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Intr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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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山公路的深夜向来都是一片诡异的寂静。
好的机车引擎从预热到最佳状态只需要短短十几秒。排气管富有张力的轰鸣声响彻暗沉的天际，夜风夹杂着浓重的水汽张牙舞抓地朝你扑来，而你却蛮不在意，压低腰，在疾驰的机车上计算着下一个弯道的距离。
头盔有点重，还有点闷，可能是因为头盔的设计师并没有想到还会有机车手留着一头需要盘起的长发。但你却顾不及想那么多，因为在驶入弯道的那一刻，你清晰地听到了除你之外的另一引擎声。你俯下身，在高度紧张的精神状况下仍选择拧下油门加速，然后向左侧俯下身进行压弯。
这场比赛进行得很仓促，你的轮胎没有预热好，只能靠你的压弯技术来撑住这个速度。但在这一秒，暗色机车在你面前疾驰而过，戴着黑色头盔的人还在极速中转头看向你。
时间在那一刻被极速无限延长。
隔着模糊不清的两层暗色的护目镜，你竟然看到了一双闪烁着亮色光芒的漂亮蓝眼。在这一瞬间，他似乎透过了120码的极速、尖声呼啸的夜风，神采飞扬地与你对视。
啧。
你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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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一声。有火光在跳跃，然后在短短的几秒后又消失，只留下一点微弱的火星。你手里夹着刚点着的烟，却提不起劲来抽一口，只想看着那点明明灭灭的光熄灭。
沉默的黑红色重机车支撑着你半边身体，像是一个没有口舌的骑士。
今晚你心思沉重，虽然身处盘山公路这样的深山野岭，却总觉得自己还在那些令人浑身不自在的宴会和舞厅。
你比世界上99.9%的人还要幸运。你不必为自己的将来担忧，也没有任何物质上的顾虑。
但是你并不想过这样的生活。
你就是不喜欢那些虚以委蛇的社交。打个恶心且俗气的比喻，你觉得你自己就是个渴望着外面世界的无知公主。
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份向往，你才会迷恋上这份驾驶重机车的快感。
“你这家伙来得还真是早啊。”
熟悉的引擎声由远到近传来，纯黑的机车最后降速停在你的面前。你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兴致缺缺地低头继续形而上。
同样是黑色的头盔被主人扯开，露出他那一头张扬的亮色卷发来。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熟练地在你的口袋中翻出一盒烟。他抽出一根，叼上，用含糊的声音问你借个火。
你掏出打火机。
他却低头，微微朝你俯下身，神态淡然而理所当然地示意你给他点火。你好笑地轻哼一声，最后还是一手挡风，一手给他点火。谁会想到你也会有给别人点烟的一天呢？
他微微颔首以示谢意，然后抬起头来，对着凉薄的夜风，呼出一口烟气。
他的名字是中原中也。
你初次听的时候以为是假名。因为中原这个姓氏你并不熟悉，不是你们圈子里面的人。但是他的谈吐举止都显得十分富裕，比起是买彩票暴富的幸运儿，你更倾向于他是某家族的御曹司，化用假名出来玩。
你跟他的生活都十分繁忙，只有偶尔得空的夜晚，才会聚在这个你们初见偶遇的地方相约一起飙车。这样断断续续的联系，也已经有两年有余了。
“喂。”你突然出声，打破了这片沉默。“你说，要是我们不过现在的这种生活，那我们会去做什么？”
他眼也不抬：“我不叫喂。”
“……”
你顿了顿，居然笑了出声。
他莫名其妙地看了眼突然在笑的你，然后被你的笑声笑得有点恼怒了，突然伸手屈起手指，弹了一下你的额头。
“中原。”你被弹了之后也不生气，反而继续说：“我想了想，要是我可以选择不过这种生活的话，说不定我会去当个吟游诗人。”
“？你脑子被车撞傻了？”
“我认真的。”你低下头，问他：“那你呢？”
“……我啊？”他皱起了眉，看起来在认真地思考着。半晌，他得出了答案：“或许是当个酒吧老板什么的。”
你言之确凿：“会倒闭的吧。”
“……喂！！！”
“哪里会有人喜欢喝葡萄酒做基酒的cocktail啊。”
他听你又扯到这个问题上了，差点没跳起来炸毛：“够了吧！我喜欢不就行吗？”
“所以我才说会倒闭。”
他看起来似乎想冲上来给你一拳。
你仗着身高优势又伸手摸他那一头凌乱且张牙舞爪的卷发，而他终于忍不住，打开你的手，然后摁下你的腰。他伸手捏着你的下巴，俯下身来堵住你那张能把他气得跳脚的嘴。
这是一个带着浓重尼古丁气息的亲吻。
你一开始以为他的名字是假名，直至你在某一天叫出了“中也”，他下意识回头问你怎么了的时候，你就知道这确实是他的名字。你沉迷于这种平等而平常的关系，你也不去想你们这到底是革命友谊还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总之，这样就够了。
他没有骗你，反而你给他的才是假名。
但这就够了。
要过弯了。
机车轮胎被挤压变形至极致，机车与地面几乎形成了40度的狭窄锐角。你伸出带着厚重手套的手，五指张开，猛然抓向地面。
要是成功了的话，这是一个完美的压弯。
但非赛场上的柏油马路面有细碎凸起的石头，你很难抓住真正的地表，反而因摩擦力不足而整个人连着机车冲出了公路。
你在腾空的那一刻能清晰地看到下方森郁的树林，面对着你的，巨大无比的亮色圆月。
而你却丝毫不慌，反而是继续拧下油门。机械从不违背指令，引擎发出一声近似怒吼的声响，你的机车在半空中稳稳驾驶起来，带着你驶向遥远的月亮。
身后很快就有他跟上的声音。
你们在半空中相视一笑，如履平地般的，在悬浮于天空中的月亮之路上，继续俯身急速行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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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出生于一名门望族。
除了因为运气好投了个好胎而架在你头顶上的各色各样的光环外，你还有一点特殊的才能。你可以控制所有你驾驶的东西，可以是车，是飞机，或者是火箭。但是你从未碰过轿车、飞机、火箭的方向盘，因为你是大小姐，你并不需要这种无用的才能，哪怕六岁的你已经可以在半空中骑自行车。
对他们来说，你有一个优秀的马术成绩，就是这份才能的全部了。
但你并不这样认为。但你并不快乐。但你想要自由。
某天夜晚你收到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信息。
【来阳台。】
你有点莫名其妙。但不知道出于一种什么心情，你按照这个人的吩咐打开落地窗，赤着脚走到阳台，在二十七楼俯视横滨夜景。
从你的公寓往远处看，能看到横滨波光粼粼的海面。
有人走在海的上空，从遥遥的天际边而来。
夜风吹动黑色的大衣，他衣摆在半空中翻滚，猎猎作响。而他踩着永不停歇的夜风，背对着璀璨的繁星与月，就这样一步一步走近你。
你不知道这个男人怎么回事，也不清楚他是怎么知道你的名字、知道你的住址。但是，在此时此刻，你唯一可以确定的一件事是——
中原中也走到你面前站定，摘下黑色礼帽，凌乱的卷发在空中飞动。他却微微俯下身，朝你勾出一抹张扬肆意的笑。
他的蓝眼在月下显得格外熠熠生辉。
他站在你的阳台之外，黑色大衣被风吹得无限拉长，像是要占据满你的全部视线，整个世界。而他就这样背对着整个璀璨的横滨夜景，朝你伸出手。
“走吧。”他声音带笑。“今晚，本大爷带你出去兜兜风。”
——只要他向你伸出手，你一定会跟他走。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Intr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