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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最好的时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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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林夕的厨艺充满了期待。
中小言的毒太深,通常里面的男主个个玉树临风,温柔可心,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用一手好厨艺先是让女主目瞪口呆然后便是芳心暗许。更何况,林夕做什么事情都比别人做得好,他是天才,更是完美主义者——我憧憬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我并不是真的馋得流口水,可餐的不只是食物,还有男色。
我趴在沙发上,视线一直饶着林夕转,他衬衣的袖子已经卷了起来,却丝毫不影响他的风度气质,反而多了一种随意的不羁。晕黄的灯光下,他的背影朦朦胧胧的,却让人怦然心动。
我早该知道,如果对某件事情期待过高,结果往往会令人意外地失望——看林夕的架势,我以为他是个中高手,又见他十分自信的样子,所以我只是在一旁悠哉悠哉地等着吃,不过等了许久也没见好,反而闻到了一股糊味,我便知道事情不太顺利,于是便跑过去看个究竟。
林夕的表情很尴尬,这样窘迫的表情在林夕脸上看到真的很稀罕,他笑得讪讪的,厚着脸皮替自己解释:“我以为煮个粥炒个菜应该挺容易的,没想到还挺复杂的。”
我凑近了细看,倒也没出什么大事,就是粥糊了,菜黑乎乎地粘在锅底,根本看不出本来的面目了。我看了看林夕,没有作声,却忍不住抿嘴乐了,不由自主地想起从前,他总是怒我不争,对什么事都不上心,做事都是半桶水、三脚猫,所以曾很严厉地教训我要象他那样追求进步,他说他做什么事情要么不做,要做一定可以做到最好。我不自觉地撇了撇嘴,最简单的粥他也能煮成这样,看来他在这个行当上要做到最好不太可能了,心里便隐隐地觉得很痛快,总算有一件事情,我可以比他做得更好。
林夕又将袖子卷了卷,摆出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端起煮粥的锅就要往水池里倒,我连忙拦住他:“干吗?你要干吗?”
“我就不信我连个粥也煮不好,你等着,我一定煮出一锅像样的来。”
以他事事追求完美的个性,只怕等他煮出像样的来,我已经饿死了。我连忙拦住他,哄着他:“怎么说也是你第一做东西给我吃,我一定要捧场的。”我仔细看了看锅里的东西:“卖相是差了一点,不过说不定很好吃呢,我们还是开动吧,我真的快要饿死了。”
不知是被我哄住了,还是被我快要饿昏过去的假象迷惑了,总之林夕不再坚持,我们开始高高兴兴地喝粥。冰箱里有小菜,我拿出来热了热,粥虽然有点糊味,不过吃起来还行,我很捧场地喝了两大碗,哄得林夕眉开眼笑的,以前他总是板着脸,我觉得很难伺候,原来他这么容易哄,我以前怎么没发现?
饭后林夕负责洗碗,却迟迟立在水槽前不动,我便问他怎么了,想不到他立刻转身,几乎和刚刚凑过去的我碰了个正着,吓了我一跳,他却嘿嘿地笑,然后张开了双臂,并且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地站在我面前。
“要什么?”我实在猜不透林夕到底想干什么,自从给他讲过那个小白兔的故事以后,他似乎越来越活泼了,让我有点不适应。
“围裙。”林夕白了我一眼。
围裙?刚才炒菜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见他衬衫上已经沾上了好几滴油迹,现在才讲究有什么用?虽然这样想,不过我还是去拿了围裙过来,我的围裙颜色很鲜艳,上面有大棵大棵的波斯菊,我拿着围裙就想笑,怎么也无法将这围裙与林夕搭配起来。
林夕依旧张着手臂没动,手抖了抖,示意我帮他系,我无奈,只得转至他身后,围裙的绳子有点长,我饶了一圈在林夕的身前打了一个结,说了声“好了”正要把手抽回来,却被林夕飞快地抓住了,然后顺势将手收紧,我的整个人就势伏在他的背上,能够感觉到他的背有点僵。背着他,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似乎能感受到他的忐忑游离,我轻轻地唤了一声:“林夕。”
“嗯?”林夕低声回应了一句,却没有再说话,只是将我的手拥得更紧一些。
我缓缓地将脸贴近他的背,声音婉转低柔:“以后,我们一直这样,好不好?”
不明白这样的话怎么会冲口而出,我知道这话代表的是什么意思,所以益发地困惑。是被今晚的宁静温馨打动了,还是因为遭受了太多的打击想要安定下来,或者只是因为对向北太失望?无论是什么样的理由,已经说出去的话,再也不能收回。其实这样也好,游离的心早点安定下来,对三个人都好。
林夕拥着我的手僵了僵,许久都没有说话,看不见他的表情,我有点担心,他这样的沉默,有点反常,我说错了?
好在林夕终于开口了,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你最近有没有见过向北?”
这时候问这样的问题有点怪异,我下意识地答道:“没有,我已经很久没有见他了。”我知道林夕一直对向北很敏感,本能地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他知道我刚才和向北见过面,还因此忘记了他的约会,难免又是一场波澜,就撒一次谎吧,反正我也打算以后再也不见向北了。
“真的没有?”林夕的声音有点飘,听起来很不真实。
我本能地觉得不对劲,可是又心存侥幸,于是坚持:“没有,真的没有。”
环抱着我的手松开了,林夕霍地转身,用力地扳住我的肩膀,眼中的忧伤多过愤怒:“莫凡,你骗我!我刚才明明看见你和他在一起,你为什么要骗我?我看见你们吵架,是因为你们吵架,所以才要和我在一起?莫凡,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不是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男人,你不能因为我爱你,就这样糟践我。你太坏了,真的太坏了。”
林夕眼中的忧伤与绝望吓坏了我,我不知道他会看到了我和向北吵架,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我们吵架的内容,如果那样——我不敢往下想,只是徒劳地解释着:“林夕,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我和向北是偶然碰到的,其实和客户的纠纷有点严重,我们去了警察局,我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向北,因为最近公司里发生了很多事情,所以和他聊了几句,就这些,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因为和向北不可能了,所以才要和你在一起,或者刚开始是这样的,但现在没有,真的没有,你要相信我。”
林夕的表情并未因为我的解释而缓和下来,脸色反而越来越苍白,他的声音渐渐发冷:“你公司发生了什么事?我求了你那么多次,你都不肯说,可向北呢,你们不过偶然遇到了一次,便什么都说给他听,莫凡,到底谁是你的男朋友?你想要分享快乐、分享心事的那个人不是我,那我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谈一场三个人的恋爱呢,而且那个人在你心里事事都排在我前面,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呢?候补,救生圈,还是根本什么都不是?我曾经很害怕又很期待这个答案,但现在不重要了,你刚才不是问我我们一直这样好不好,你真的要我们一直这样吗?是真的没有看见我的伤痕还是视而不见?好,我现在回答你,不要,我不要再和你这样。我要忘了你,就算忘不掉,也要离开你——”林夕的声音渐低,婉转又凄清:“我做事不喜欢半途而废,也决定绝不主动放弃,但现在,不行了,因为爱早已离我远去,根本不再有爱。”
我拽着林夕的胳膊不肯放,很用力,林夕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掰开,他那样沉默,固执,我竟然不敢再伸手去拉他,眼睁睁地看着他缓缓地离开。
心仿佛盛开的花朵在瞬间枯萎,一片荒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