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故犯》夏∮雪

6、五、情书啊

　　午餐时分，纪晖、刘子坤以及鲜少不带女友前往的温俊华聚在了CB大学豪华夸张的花园式露天饭店。
　　刘子坤的心情甚好，大嗓门地喊道：“特大消息！纪晖，你猜猜看，今天的校园头条是什么？”
　　纪晖挑了挑眉：“说吧。”
　　刘子坤不满意他的反应，诱惑道：“你想不想听啊？我给你个小提示，是和我们中的某人有关的。”
　　纪晖淡淡道：“服务员，菜单。”
　　刘子坤垮下脸：“好吧，纪大爷，我求你，我求你认真听我说新闻吧。”
　　纪晖微微一笑：“准。”
　　“真受不了你，”刘子坤感叹起自己的命运多舛，“为什么我要和你这么个怪家伙一起长大呢？我的童年，啊，我的青春……”
　　温俊华把菜单往他脑门狠狠一抽：“不是讲新闻吗，扯那些做什么。”
　　“好，是你要我说的！”刘子坤得意洋洋，“那我说啦，新闻就是——一向最注重形象的、臭美无人可匹敌的我们的温大少，别瞪我，就说你，兄弟，为什么一早带着一身汽油味去上课啊？难道说，你改行了？”

　　没见过比这个更冷的笑话。

　　纪晖惺惺相惜地与温俊华互视了一眼。

　　“这种也算校园头条？”
　　一个矮小的男生被推到桌面上，秦剑好整以暇地一脚踢到他的背上，笑道：“看看我带来什么新闻。”
　　他拖了个椅子出来，优雅入座：“纪晖，眼熟否？”
　　温俊华用一种调戏良家妇女般的姿势，轻轻地拖起了男生的下巴。细细打量了一般，除了比较容易出汗，这张脸还真是没有特色：“这人好像不是我们学校的。”他瞅了瞅对方身上的校徽。
　　刘子坤坏笑：“俊华，你快把人家小弟弟看化了。”
　　温俊华怔了怔，回过头，再度认真地凝视男生惊慌失措的脸，摇摇头：“这不是我的style。”
　　几个人哄笑着推搡着可怜的男生，唯独纪晖冷冷淡淡坐在边上，犀利的目光仿佛要穿透人的背脊一样，吓得那个男生从桌面上爬到地上，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秦剑无奈地道：“消停吧！”他站起身，抓着男生的领子把他从地上揪起来：“说吧，为什么一直跟踪纪晖？”
　　男生后怕地看了看纪晖，缩着脖子不敢作答。
　　纪晖道：“这我早就知道了，今天抓他来做什么？”
　　秦剑一副意料中的模样，不悦地：“纪晖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肯跟我们说？要不是今天他跟丢了你，鬼鬼祟祟地在车库门口转悠，我压根不知道你这些天来，一直被人追踪！”
　　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温俊华和刘子坤适时停止了打闹。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刘子坤问道，一把抓过秦剑手里的男生，恶狠狠地逼问道，“快说，老子耐性有限！”
　　男生支支唔唔，刘子坤冷笑一声，直接给了他一记拳头，重重地捶到他的腹部。
　　再度把他提起来，拖到桌子上，刘子坤皮笑肉不笑地问道：“现在还说不说？”
　　温俊华走过来，对着隔壁投来的好奇的目光，温和一笑：“没什么可看的，是吧？”他说话一向平缓有度，从容且充满警告意味。话一落，邻桌的学生们立即听话地埋首吃饭，非礼勿视。

　　被胁迫的男生见这阵势，终于开了口：“我，我这些天一直跟着纪晖……今天他没骑车……他开车太快了，我都差点没跟上……追到车库的时候，又给管理员拦下，只有在门外听到他和一个女孩子吵架的声音。”
　　“女孩？”温刘二人不约而同地一惊。
　　秦剑挫败地，猛拍了一下男生的后脑勺：“臭小子，让你说为什么跟踪纪晖，不是让你八卦来的！”
　　“不对啊，”刘子坤凑过头，问他，“纪晖真的和女孩子吵架？你确定没听错？”
　　温俊华想的则是，一早他也在车库，怎么就没遇见这样历史性的一幕呢？
　　不过，他赶忙拖回了好奇心旺盛的刘子坤：“先别讨论这个话题，我妹妹待会还来呢！”

　　“是真的吗，纪晖？”
　　肥皂剧的蓬勃发展始自无数狗血的巧合。
　　温俊华这会刚想要肃清谈话内容，温玲已然站在边上。
　　“纪晖，你真的送别的女生上学？”温玲光是问着，眼眶已经红了。
　　那么久以来的努力，竟然这么就毁之一旦。她不甘心。
　　“是真的又怎么样？”这场午餐吃得有点反胃，纪晖起身，淡淡地扫了那个男生一眼，“有什么事冲我来，别做什么小动作。”说罢，不理会温玲的潸然泪下，径自走开。

　　刘子坤一脚踢开了那个男生：“滚！”转身，无比怜惜地望着温玲，叹息：“温妹妹，这种话你是不能问出口的。”
　　“为什么？”温玲接过哥哥递来的手帕，抹了抹眼泪。
　　“他是说，”秦剑解释道，“无论是真的还是假的，为了让你死心，纪晖那家伙都不会否认的。”
　　温玲似懂非懂，失落地坐了下来。
　　“话说回来，小剑，”温俊华关怀备至地叫来一杯橙汁为妹妹宽心，“你把这小子带来，是想来试探纪晖的反应吧？”
　　“我本以为……算了，反正纪晖都那么说了，我们再起劲反而要惹他不开心。”秦剑无可奈何地一笑，“他这个人，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喜欢一个人担着。”

　　“对了，俊华，你有没有看见……她？”见气氛有点僵，刘子坤转了话题。
　　温俊华露出志在必得的笑：“是个不错的女孩子。就是脾气有点儿粗暴，不过呢，还是蛮可爱的。”
　　可爱？秦剑没有揭穿。如果温俊华见到当日殷小星差点撞死他们两次的气势，估计就不会给予可爱这个评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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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哲学课。上次执教的王教授因为头疼心脏病发等种种原因，这次换来了一个谢顶的老头替代。没有了帅哥的加盟，教室里，冷冷清清，认真听课的更是寥寥无几。
　　殷小星不明白表姐为什么对这门课情有独钟。
　　“小星，你今天怎么了？”纪兰兰是出了名的敏感，从不失约的殷小星一早居然以一个电话告急，放了她的鸽子。
　　“被狗咬了！”殷小星想也不想地道。瞥见纪兰兰一脸莫名，她含糊地解释道：“哎呀，就是那个什么，车子遇到了点故障，我怕你上课迟到，就让你先一个人去了。”
　　“对了，表姐，你今天自己开车来的？”
　　“嗯。”想起自己开车来校的途中，纪兰兰不由莞尔，“尽管我的技术不如你，但我还是平平安安地抵达了。哦对，我还遇到了上次被你，不对，是被我撞的那个人！”
　　“你好意思说……”殷小星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她当然不介意背黑锅。
　　“你遇见的是哪个？凶巴巴的还是阴险狡诈的那个？”
　　纪兰兰逗笑了：“你怎么这么说别人？是那个比较凶的啦，不过他人还不错啊。上次我带他们去医务室，他以为是你撞的他，还跟我道歉来着呢。唔，不过我怕他打我，所以没有帮你平反。”
　　殷小星撇撇嘴：“他怎么好玩了？”
　　“他竟然一边骑车一边和我聊天，好几次我打错了方向盘，他还教我来着！小星，我觉得他真的没有我们想的那么恶劣，其实也算是个阳光男孩啦。”
　　殷小星寒了一寒：“差点要揍你表妹的阳光男孩？”
　　“情势所逼啊，我看他应该只是想要吓唬你的，谁让你总是那么……”纪兰兰实在不好意思说下去。
　　殷小星知道她要说什么，蛮不讲理是吧，嘿，讲理的都站讲台上做老师去了。
　　“我说表姐，你该不是看人家自行车骑得好，就看上人家了吧？”
　　“哪有！”纪兰兰急忙申辩。
　　“别那么快否认啊，”殷小星一脸阴笑，“纪晖好像也是骑破自行车的，你没看上去的是哪个，看上去的……又是哪个啊？”
　　“我……”纪兰兰语塞，脸上浮起两朵可疑的红云。
　　“别说你不清楚。拖我去看篮球队打比赛就算了，还非得让我天天让我等到他练完了才许开车送你回家。表姐，追人家也不是这样做的，更何况，你觉得纪晖值得吗？”
　　“小星，你别生气，我只是怕你不高兴而已。”熟知纪家纠葛的纪兰兰觉得自己有点负疚。毕竟，殷小星对纪晖是怀有百分百的敌意的。
　　还真的给我料中了……殷小星又惊又怒。
　　碍于纪兰兰温吞又内向的性子，她一直隐忍着没有脱口证实。
　　许久，她平复了下心情，直白地道：“表姐，他这个人眼高于顶，又那么恨我和妈妈，是不会喜欢你的。”
　　“这我知道，”纪兰兰垂眸，口气难掩失落，“我只想……远远地看着他就好了。”
　　“好了，好了，当我没说。”殷小星把当晚的球票塞到了她的手心。
　　“小星，谢谢你！”纪兰兰看到球票，马上又展现了笑容。
　　殷小星却在想，如果可以换来表姐的开心，把纪晖绑了给她□□都没问题。困难的是，纪晖的心是永远绑不来的，注定要失败的单恋，她是否应当继续支持纪兰兰的行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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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纪晖早早结束了训练，和队员们告别后，便直接来到车库。
　　她拆东西拆上瘾了？
　　纪晖哭笑不得地看着被卸走了一只轮胎的跑车。
　　管理员随后给他递来一封信。
　　“纪晖：
　　相信你收到信时，我已和某位好心先生快乐地共进晚餐了。
　　车子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即使你的驾车技术再高杆，也不可能开三个轮胎的车子回家。钥匙随你处置，反正我家里有备用钥匙，轮胎我锁后车箱了，你肯定不会猜到，后车箱的钥匙我是一直拴在我的钱包上的。
　　以上，废话。
　　你的回家问题请自行解决，露宿街头也好，或者，找个不长眼睛的妞送你一程也没问题。但是之后的话请你认真阅读。
　　纪兰兰是我的表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的身体很不好，尤其是心脏，所以我在能说话的时候，我的妈妈和爸爸就教育我要照顾表姐，保护她不受到任何伤害。我放弃了我最爱的大学，跟着我的表姐考进CB。我们共同生活二十余年，我从没见她对任何一个男生这样动心过。
　　悲惨的是，那个中了彩票的家伙居然是你。
　　好吧，我承认，我对你有着很深的偏见，以至于我无法预见你们美好的未来。我也不指望你会像个正常的男生一样，爱上我那温柔美丽的表姐——但是，你最好不要打骗她的主意，我会时刻关注。
　　若有半点风吹草动，我会让你后悔诞生到这个世上。

　　殷小星上”

　　纪晖把信纸捏成一团，正要随手丢进垃圾桶，又忍不住再度翻开，望着殷小星清秀但不失顿挫有力的字迹，他不禁笑开。
　　先是她的母亲，再是表姐纪兰兰，纪晖这辈子，还真的没见过保护欲那么强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