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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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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伊也不生气,笑眯眯地示意她在桃花树下坐定:“妹妹别生气,和几个不长眼的奴才置气,没得辱没了身份。”
俗语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沈蔓一再恶语相向,沈伊却始终笑眯眯的,她的一记重拳就像是打在了一团棉花上,毫无着力点。
“妹妹不过是好心好意来恭喜姐姐。”沈蔓说着,看了一眼身后的梓欣。
梓欣立刻将怀中抱着的盒子拿过来,恭恭敬敬放在沈伊面前:“这是我家公主给长公主的贺礼。”
崔宁此刻从后院走出来,将茶水奉上,便低眉垂目地站在沈伊身后。
沈伊笑着将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个玉钗,她只瞧了一眼便面不改色地将盒子合上:“多谢妹妹,这玉钗,可真是好东西。”
崔宁暗暗吃惊,那玉钗的成色,一瞧就不是什么上品,样式也十分古老,四公主这摆明了是想羞辱长公主,可长公主这份气度,当真是无人能比,她心中对沈伊多了几分敬重。
沈蔓原本的目的正是想羞辱沈伊,就算她做了长公主,原也不配什么好东西,没想到她居然生生笑纳了,这可真是奇了。
以前的沈伊,生性善良软弱,但再怎么软弱,也绝不会像今天这么好说话,难道做了长公主,竟真的是心性都变了?
“可不是,这是妹妹千挑万选出来的玉钗,特意送给姐姐,这个玉钗与姐姐的身份很配。”沈蔓冷冷笑着,特意加重了语气。
梓檀此刻正好做好了桃花酥端出来,看到来人竟是四公主,生怕自家公主吃亏,慌忙紧走两步上前。
“四公主大安。”梓檀面色平平地欠身行礼。
“起吧。”沈蔓压根正眼都不瞧她,傲慢地扬起下巴,示意她起身。
“正好,梓檀新做的桃花酥,她的手艺可是顶好的,妹妹快尝尝。”沈伊权当什么都没看见,热络地将身前的桃花酥往沈蔓手边推了推。
沈蔓见自己无论做什么,沈伊都不接招,顿觉无趣,看也不看那桃花酥,站起身:“既然礼已经送到了,妹妹便走了。”
说完,也不等沈伊说话,沈蔓便由梓欣扶着走远了,瞧那离开的架势,怕是气得不轻。
沈蔓与沈思远一母所出,性子自也是一路的,前一世,她之所以被沈思远几次轻薄,这里面少不了沈蔓从中相助。
沈蔓对长公主这个身份耿耿于怀,总认为沈伊抢了她该得的,除去沈伊这个绊脚石,那么一切就都是她的了。
那时的沈伊,善良柔弱,在宫中也没有什么朋友,沈蔓只要稍稍做戏一番,她就会相信这个妹妹是真的为她好,最终落入“好妹妹”设下的陷阱里。
若非梓檀拼死相护,只怕围猎那次,沈伊就已经被沈思远轻薄,羞愤而死了。
想到这些,沈伊冷眼瞧着手中的盒子,敛去笑容,将盒子递给崔宁:“将这个玉钗,好好地收起来,妹妹送给我的,我定要在重要场合戴上才是。”
崔宁虽疑惑,却也不敢违抗她的意思,双手接过盒子,好好地放到首饰柜里去了。
沈伊这才对梓檀说:“去查查方才那个小太监,看看他是何来历,平日里都与什么人接触,一一回禀。”
沈风铎爱女,生怕两个女儿被人欺负,两位公主身边自小跟着的丫头都是有功夫在身,梓檀由是个中翘楚。
“奴婢明白。”梓檀低声道。
方才在小厨房做点心时,就听到下人们议论,说有一个小太监胆敢拦四公主,梓檀心里对这个小太监倒是起了几分好奇。
“他若是秉性如此,那惊鸿宫大太监之位便非他莫属,若是……”沈伊目光一冷,若是别人派来的,自然是留不得。
上一世惊鸿宫从未出现过这一号人物,这个变数,倒是让她对自己重生这一世觉得有趣起来,若是万事一成不变,她倒要觉得没意思了。
夜里,崔宁和梓檀伺候她休息,这一世,她还是第一次躺在惊鸿宫里,不再是那个任人羞辱的“长公主”,而是曾经那个大齐最尊贵的长公主。
“梓檀,今夜,让灯长明。”沈伊半靠在床边,面色发白地说。
白天还好,一到夜里,她就想起自己上一世的儿子,她重生了,此生却再也无法与她的孩子再见,今夜惊鸿宫灯火长明,就算为那可怜的孩子祈福了。
梓檀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以为是长公主初到惊鸿宫,有些不适。
深夜,惊鸿宫中一个瘦小的身影一跃而出,几个起落就站在了皇宫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若是梓檀在,就会发现这个身影就是长公主让她去查的小太监梁禄。
梁禄自小习武,又被主子多年训练,身体自然是十分结实,下午长公主让人象征性地打了十个板子,于他而言,根本不痛不痒,没事人一样。
梁禄单膝跪地,朝着一棵葱葱郁郁的大树叩首:“主子,长公主今日入住惊鸿宫,除了四公主来坐了坐便走,无其他事。”
“很好,养你这些年,就为了这一日,记住,便是死,你也得护得长公主周全。”那棵树后传出一个声音,清清冷冷,却莫名有一丝丝发颤。
“奴才的命是主子救的,主子让奴才做什么,奴才绝无二话。”梁禄表完忠心,再度磕了一个响头,站起身就走。
他走了很远之后,树后才走出一个身形修长挺拔的男子身影,负手而立,略显单薄,只是那双手却颤抖地几乎握不住。
月光下,他的脸颊精致如刀削,鼻梁高/挺,薄薄的唇紧抿着,一双星辰般璀璨的眼眸望着惊鸿宫的方向,目光流露出向往、贪恋、后悔、隐忍……
他就只站着,已是一副绝美的画卷,目光中蕴含的情意,却更让人一瞧难忘。
站了许久,男子微微闭了闭眼,眼角似有泪珠,再睁开时,方才眸中的复杂情意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冷漠与肃杀,他转身从身后的宫墙一跃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