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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四章 女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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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公公,韩将军。”傅煜面上带着笑意,领着傅未然迎客,说是迎客,其实也是接旨。
公公清了清嗓子,宣读了圣旨,这才将傅家人虚扶起来:“杂家这就要回宫复命,剩下的事儿,便就交于傅帝师了,帝师辛劳。”
“青山,送送连公公。”
“是!”
韩玄章让开一道,闫行便就映入众人眼帘。此人面色皙白,一身黑衣,更是衬得病态,与韩玄章站在一起,倒像是矮了半个身去。
“二位请。”傅煜一派和气,便是对闫行也礼数周到,“闫公子住处便就在未然近边,平日里也好照料。”
“有劳傅帝师。”闫行低声谢着,一行往前走,一行扫眼看着周遭。说是没有质子的自觉,也无甚不对。
一路走过倒是连花花草草也不放过,都细细瞧了,行得无端又慢了些,傅未然在旁扫了他一眼,没有作声。
傅煜也不着急,领着路顺便与他介绍:“这边便是后院,内人与小女皆住于此,平日里当是喧闹了些,闫公子勿怪。”
“帝师客气。”闫行点头,移开眼去。
韩玄章跟在后边,眼神淡淡,只此时才略略抬眼,而后便自压下。一行人当是将傅府转了个遍,才终到了东阁门口。
傅煜叫人安排好了,又点了些奴仆来伺候,这才想起问过身边人:“韩将军此番护送,可有指点?”
“帝师说笑。”韩玄章应道,“韩某小辈,怎来指点一说。”
傅煜闻言便又呵呵笑着,着傅未然留下照应,复看回韩玄章:“不知将军可有闲暇,傅某倒是有些话想说与将军,不知将军可否拨冗。”
“帝师折煞小辈了,帝师请说。”
“不若将军与我去书房小坐?”
“帝师请。”
“咳咳咳咳……”一阵咳嗽声将傅未然的视线拉拽回来,闫行已经扶着案几喘着气,本是苍白的脸上染了红,似是一口气吊不上一般。
虽是不愿,傅未然还是急行过去:“闫兄莫要激动,可有应对之药?”
摆了摆手,闫行就着他手坐下:“无妨无妨,老毛病了,你莫要与我近前,免得占了病气。”
这个闫成连,真是送得好人质,傅未然并未退后,而是倒了水与他:“闫兄年纪不大已有旧疾,还是多休息的好。傅府有熟悉医者,过几日请来府中替闫兄瞧瞧。”
“不必如此,我这身子骨我省的。”
“还是瞧瞧罢,如今比不得在西北,一应饮食起居也是傅府照料,闫兄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当傅府之责。”这话说得并不好听,言下之意你若是拒绝便是有意陷傅家于不义。
闫行这才点点头:“那就有劳然弟了。”
傅未然并不想与他多说,看屋子收拾得差不多了,就寻隙出来,遥遥瞧了瞧傅煜书房方向,终是往竹轩去。
陈磊已经等在门口多时,这时候才见主子回来,赶紧上前汇报:“少爷,陈庭前日半夜自杀了。”
“怎么会?”傅未然领他进了房间,将门关上,“死状如何?”
“韩将军处理得干净,属下也没见到。”陈磊取出一张纸来,“这是属下得来的口供,不过只有半页,剩下的,已经被韩将军烧了。”
“烧了?”
“对,是烧了,属下亲见今日韩田去办的。”陈磊顿了顿,“说来奇怪,韩将军应是知道主子身份,没有理由瞒着您。”
确实没有必要,除非他有自己的目的。傅未然面色并不畅快,只眼下他还需得韩玄章支持,纵是不快也只能压下。
“对了主子,上次您交于属下的名单属下都一一查了,倒是没有什么异常,除却一人现为河中司马,其他还未有官职。”
没有吗?那日韩玄章叫他收好那份名单,也未言明要害,他留意命陈磊去了几日也未见定论,实在奇怪。
按说,韩玄章不会交于他无用之物。
陈磊:“主子,可是要再查?”
“盯紧些便好。那个河中司马,你需多留意一下。”
“是。”
京中茶馆这几日繁忙得很,说书的每日里上下嘴皮子得吧的还是那刚刚从西地草场回来不就的少将军。
只这次不再是因那稀有的胜仗,而是带了应景的春意。
京中大街小巷皆传镇国将军府与傅府的喜事将近,当真是一桩好姻缘。
韩府此番要娶傅家嫡长女,足足下了百担聘礼,更是亲自送与傅府,众人皆言傅家女儿实在好运气,得了这般文武双全知疼惜之人。
只不久这风向便又变了,道是傅家女儿知书善画,秀外慧中,应是美女配英雄,韩将军也是好大福气。
“爷,你命我传的话我都传了,哦对了,傅姑娘医术了得,可也要加上?”韩田一面理着手里物件,一面转脸问边上人。
“韩田。”男人笔下未停,只淡然出声。
“是。”
“你莫不是忘了木神医教导?”见那傻人仍是不解,韩玄章这才解释,“若是你想败了今后主母声名,大可以现下便昭告天下傅家小姐再世华佗。”
“啊!”猛拍了一下脑袋,韩田整理着手里灯笼,“爷教训的是,我真是木头!”
“对,你确然是木头。”
嗯?等等,方才爷是在与他说笑?不过待韩田再看,案前的人已经复又挥毫。
“爷在写什么?”这几日眼瞧着韩玄章写了一张又一张,也不假与他手,没日没夜的,韩田仰着脖子去瞧。
韩玄章收了笔兀自又瞧了瞧,这才揭过又铺就新的一张,嘴里随意应了:“请柬。”
“爷要请客?”
“请,还要请很多人。”
韩田不解:“韩府许久没热闹了,爷要请哪些人?作甚?”
“说你木头还真的开始长草?”韩玄章觑了他一眼,“府里能作甚?自是大婚一件。”
“啊!”韩田脑袋怕是要拍肿,“爷说的是!那我也来帮爷写一些!”
“去收拾你的灯笼,今日编不出五百个便就不要睡了。”韩玄章难得好心情,为难一下下属也是开怀。
傅未时这几日被冯氏叫去了多次,为的便是下月的大婚,边是怪着她散漫,边是又大多由着她。
轻易想想便也明白,如今她是要嫁于韩府的人,那镇国将军府比之傅府如今地位,只高不下,傅煜应是也有教导与她。
所以哪怕看她多有不爽利,冯氏也不得真的怪罪。倒是傅未怡这几日看她还多了些和颜悦色。
“你这针往哪里戳?你娘连这基本都没教过你吗!”傅未怡瞧着面前人执针的手,“笨死你算了!”
“妹妹教导的是,姐姐幼时体弱,便就疏于学习了,哪里比得妹妹一手好绣工名扬大兴。”傅未时清浅笑着,也不生气。
她虽是学过,但也是十几年未碰,这双手啊,后来全都交于了刀枪舌剑,哪里有做这等精工细活的机会。
“哼。”傅未怡瞥了眼,实在看不过去,亲拿了针过来,“你好生看着,没得到时候进了将军府丢了我们傅家门面!”
“姐姐省的,妹妹教训的是。”
傅未然进门的时候,正见得傅未时趴在一张绷子前,苦着脸看傅未怡穿针引线,后者神采奕奕,两人竟是少有的和谐。
“兄长!”第一个发现他的永远都是傅未怡,不待他再看,便就见一袭粉色往自己这厢冲来。
“兄长今日怎么得空来母亲这里?”傅未怡欣喜得很,拉了他衣袖,“兄长我方才还在绣荷包,绣的是兄长最爱的墨竹,兄长可要看看?”
被这一顿兄长唤得语塞,傅未然抬眼瞧向她身后之人。傅未时见了来人,才堪堪将针放下,笑道:“弟弟来了,妹妹绣工便是放眼整个大兴也是凤毛麟角,方才说要绣了荷包送与弟弟呢。”
“不用你讲,我自己会说!”傅未怡回身嚷着。
傅未然抽了自己衣袖:“好好与长姐说话。”
“无妨。”不知为何,总觉他对傅未怡太过严苛了些,只是傅未时不好多言,“弟弟来了,定是要给母亲请安的吧。”
“嗯。”傅未然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样子,他本来以为她应是不愿嫁的,可如今瞧她却没有什么不满,便是冯氏命她婚前捡拾女红她也日日都来坐着,一坐便是一日。
可他也瞧不出她是否欢喜,倒像是本该如此一般。
“母亲去外间理事,既弟弟来了,”傅未时唤了白芷过来,“姐姐就不打扰你们母子说话。”
傅未然张张嘴,直看着她离去,这才低头看看重又拉住他衣袖的人。
傅未怡:“兄长在看什么?”
“无甚。”
“兄长你看未怡的荷包绣得可好?待未怡今日做好了便给兄长送去!”
“不着急,就放在妹妹那里,隔日我命人去取。”见她模样,傅未然顿了一下,“如今竹轩靠着东阁,里头还住着西北质子,妹妹前去多有不便,还是我自去取吧。”
“兄长可是要亲自来?!”傅未怡的眼神亮了亮。
“……好”
“那敢情好!兄长放心,未怡省得的,不会擅自过去。”
“嗯,晓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