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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 4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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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董志所言楚王姬勇谋反,其实大部分朝臣还是半信半疑的。楚王有三千兵甲不假,楚地身处交通要塞不假,楚王有造反的资本也不假,但是楚王他没有子嗣呀,别说儿子了,连个女儿也没有,他都后继无人,造什么反呀,造反又为什么呀?没理由呀!
确实楚王没有女儿,更加没有儿子,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姬华浓觉得楚王虽然实力较强,但是可以先缓一缓,把闽王,晋王先削了以后再收拾也不迟。
董志对姬华浓却说得很直白:“陛下,楚王现在虽然没有子嗣,但是却不代表他以后不会有。当年的楚王不是不能生,而是不敢生罢了。连着王妃都不敢娶,府中更是无一姬妾。可是如今,他羽翼早丰,揭竿而起只是时机问题罢了。陛下,夺取皇位的借口不常有,但是子嗣努力努力,以后总会有的。”
周离却不同意董志的话,也对姬华浓说了一通他的理由,其实归结起来不过三点:第一楚王虽有兵甲三千,但是也只是在楚王府中,翻不起什么大浪。第二楚地虽然交通要塞,但是作物却种不好,全部仰赖广济仓的拨粮,打不了什么打仗。第三楚王这个人太过犹疑,凡事之事总是思之再三也拿不定主意的。
两方僵持不下之际,却是孟湘开了口:“陛下,方才臣接到八百里加急,说是楚王已经攻下了广济仓,楚地中朝廷派去的知州与郡守均已被杀。楚王确实谋反了。”
孟湘语气平淡,但是听得周离却是心惊胆战。董志对着周离道:“周大人如今双耳闭塞,不闻天下事,还是专心治理好允州水患与旱涝吧。”
周离也是反唇相讥:“董大人又何尝不是。听说大公漕运堤段垮塌,死伤数千,董大人可也得好好上上心。”
姬华浓现在哪里还有想功夫在这里听他们掐架,对着一帮朝臣道:“为之奈何?”
楼澈起身行礼道:“卢中正将军可退击楚王!”
一时大殿更加是鸦雀无声,姬华浓狐疑地看着这位当年的无双老师,竟然道:“为何?”
楼澈道:“卢老将军曾经随北定公主平定燕云,与叶家军更加携手共退过仓戎大军,后来又参加平息过藩王之乱,曾与楚军正面交锋过,可谓知己知彼。臣以为领兵之人,卢老将军最是合适。”
董志微微抬头,见姬华浓的脸色并不十分喜欢这个提议,心想着应是因为楼澈曾经做过无双公主的几年老师这层,让着陛下心里膈应,便起身行礼道:“臣以为不妥。”
姬华浓看着董志,心想终于有个中用的了,道:“爱卿有何见解?”
董志道:“卢老将军虽然是身经百战,但是毕竟年事已高,让一个老人家出兵,难免让人讥笑陛下朝中无人。臣推荐兵部侍郎赵廷。”
赵廷军,姬华浓倒是知道此人,曾经还想着让他去接管燕云,抵御苍戎。可是燕云毕竟有叶家军在,就算没了叶淼,但是毕竟底子在。可是如今是要抵御楚王还有那传说可以以一当十的三千楚王兵甲,姬华浓心中有些打鼓。
董志又道:“陛下,赵侍郎从小熟读兵书且能融会贯通,立言著书,非平常人。此人乃是开国大将赵穆将军之后,其父赵舫在敏嘉皇帝时也是用兵如神,南征北战,无往而不利。赵廷军从小耳濡目染,又在卢老将军军中历练过,臣私以为由赵侍郎领军,最为合适。”
周离却道:“陛下,且不说赵舫将军早已去世,就算还在,那也是赵舫将军平叛,与赵侍郎何干?”
董志马上道:“陛下,俗话说虎父无犬子,况且赵侍郎之才有目共睹。”
“有目共睹,在下怎么就没看见呢?”周离嗤笑道,对着姬华浓行礼又道,“陛下,臣也有一人推荐。”
姬华浓不禁按了按额头:“爱卿且说。”
周离道:“陛下,臣推荐崔衍。其乃曾经的定北军副帅崔哲之孙,又是卢中正老将军的女婿,言传身教,如今又是将帝都护卫军治理得紧紧有条,令行禁止。以崔衍为将,破楚指日可待。”
董志却道:“陛下,万万不可。崔衍此人虽说也是将门之后,但是徇私枉法,决不可取。当年都城卫副便宋毅提拿苍戎奸细不利,反倒使苍式质子慕容琰逃回苍戎。刑部奉命扣压审问宋毅,崔衍作为都城卫正使,总领帝都护卫军之事,却包敝宋毅,免其罪责。此等之人,如何用得?”
“董大人,此言差矣。”周离还欲再言,却被姬华浓打断了。
姬华浓按了按紧皱的眉头,对着一旁的苟戴道:“苟戴你怎么看。”
苟戴上前对着姬华浓跪拜道:“陛下,两位大人说得都有道理。赵大人和崔大人亦都是将才。依奴才看,不如强强联合,以赵大人为将军,崔大人为副将,一同讨伐叛军。”
姬华浓道:“如此便令赵廷军为将,崔衍为副,率十万大军,平灭楚王。”
于是乎,赵廷军堪堪凑齐了十万人,向着楚地进发。
大周宗室,除了那些嫁出去的公主外,剩下的王爷们因着诸王之乱,在北定公主掌政时期,被杀的被杀,被废的被废。最后除了些空架子的外姓王,也就只剩下晋王,楚王和闽王了。
也因着北定公主当年大开杀戒,杀得这剩下的三个王爷很是胆战心惊,就连如今的楚王他爹前楚王,虽然有三千兵甲傍身,却也依旧是杯弓蛇影,比北定公主死得还早。剩下的晋王和闽王虽然偶尔耍一耍小聪明,卡一卡皇家的油水,基本上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的。
不过经过姬华浓的削藩令这么一闹,晋王自焚了,闽王也死了。姬方和姬江虽然高高兴兴地去帝都受封了,成了新的晋王和闽王,但是也就只能拿到个名头而已,并无实权。如今直接被监管在帝都之内,连个人身自由都没有,更别说回封地了。
因着有这两个前车之鉴,现任楚王姬勇不禁心有戚戚焉,日子过得自然也就很不淡定了。其实不到万不得已,姬勇还是很爱惜自己的羽毛和名声的。
但是就算如此,姬勇也没有想过造反这件事情。他的父亲在他还是个小娃娃的时候就过世了,他的那些哥哥们为着王位均是争得头破血流,死的死,疯的疯。
姬勇当时应着年纪小,幸免于难,北定公主于是才大发慈悲地将那三千兵甲留给了他,以镇楚地。所以对于姬家的皇位,姬勇是既忧又惧且感激。
但是他不想不代表别人不替他想一想。
董志搞死了闽王后,真的如楼澈说的那样,只在楚地边界上点了个卯,然后便直接回了帝都,向姬华浓告发楚王谋反。
楚王的那帮幕僚们都说姬华浓在朝堂上大发雷庭,当即就下旨废了楚王的王位,贬为庶人,并且点了赵廷军为将,发兵楚地。
可怜楚王在知道自己被扣了这么个高帽子的时候,赵廷军的大军已经开到允州附近,快到楚地了。
楚王的幕僚们的野心是一个比一个大,纷纷劝说自家主子自立门户,与他姬华浓争个雌雄。
但是楚王还是犹疑。他把自己关在祠堂里,面对的不是自己的父亲,而是北定公主的画像:“北定姑姑,勇儿虔诚拜望,此番生死攸关之际,该如何行事,还请北定姑姑示下。如若姑姑赞同勇儿讨伐,便为乾卦。若是不赞同,则为坤卦。”
楚王说完就卜了一挂,是为乾卦。他不禁皱了皱眉,又卜了一挂,依旧还是乾卦。楚王对着画像又道:“北定姑姑,若是勇儿出兵,是凶?是吉?”
大凶!楚王看着那方卦象,不禁大骇。这是要打得意思,可是大凶之象,如何能打?他摸了摸额头上的汗,道:“北定姑姑,勇儿再来一次,您可要千万给勇儿指条明路。”说着,楚王向着画像,又连连拜了三拜。
正待再卜卦,祠堂的门却被踹开了,来人正是楚王府长史裴范。裴范此人一身书生装扮,但是满脸胡渣,更似武夫:“王上在此已有大半日了,难道真要等到赵廷军打下楚地以后,才出来吗?”
那从门中刺过来的日光,照得楚王姬勇不禁闭了闭眼,转过头去,把脸隐在暗处道:“本王还未想好。”
裴范急道:“王上难道忘了先王是如何殁的吗?”
姬勇道:“本王没忘,就是因为没忘,所以本王才要好好想清楚。”
裴范赶忙上前,跪在姬勇面前,道:“王上又有何疑虑的?当今圣上并非北定公主,根基未稳,又失去了陈家这个靠山。貌似看着强势,实则在朝中威望不足,外强中干罢了。”
裴范见姬勇还是游移不定,道:“王上难道忘了当年北定公主的嘱托了吗?”
姬勇有气无力道:“本王自是没忘,这几十年本王苦心经营楚地,使民安乐,以报北定姑姑之恩。可是,如今是陛下要楚地,本王岂有不双手奉上之礼?”
裴范道:“若王上真甘心双手奉上,又岂会在此卜卦?”
姬勇听后顿时涨红了脸,一时语塞。
裴范向北定公主的画像拱了拱手,对姬勇又道:“公主当年将楚地交予王上,还特意拔了三千定北军与王上,让王上好生看顾了。如今陛下听信侫臣之言,要强攻楚地,王上怎可坐视不管?”
姬勇看着北定公主画像道:“就算本王有心,可是楚地并无粮草,如何抵御陛下大军?”
裴范笑道:“此事便不劳王上费心,一月之前,臣下已发兵将广济仓收入,王上只需备战便是。”
姬勇道:“但是陛下发兵,乃是义军,名正言顺,我如何抵抗?”
裴范笑道:“王上,陛下乃是被人蒙敝,残杀晋王与闽王,我等乃是要清君侧!”
无伤便将帝都关于楚王谋反的消息报告了无双。
无双听了依旧临摹着《闲散记》上的梵文,道:“先楚王把自家的三千兵甲败光了,北定公主便从定北军中拔了三千人给当今的楚王姬勇,以震慑,监视楚地。”
“那支军队别说是以一当十,以一当百都不为过。”无双若有所思地抚上那本《闲散记》,“只是如今不知道把兵练得如何了?”
文颂惊得已然停下了磨墨的动作:“那么谁会赢?楚王,还是陛下”
无双笑道:“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