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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围攻无双城(下)
钟显成功筑基,大家本该大肆庆祝一番,却被溟剑宗围攻无双城的消息弄的人心浮动。就连钟显自己,都在联系以前溟剑宗的朋友,到处打听情况,不过他的朋友都是一些小弟子,身份低微,知道的消息还没有杨球多。景白就不一样了,直接发传讯符质问景雍为何要攻打散修盟。景雍回信很不客气,说此乃门派大计,事关无数弟子身家性命,警告他不要胡乱插手,此事与他无关,如果还当自己是溟剑宗弟子,那就专心修炼,尽快结婴。
景白在这件事上无能为力,唯有沉默以对。
溟剑宗乍然偷袭无双城,本以为跟连海城一样,很快就能拿下。谁知散修盟的人平时勾心斗角,一团散沙,面对强敌时却是万众一心,悍不畏死,硬是用肉身和鲜血抵挡住了溟剑宗猛烈的攻击。加上无双城有李道乾坐镇,更有护城大阵护卫,溟剑宗纵然人多势众,亦付出不小代价,在第二次攻城失败损失一批弟子后,溟剑宗不再发动牺牲过大的强攻,而是围住无双城准备打持久战,双方进入僵持阶段。
溟剑宗继续从各地抽调弟子围攻无双城,甚至把原本修筑驿馆的弟子都调到北关去了,长天门还派了一批弟子前去援助,种种举动都表明溟剑宗的决心,不把无双城攻下誓不罢休。门派之战犹如一头凶猛的野兽,一旦被放出来,不喝饱鲜血绝不魇足,整个天下都将卷入其中,各大门派原本和平共处的局面被打破了,形势陡然为之一变。
溟剑宗如此势不可挡,所有人都担心散修盟会步太微宫后尘,一朝覆灭。一则无双城被围,灵石、丹药、法器等各种物资送不进去,总有耗尽的一天;二则溟剑宗不断有外援到达,连长天门都站在他那边,散修盟却是孤军奋战,战一人少一人,孰强孰弱一眼分明,大家私下都在猜散修盟能坚持多久。
人心惶惶之际,钟令仪担心散修盟的朋友,发传讯符给陆辞芳,问大家怎样,需不需要她帮忙。陆辞芳过了两天才回信,说无双城被围,什么东西都送不进来,就连传讯符都受到干扰,通讯不畅,他是出城打了一架才收到钟令仪的传讯符,又用玩笑语气说大家都还活着,让她不必担心,就是伤口有些疼,想喝灵酒而不得。
钟令仪看的鼻头发酸,眼泪都要掉下来,无双城已经凄惨到连灵酒都没有了吗?物资缺乏到如此地步,更不用说珍贵的疗伤丹药了,以陆辞芳的性子,肯定是先紧着别人用,不然他也不会伤口迟迟不好。
钟令仪不敢想象平日那些懒懒散散的散修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是如何用生命对抗溟剑宗的。她把从刘伯言那里搜刮来的丹药全部找出来,问题是无双城被围,她要怎么才能送进去呢?
还是曾普年纪大经历的事多,提醒她说:“宫主,你不妨去探探极意观的口风。”
溟剑宗若是攻下无双城,吞并散修盟,下一个倒霉的只怕就是极意观和灵飞派了。但凡是个聪明人,都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如今散修盟陷入困境,极意观和灵飞派不会眼睁睁看着,什么事都不做。钟令仪暂时放下太微宫和极意观之间的仇恨,亲自到晋原城见了刘凝一面。刘凝表面上义正辞严的表示极意观绝不参与溟剑宗和散修盟之间的纷争,私底下却收下了她送来的一大批疗伤丹药。灵飞派暗地里亦在做同样的事情,想尽各种办法偷偷援助无双城,因此散修盟并没有像世人想的那样很快覆灭,而是一直顽强地坚持着。
这天晚上,顾衍和司宪、颜佑真在清波殿秘密议事。司宪说:“前几天那批丹药法器已经偷偷送去无双城了,不过听说散修盟死伤惨重,这点丹药法器,也只能暂缓燃眉之急罢了。”
顾衍沉吟道:“兔死狐悲,唇亡齿寒,咱们无法抽出人手帮忙,也只能在物资上提供帮助了。”
看向颜佑真,问:“度支堂能拿出多少钱?咱们应该竭尽所能帮助散修盟,这也是在帮自己。”
颜佑真执掌度支堂,对灵飞派财物状况最清楚不过,默算了一下,说:“不影响门派正常运转的话,拿出十万灵石应该不成问题。”
顾衍点头说:“那就用这十万灵石去采购丹药法器,尽快送去无双城。”
司宪说:“咱们这个时候大肆采购丹药法器,只怕会引起溟剑宗警觉,万一被他们知道咱们暗中资助散修盟,那就麻烦了。”
顾衍听的皱眉,蒋翊就在灵飞城,十万灵石不是一笔小数目,时间又急,如此大手笔的采购,确实很难瞒得过他。
颜佑真说:“那就分开买,派几个老成可靠的弟子,每人一两万灵石,或买丹药,或购法器,多去几家铺子,这样就不引人注目了,咱们宁可麻烦些,多费几块灵石,也别被溟剑宗察觉。”私底下怎么资助散修盟都行,却万万不能被溟剑宗抓住把柄。
大家觉得这个法子可行,就此商议定了。
第二天一大早颜佑真分别叫来钱佩、司天晴、萧正廉这些常去灵飞城办事的弟子,没有告诉他们原因,只是交给他们一笔灵石和一张丹药法器的采购单,要他们酉时之前必须买回来。钱佩司天晴等人只当门派要急用,并未多想,立即下山去了,大家是分头走的,互相之间并不知情。因事关重大,颜佑真处理完紧急公务,随后也去了灵飞城,一则最近丹药法器涨得厉害,她得看看如今都是什么价,二则这几个弟子个个身携巨款,担心他们被人盯上出现什么意外。
司天晴心里有事,事情办的最利索,中午时分就将要买的丹药法器买齐,也没回灵飞派,而是转头进了灵飞城最有名的酒楼——芙蓉楼。
蒋翊已经在顶楼最大的一间包房等她。蒋翊见她来了,亲昵地抱住她,在她脸上亲了亲,问她想吃什么。司天晴却不像平日那么温柔和顺,在他作乱的手上重重打了一下,一脸不烦恼说:“少动手动脚!”
蒋翊见她神情不对劲,忙问:“你怎么了,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司天晴生气地瞪着他,忽然伸手,打了他一巴掌。
蒋翊被打懵了,见她不像是情人间闹着玩,小心翼翼说:“都是我不好,你要是心里不高兴,尽管拿我出气便是,仔细伤着自己,岂不是叫人心疼?”
司天晴见他对着自己如此低声下气赔小心,又内疚起来,红着眼睛说:“我最近身体很不对劲,常常恶心欲吐,灵息混乱,我偷偷看过医师了,确认是有了,现在该怎么办?”
蒋翊被司天晴怀孕的消息惊得一时回不过神来,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司天晴哭道:“都是你不好,再过段时间,叫我如何见人?听那医师说,趁现在月份小,可以服用丹药拿掉,可是我又怕痛,呜呜呜,都怪你——”
蒋翊听她说要拿掉孩子,顿时色变,疾言厉色说:“绝对不行,你切莫擅作主张!”
司天晴气道:“那你说怎么办,我做下如此丑事,有何颜面生下他——”
蒋翊正色道:“你我两情相悦,一切顺其自然,如何就是丑事了?连没有开启灵智的妖兽都知道,繁衍子嗣乃是种族天性,生而为人,难道要违背天性,反其道而行之吗?”
司天晴本也不想拿掉孩子,见他极力制止,显然对这个孩子极为重视,也就不提了,只问他现在怎么办才好。
蒋翊动作轻柔地擦去她的眼泪,安慰道:“你莫急,现在有了身孕,更要保持心情愉快、吃好睡好才是,咱们先吃点东西。”舀了一碗灵鸽燕窝汤,拿着勺子一直递到她嘴边。
他如此温存小意,司天晴心情好了许多,白了他一眼,“我手又没残。”接过来自己喝。
蒋翊见她将一碗汤都喝了,这才说:“你先回去,回头我备好聘礼就上灵飞派提亲,哪怕司长老把我打出来,我也绝不放弃,必不叫你受委屈。”
司天晴放下心来。
蒋翊说了许多话安慰她,吃完饭将她一路送出灵飞城,还要送她回灵飞派时,司天晴没好气说:“我只是怀孕了,又不是受伤了,你这样紧张干嘛,我好得很,不用你送。”
蒋翊只得叮嘱说:“那你路上小心,慢慢御剑飞行,到了记得给我发个传讯符。”
“知道了。”司天晴嫌他啰嗦,兀自去了。
回到灵飞派,司天晴先去度支堂交了差,又跟大家闲话一回。灵飞派弟子聚在一起,不免说起溟剑宗围攻无双城一事,各自唏嘘不已,不过这等大事跟灵飞派又没干系,下面这些小弟子不过是议论几句,发几句感慨罢了,很快众人便散了,司天晴这才回了梧桐苑。
天色已晚,司天晴刚进院子,便有侍女过来请她,说夫人找她有事。她转头去了颜佑真住的主院。颜佑真在书房见的她。司天晴刚关上门,颜佑真便喝道:“你给我跪下!”
司天晴不知所以,唯有默默跪下。
颜佑真冷声道:“今天你去灵飞城办事,见了谁?”
司天晴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知道东窗事发了。
原来司天晴进芙蓉楼时,颜佑真已经发现她了,想着她大概是去吃饭,并没有叫她,而是在对面茶楼坐镇,盯着街面上的动静。司天晴和蒋翊一起出来,两人举止十分亲密,蒋翊环住她的腰,走路时一直小心翼翼护着她,颜佑真见了不由得火冒三丈,细想司天晴这些日子的异常,怪不得她总是找借口下山,看来都是见蒋翊去了!
颜佑真骂道:“你糊涂啊,你怎么还跟他纠缠不清!”
司天晴低着头任由她骂。
颜佑真说:“溟剑宗跟灵飞派势同水火,你跟他能有什么好结果?”要她跟蒋翊断了,以后再也不许见面。
司天晴噙着泪摇头,哽咽道:“娘,已经迟了。”双手抚上肚子。
颜佑真见了,闭了闭眼睛,恨恨骂道:“你这个冤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