非常复杂深沉了。
我思考了一下，打开房门看了看客厅。
客厅和昨天一模一样，并没有出现什么又一面墙全部变黑，或者厨房物品背景同色化，单间公寓变成黑暗密室的超自然灵异事件。
我觉得昨天和阿野的关系突飞猛进了。
阿野已经是一个能按着我的四肢，让我不要乱动妨碍它工作的沉稳史莱姆了。
总不可能因为我睡了一觉，它的智商又回到了破壳的那天吧。
莫德纳德没有说话。
我知道它上线了。
所以阿野的心虚和莫德纳德不提前开口的原因是什么？
我的视线随之移动，直到阿野完全瘪了下来，顺着床头柜流到了地上，把又一块浅色的地板染黑。
它身后的东西露了出来。
可能是因为今天光线不是很好的原因，我居然没觉得床头柜一片黑有什么奇怪的。
——或者说，在阿野动来动去吸引我的注意力之前，我根本没能把这些被染成黑色的物件和黑色的墙壁分开。
所以直到现在，我才发现，被我摆床头的少女手办已经变成了和我一样的颜色。
黑的。
“……”
“医疗部的东西真好用啊。”我只能发出这种无用的感慨。
碰到这种情况我居然还生不了气。
理智告诉我，我现在拥有了发泄愤怒和痛苦的合理途径，我现在就应该强烈表达不满。
可是身体分泌激素不达标。生理没有跟上，我就怎么都激动不起来呢。
连憋屈的感觉都没有。
如果要描述的话，大概是——
灵魂：我很生气，我很烦躁，我很绝望，很痛苦！那是我过去的青春，是我最后的财富，是我生命的必需品！
身体：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啦。
然后，我的灵魂就没有任何原则的归顺了身体。
连一点象征性的挣扎都没有。
毕竟现在痛苦和恐惧不属于我，快乐和兴奋也是。
我只有平静。
能够称之为麻木、枯燥的平静。
这就这样保持着平和的心情，我甚至可以说是这里精神状态最好的人。
阿野看了看我，伸长了触手探了探我的额头，看起来有点担心。
莫德纳德的声音也有些萎靡：“早上好，穆飒先生。”
我能感受到莫德纳德和阿野身上流露出来的几乎可以凝聚实物的沮丧。
虽然这么说有点过分，作为生活受到的影响最大的人，我的精神面貌比它们要好得多。
——我当然也想要恢复原状，看着别人为了我的生活操心劳力、忙前忙后，结果我连正常的“感动”一类的情绪都激发不出来，就仿佛中了欲望之主的“异化”祝福一样。
就是做着和自己相关的事情，也好像是在给别人做一样。
是刻意被排斥出世界外的感觉。
“只要后遗症消失，就不会出现您想的问题了，穆飒先生。”
“您现在要做的只是完全相信我们，配合医疗部的检测治疗，早日恢复健康。”莫德纳德说道：“这些都是联盟技术范围内的东西，您没有必要在这方面深想。我们单位完全有实力能够处理这些东西。”
“不要总是想一些没用的东西，穆飒先生，智慧生物都需要思考没错，但是您现在的精神状况已经要踩到智慧生物划分的底线了。”
“您可是签署了‘强制永生协议’的人，星际裁判所最近和联盟的交流互通在变多，‘异化’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您这样的联盟合法在编员工身上的。”
我无法反驳莫德纳德的发言。
他是对的。
我有点想念之前那种被攻略的感觉了。
我蹲在地上戳了戳在地上装死的某某滩黑色粘液。
它缩了缩身体，可能是感觉到了我的平静，也可能是做好了迎接（我情绪恢复正常之后的）悲惨未来的准备，在我收回手的那一刻，它直接沿着我的手爬上了我的肩膀。
“所以我昨天是怎么到床上来的？莫德纳德你直接控制我的身体帮我做的吗？居然还帮我换了睡衣。”我扯了扯衣领，这件天蓝色的的睡衣已经黑了个透底。
也是因为有它在的情况下，床上只有几块黑色的印子，没有全部遭到污染。
莫德纳德咳嗽了两声：“您的配偶阿野小姐真是一只非常出色的史莱姆。您出现的地点和身上着装，在您睡着后，它独自帮您处理了洗漱问题。”
“啊，真是谢谢阿野了。”
我感受到肩头那点重量，思考了一秒，用脸蹭了一下这滩不知道干净不干净的幼崽。
凉爽而不粘腻，软乎乎的。
然后，我就看到它直愣愣地从我肩头滑了下去。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秋天里突然就来这么招有点冷了。
如果是过去的我，一定会陷在各种细思恐极的推论中，不敢面对这样可怕的现实吧。
像我现在，就不会去思考阿野这两章的心智成熟得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个寻常的史莱姆的幼崽，也不会思考一只巴掌大小的史莱姆要用什么方式才能把我这个成年男人送进浴室，还帮忙清理身体。
更不会因为怀疑被夺走了处男童贞而感到惊恐。
莫德纳德：“穆飒先生，史莱姆作为生命周期短暂的生物，心智成熟所需时间比人类要短得多，它虽然和您绑定了契约，拥有了和您等长的生命周期，但是这些对于它们种族的成熟周期并没有起到颠覆性的影响。当然，阿野小姐的心智早熟，和能力的成长速度，在整个多元宇宙关于史莱姆的记录里面都是相当罕见的。 ”
换句话说，就是我的不靠谱逼迫阿野不得不在短时期内迅速成熟，背起家庭重担，成为整个家庭的顶梁柱。
小小年纪就被迫观看了异性污浊肮脏的身体。
一定经历了相当厉害的心里斗争。
即使我现在全身上下都被“浸入者”莫里耶的染色剂染成了深黑，什么器官都分辨不出来，就是分泌液体也是同样的黑色，但是怎么说也是一个“异性”。
“辛苦了，阿野。”
“真是了不起的孩子。”
莫德纳德：“……”
“我的病假还剩多少天，2349？”
“还有两天，穆飒先生。”莫德纳德顿了顿，说道：“您现在的情况特殊，我咨询过柯摩部长，他说我可以帮您向您所在的部门提交申请，让您延长假期。”
“延长假期超过时间限度是会扣掉全额工资的，2349。”
“柯摩部长的请假条一批，我们部门的领导马上就会把请假超过规定时间要扣除工资的文件发给我。”
如果不是现实所迫，谁会想要工作呢？
至少我就不想。
这次染色的问题导致公寓装潢一塌糊涂，巨额的打扫工作还在被我刻意放置中。
如果没有工资来弥补我内心的伤口，并把我带离白糖拌饭的困境的话，我们的生活只会变得更不健康，不论身心。
“2349，你是想继续用你的工资来养我和阿野吗？”
虽然没有利息的无条件借钱算不上高利贷，但是这样被“恶意”养成的习惯是非常令我恐惧的东西。
——应该说正常时期的我才对。
因为我就是那种会不自觉的索取更多的人。
一无所有的负债者，是不可能给予、付出更多的东西的。
我只会索取而已。
阿野又爬到了我的肩上，晕乎乎的，跟喝了假酒一样。
它摇摇晃晃地伸出了两条触手，在我面前摆了摆。
它见我没有什么反应，操纵着两条触手就一左一右环住了我的肩膀，勾住了我的脖子，向下一跃，化身成了颈部挂件贴到了我身上。
看不见五官的黑色生物带着黑色的果冻人项链，这种事情想想都感觉很奇怪。
“这是小孩子在撒娇？”
莫德纳德迟疑了一会儿：“它可能只是想给您一个拥抱。”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No.26 拒绝和灵魂沟通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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