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古言
现言
纯爱
衍生
无CP+
百合
完结
分类
排行
全本
包月
免费
中短篇
APP
反馈
书名
作者
高级搜索
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颜烛舞 ...
本章节作者:singleamigo
豫章镂影之三
颜烛舞
——
一塌一身卧,一生一梦里。
——
瞳非一人一马走在落日荒凉的原野上,他回过头,地平线的尽头,已经看不见那座沦陷的城市。
••••••••••••••••
云见实在是不理解瞳非这次为何如此反常,瞳非拿钱卖命却从来不曾真正出过这条性命。他爱钱,那些他认为可以赚钱的行为谁也别想阻止他。然而此时的郦州城,不但没有可以到手的金钱而且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
郦州城外就是五万虎视眈眈的季国军队,城内却只有两万守军孤军奋战。眼看天气越来越冷,城外的大军已经开始给帐篷上加毡,准备长时间围城。守将张过此时也已经焦头烂额,郦州是周国的西边要塞,过了郦州就是一马平川的白霜江平原,毫无险要可守。然而国主听信谗言不肯出兵与季国抗衡,生怕惹怒了强大的季国招来更大的麻烦,他只是问了问朝堂上的大臣“郦州离王畿之地还有多远啊?”听说还有很远,他便怒道“张过小儿虚张声势为沽名钓誉不惜欺君!”
适时,周国王室衰微有名无实,各州郡长官都是拥兵自重,不愿为援郦州而损耗自己的力量,也都纷纷上书弹劾张过“以上之名,实则求私!”
张过本是名将之后,确实也是少有的几个真正忠于周室王族的忠臣,萌周先王重用几代人一直守着郦州大门,历史上也击退了无数次敌军来袭。
然而这次,似乎周国真的是气数将近。
三个月来,任何方面都没有援助的张过似乎是坚持到了尽头。
早些时候商会的人和城中富户见势头不好已经携资纷纷逃离,张过知道留下的不免会遭烧杀掠抢也不予阻拦,有钱的人都出城去了,只要有钱乱世的刀剑多不会指向他们的。云见那会就要走,瞳非却整日依然赌场酒馆的闲晃不予理睬。眼看着商会富户都走空了,云见眼急,居然自己拿出钱来要瞳非去捐,转眼却被那人丢进赌场里去。他气得劈头盖脸一阵乱打。瞳非从拳脚缝里逃出来却只平平静静的丢下一句“要走你走吧。”
云见觉得这个人简直不知好歹,赌气一般不再搭理他。自己冷眼看着他在城里厮混,便对着那背影冷嘲热讽。
直到这些日子,赌场也闭了门瞳非便整日闲坐在客栈里。一间屋子里两个人形同陌路,瞳非有时坐在窗子边上抱着豫章不知在想些什么,偶尔抬起头看看云见,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云间却假装没看到别过头去。他便也不知怎么开口。
他要留下来,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一定留在这座城市里。但是云见不同,他很年轻比自己有理想还有未来,其实他并没有把钱花光,他留了一些在云见的床头下,以为他会生气的丢下自己独自离开,然而少年并没有。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攻城时断时续的进行着。郦州留守人们的表情就好像这天气,一天比一天阴霾下去。
张过趁夜偷偷派出去的求援信使,回来时被城外的大军抓获。敌军将领拆开信看了看,忽然哈哈大笑,将信笺丢在信使面前。那人低头看了一眼脸色刷的惨白下去继而又泛上一阵潮红“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那是一张空荡的白纸,上面孤零零的盖着菱杨郡守的大印。
不着一字,不出一兵。
!
就在七天前他从菱杨郡府里出来,一身轻松,觉得郦州有救了,张大人那里有交代了,自己九死一生也值了。菱杨郡守甚至亲自送他出来,让他先去报信鼓舞士气,还说自己点了兵马随后追到。然而一路上他并没有看见援军赶来,心里也不安,却还是想着也许是走了其他路驰援郦州去了。
•••••••••••••••••
在那个绝望的傍晚,信使被推到郦州城下,那封白信被弓箭手射上城头。押着他的人用刀抵着他要他向城上喊话。要他告诉张过投降,要他告诉城里的人他们没救了,没有救兵没有粮食,只有死路一条。
信使抬起头,正看见守将张过那憔悴而坚毅的黝黑脸庞。
张过,也许就是郦州也是周国最后的防线。
不,也许派去其他地方的信使已经带回了好消息!
他对张过笑了笑,仰头喊道:“郦州有救了!我们已经有救了!三天之内援兵就会赶到!再坚持……”
押着他的军士没想到这个看似文弱的人居然在利刃相向之时还喊得出这些,顿时有些恼羞成怒,手起刀落,一颗头颅就已滚落在地。
那军官向城头上喊道:“没有人会来救你们的,信上并无一字,菱杨不出一兵,与其跟着个疯子卖命不如趁早投降,将军有命降者不杀!”
张过下令放箭,城下的人才狼被退回,地上只留下身首异处的信使。张过不胜疼痛的阖了阖眼,无奈,却不能为义士收敛尸骨。
他转过身对着满城头的将士,扬了扬手中的信,大声说:“菱杨郡守已经出兵驰援郦州,三天即到。大家听清楚了吗?再有三天就有救了。”
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郦州,有人相信救兵到了满心欢喜,有人听说根本没有救兵而愁云惨淡。
瞳非拎着酒坛晃悠在郦州依稀又繁华了的街头,人人都在传着这件事,几人欢喜几人忧。瞳非的心情并没有明朗起来,他一个人走在郡府前的街道上,这里依然冷清。
一个小小信使手无缚鸡之力尚能有如此勇气……他狠狠灌了一口酒却越发的清醒。
他一直赖在郦州城不走是什么心情,别人不知道,他自己却清楚的很。是在惩罚自己也是在忏悔。他不能让郦州也像当年的临丹一样。他要救这座城市,也要救一救自己。
不知不觉,他已经走到郡府门前。
一个人影正往墙上张贴着什么,趁着月色只见那人神色黯然。
谢师爷一边贴一边想着,明天一早就会有人看见吧?时间实在是不多,攻城也许是明天,后天,甚至是今夜……
正要铺平告示的一角,却被一只手阻止了,他回过头,看到的是一个身上还散发着酒气年轻的武士。
瞳非说:“不用贴了,我揭榜了。”
那人怀疑的看着他“此事非同小可,壮士还请三思啊。”
“当然,你当我吃饱了撑的。”
那人看了看瞳非背上斜背着的巨大刀身,思量了一下。
“那么,壮士请随我来,具体事情大人自有吩咐。”
那张榜人并没有向府里去,而是带着瞳非往兵营方向去了。瞳非皱了皱眉,将军不再府中而是与兵营中身不解甲,可见情况并不乐观。告示上只说重金悬赏求一个武艺高强的忠勇之士,却不知为何。
******
瞳非在帐中等了一会张过才匆匆进帐。
他瞥了一眼瞳非,又去看谢师爷。
沉首想了一下什么,很快他又抬起头踱到瞳非面前。
“英雄自以为武艺如何?”
武士看了一眼豫章,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张过又问“若要你于万千军中取上将首级,如何?”
瞳非不禁牵起嘴角,哧哧的笑了“我若说可以将军会信么?”
“你若说可以,我到真不会信,敢问英雄以为以一敌百如何?”
瞳非抬起眼,黑漆漆的眸子望向张过“如果将军是要安排在下去敌营刺杀,以一敌十就足矣。”
说完他身形一晃,军帐内瞬时陷入一片黑暗,这时,远远地帐角一支火折子“滋啦”一声然了起来。瞳非站在灯柱之前将其从新点燃,煌煌灯火之下,武士微微的笑了一下。
张过郑重了神色走到瞳非跟前“甲胄在身,大礼就为英雄欠下,我替郦州百姓多谢英雄仗义!”
瞳非大大咧咧的走了回来“什么仗义不仗义的,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而已。”
转眼见姓谢师爷已经捧了沉甸甸的金铢为瞳非双手奉上,武士想了想,拎过袋子袋子道了声“将军可容我先办件私事?”
谢师爷看了看张过,张过却看着瞳非,黝黑的脸展露出一点笑容。
“英雄请便,明日我在营中相侯。”
*****
瞳非拎着沉甸甸的一袋钱,估算一下也有个二三十金铢。
夜深了,城里并没有宵禁,但是一路上除了偶尔的几个乞丐却也无人了,郦州人民阴郁已久的心,在今天高兴过后已经安稳的睡在自家的炕上。他穿过一条条街道,那些低矮破烂的房子越来越多,瞳非走在一座城市最黑暗的街巷里,偶尔停下来确认一下方向又继续前行。终于,他在一间破屋前停了下来,敲了敲门。
门应声开了,武士弯着腰走了进去,湿冷的小屋内一个老者佝偻着身子伏在一支破桌子上算账,头都不带一抬的说:“是……是瞳非啊,你总是能找到我呦。”
“我看到你们的标记,却没想到你这么个稀命的老头,居然亲自跑到郦州城来了。”
“这是什么话,郦州本来就是我的家啊,诶……发迹之地还真是让人怀念啊。怎么,你又缺钱了吗?”褐服老者从账本中抬起头来,看到瞳非手里的钱袋露出怀疑的表情。
“来送钱,跟你做笔生意。”
老人摸了摸案前的算盘笑了笑:“太平世有太平价,乱世也有乱世的价,我们是老朋友了,你要明白这点啊。”
瞳非冷哼一声“如今你们还能带人出城吗?”
“可以,不过价高。”老头伸出三根乌黑的手指晃了晃,“三十金铢连人还能带点东西。”
“好。”他扔了那袋钱在桌子上道:“不许动等我回来!”
便转身出去。
不一会,武士又回来了,只是肩上多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昏睡的白衣少年。
“看好他,好吃好喝的供着,但是谁也别理他,最好绑起来,完完整整给我送到汲汐去。”
想了想他又不顾老头义愤填膺的表情,从方才的口袋里摸出三五个金铢,放进那少年贴身的衣袋里,那是他平日藏私钱的口袋,还以为他不知道呢。
老头抓住他的手腕一脸狰狞的说:“瞳非!价钱敲定,没你这样的!”
“你给我的地图几次是对的!还敢跟我算账!”说着伸出另一只手,照着老头没几根头发的脑袋就要拍下去。
褐服老者这才抱着自己的头退开“你……你要打老人家!”
“要是我发现你敢拿走这几个金铢,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老头一脸幽怨的瞪着年轻人离开的背影。
瞳非又转过来,看着云见昏睡中隐隐不安的眉尖。
“还有,他要是闹得紧了,就告诉他在汲汐绿珑阁等我。”
又想了想,好像没什么好说的了,便转身出去,黑衣黑发很快融入夜色之中。
******
郦州城外。
易默默的坐在军帐里看书,这都是关于易容术的药书,偶尔他抬起头看见那个人依然伏在案头奋笔疾书。那个人顶着一张端方而普通的脸,简直让人过目即忘。在这个乱世里眼前这个人有着无数的身份,名字,容貌。这些名字和身份的深处是一个不可攀的高度
——颜烛舞。
而在季国他的名字是陆敏琉。
那人时而以笔抵额,颦了眉思索一阵,继而又埋下头去记录。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以至于他总是感觉时间不够。他每日每日的写着,竹卷已经堆砌了满满一屋。风云从他手底变色他却灯烛相伴不知日夜,仿佛隔世一般。那张普通的脸并没有减少他的夺目,他不自觉的敛眉沉思都让人出神。易想起他那个师弟——芜。芜原本也是有着一张绝世容颜的,光彩却远远不及眼前这个人。想到芜,易的心痛了痛,他放下书向帐外走去,帐篷里埋首疾书的人丝毫没有察觉。
易看着不远处的郦州城,还有眼前的大军,突然想起很多从前的事,男人在世就是要成就一番作为的,然而他们师兄弟二人不容于世人之眼,一身本事无用武之地。好在遇到了那帐中的人并不介怀他们断袖之癖,而是真心相待,并委以重任。这三年来他跟在那人身边看着一场场纷争,离别。让他知道什么是真的强大,无可阻挡如同排山倒海。就算手无缚鸡之力一样可以颠倒众生。
颜烛舞走到哪里,哪里就风云变色,天下局势正照着他脑中的方向发展。而他却像是一个高明的奕士一样不动声色,天下不过是他手底的一盘棋而已。
他创造天下却也不贪恋天下。
眼看郦州城破不过是指日可待。
果然,午后时分,郦州城头有人喊话说是要投诚。不多时,偏门开了小口,一个人影执着白帜出来,城门又飞快的闭上。
来的是一个文士打扮的年轻人,不像一般读书人的文弱。他携着文书立在帅帐前神色自然不卑不亢。
易看了看那人便转身向烛舞的帐内走去,毕竟他只需要关心烛舞就好,至于帅帐里的东西,那只是无所谓的棋子。
“郦州城来了求和的使者。”
“哦。”烛舞终于抬起头,看了看易。“我们去看看。”
瞳非穿着一身文士的衣服看起来也有几分像样。他抬眼看着案前坐着的魁武军人,那人接过军士轻递上去的投诚书看了看,又抬头看了一眼瞳非。
“张过肯投降?看来硬骨头也不能永远都硬着。”
瞳非笑了笑“将军说的是。”
那将军满意的哈哈笑了,那是笑到一半的得意,他惊怒的看到那年轻的文士一笑过后突然迅速向前,一步夺下帐中军士腰间的佩刀,几开几合劈倒前来阻挡的军士,冲到了自己面前。将军慌忙之下抓起案下的头盔挡了一刀。顺势向一旁跑去,手刚抓到自己的佩刀,瞳非已经横刀劈来,这军刀不如豫章厚实,刀刃也要薄些,被瞳非这般架势砍来竟也生生砍入甲胄。他也不拔出来,只伸手夺了将军的刀反手一削,那将军竟然伸着手来档,刀过,齐手腕的整只手断了下来,登时血流如注。可是将军面不改色依然直直的向瞳非扑来。这时门外的兵勇也冲了进来,怎奈帐门过小,人人都执着兵刃,一时也不能进来几人。又见瞳非大刀开合,将军已经染得浑身是血,也都提着刀不敢上来。瞳非飞腿正中将军胸口,谁知他竟力大惊人,猛地保住瞳非的脚,作势要扭。瞳非又是一刀扫下,断了另一只臂膀。此时他忽然想起了瀛州城的那些僵尸傀儡也都个个不惧刀伤,甚至断了头也依然会进攻。当下并不停留翻身后跃,双手握紧刀柄狠狠地推了过来,抵着断了双手的将军一直退到屏风前,全力一贯将那依然挥舞着断臂的将军钉在厚重的屏风之上。
他回过头,两手空空的向外走去,兵勇们看了那一幕,又看见瞳非一脸是血的阴鸷面孔都不敢上前,只是提刀在前后围着走出帐外。
易和烛舞正好赶到,看着众人围着一个文士装扮的青年。
易注意到烛舞突然停驻了一下的脚步。
烛舞睁着一双美丽的眼睛看着那当中的身影,那原本应该背着长刀,鲜衣怒马的身影。
“住手!都住手!”烛舞喊起来。
将军被杀群龙无首,众兵士见军师赶到纷纷望向他。
瞳非闻声转了过来,原本他要杀出去让这边越乱越好,只是当他看到人群之外的那个人时,突然不这么想了,那个人顶着比他原本要逊色很多的陌生脸庞,风吹乱了他的一点头发,就在他们之间飘动,那个略显苍白的单薄的身影站在秋末的残阳之下。与五年之前没有区别,与十年之前也没有区别,一样的无关世界,一样的熟悉,挫骨扬灰他也认得。现在他改变了主意,什么都不重要了,他要质问他,杀了他!
易看着那人异样的眼光落在烛舞身上,只有一刻,下一刻他突然握紧了拳头就要冲过来。易将烛舞拉到身后时,感觉到了他略微僵硬的肩紧紧的绷着,也是张着一双眼睛盯着冲过来的人一动不动。易看着那个人几乎不要命一般的的冲法,他什么都不用徒手挥挡着迎面而来的兵刃,一片刀光剑影中只看得见他极黑极黑的眼睛被魔法定格一般停留在烛舞身上。
烛舞看着那个身影,告诉自己要平静。可是那双曾无数次保护着他的手,现在冲过来要至他于死地方能后快。这是他应该的,烛舞想。只是他依然像是要溺水的人一样,张开口拼命地想吸进一点点空气,来缓解胸口那不知何处而来的疼痛,疼痛像刺破肌肤的千万根针,将他的心刺穿,涌出一颗颗泪一样的的血珠,又在寒风里被吹干。
瞳非只是要赶到他身边去,就如同之前无数次赶过去帮他,救他。心里已经乱成一团麻,刀从他的身上划过他也不管,也并不觉得很痛,这都比不上家人的死亡,临丹的覆灭,离国的消亡,爱人的背叛来得更痛。
也许他并不是要杀人,而是同归于尽,然而他烛舞,却连同归于尽都无法为他做到。
易张开手,一张巨网从他袖管里射出劈头盖脸的将他困住,瞳非便伸手去撕扯那网,十指被坚韧的银丝个出一道道血口。
烛舞站在他面前,不动声色的看着那双黑的令人心悸的眼睛说:“带他去我帐里,你去看看那将军还能不能用。”
*****
也许是易对瞳非用了什么药,他仿佛平静了很多,只是看着烛舞。
烛舞在他面前揭去脸上的假面皮。
“你将豫章丢下了……”
瞳非抬起黑得有些骇人的眼睛盯着烛舞的脸,欺霜胜雪的脸庞,乌黑的长发,琉璃一般的眼睛,对于男人而言这是一张几乎趋于明丽的脸。然而此时这张脸仿佛带着一些无关疼样的表情,让他真的很想就这么去亲手扼死他。
“在周国李维清是你,在季国陆敏琉是你,在离国颜烛舞是你……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这个疯子?!”
“你不是也把豫章丢了吗……问我做什么。”烛舞淡淡的说。
“将军也是你的傀儡吧,这样的僵尸还有多少,现在想想,我倒是要感谢你没有将我大哥也弄成那样恶心的东西!”
烛舞轻笑了一下:“你太高估我了。”
“你那里还有一点点人性!幸好啊,幸好,临丹城的人都死绝了,否则他们看见你这样子这是要吐了。你算什么?不拘小节?!”
烛舞站起来:“你说对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一个临丹还不够吗?”
“临丹怎么了?”烛舞淡淡地问,他略带艳丽的眼睛斜睨着。
“临丹城里住的是什么人?!不是你的父母亲族?!你是没有罪恶还是不敢承认的懦夫
?!!”
“你以为我就没有心吗?可是临丹人与天下人,当我要自己选一个的时候,答案只能是天下。”
“借口!你有什么权利决定别人的生死?”
“没有人能决定什么,我只是选择将命运提前而已,说到底你们才是懦夫!你,还有老师,你们都知道天下发展的道路,只是你们视而不见。”他凉薄的微笑继续说,“难道没了我就没有了战乱,死亡吗?”
瞳非别过头,浓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眼睛。
“我没有问天下,我问的是你的心,你当初要救苍生与水火而拜师的心哪里去了?”
烛舞轻轻笑了:“那我问你,你是重十万人命还是重天下苍生?人命这东西,你在乱世里能救得几条?你可以为了生存,族人而杀人。我为苍生取舍,其实你又能比我强上多少?”
瞳非攥着拳头,他有太多话要说,那些被他在心里反复刻画得很深的伤口,他都要一字一句的问清楚,可是如今,他看着烛舞近乎陌生的脸,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心里明白他什么也无法补救,他甚至没法真的杀了他,去告慰那十万亡魂。
烛舞叹了气:“你无从辩驳,因为这就是真理所在,纷争逐鹿本就是成者王败者寇,你憎恨我只是因为你是离国人,你又可曾想过,天下百姓却可因离国覆灭更早换来百年太平。从古至今哪家天下不是分分和和,和和分分,天道如此,我不过是顺应天命,离国要亡又岂是我烛舞一人说了算的。离国若是有立于乱世之根本又岂能因我而离乱,若是没有我颜烛舞,自然会有千万个刘烛舞,马烛舞,会有千万个离国……你能救得过来,怨怪的过来吗?你原也明白,只不过是被世间之情蒙蔽了清明之目,自欺欺人罢了。”
瞳非黑沉着眼睛紧紧的盯着他,直到连灵魂都感到疲惫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一直在怨恨的,究竟是烛舞,还是险境之下独自离开的自己,他已经不想再去争辩谁对谁错的问题了,答案拯救不了那十万百姓的性命,也拯救不了已经死亡的心……
他只是说:“烛舞你变了,也许你早就不是我的那个烛舞了。”
烛舞愤愤的神情因为这句话突然分崩离析,他愣了愣,苦涩的笑着。
“不,一直是这样,只是从前你不愿意相信……”
当张过在城上看到安然无恙的敌将与他身后集结的大军时,不禁仰天长叹是天也要亡郦州,要亡大周国。郦州沦陷周国归季指日可待,而那些城主还不知唇亡齿寒个个坚守不出,他实在是感到无力了。
终于,郦州守将经过三个月的坚守之后,终于易帜投诚。
将军的身体损坏严重只能在易的操控下与张过完成郦州交割。颜烛舞也曾让易吩咐下去,郦州既然投诚,季军进城不许烧杀掠抢,也吩咐善待张过。
郦州府内,烛舞的手指抚过豫章宽阔的刀身就如同抚过那人坚实的脊背,最终他的目光落在刀柄的饰坠上,那是有些年头的东西了,一片龟甲上手工刻着一个篆文的“舞”字,原本光鲜的流苏已经磨的毛毛短短,就如同年久失修的人心。他的手指在上面驻留了很久,反复摩挲着。
“易,把这个给他戴上。”
烛舞递过刀,转身离开。
——
你问我的我都只有先欠下,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
我会再回到你的刀下,
任你发落。
——
瞳非趴伏在马背上,药力渐渐消失,他努力提了提神,坐了起来,看到的是秋日荒凉的旷野,不用去想,郦州一定是已成历史。
他触到挂在马背上的豫章,不由得握紧一点,仿佛要从那冰凉的刀身上汲取温暖,然而染血的兵刃果然是寒凉的。
秋风里,刀柄的配饰在天地间晃晃悠悠,上面的一个“舞”字。
旋转着……
旋转着……
终于~~颜烛舞大人出炉了。
嘿嘿 他和瞳非很有渊源滴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颜烛舞
下一章
回目录
加入书签
看书评
回收藏
首页
[灌溉营养液]
昵称: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你的月石:
0
块 消耗
2
块月石
【月石说明】
内容: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