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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心动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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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要从一次汇演说起。
宁悠悠这个大一新生,从进校以来就是个标准的小透明。
本来性格就被动,又不积极社交,在大部分人都争先恐后地加入学生会、社团的时候,她的时间好像停滞了。
换句话说,她的人生遇到瓶颈。
宁父和宁母对此很是头疼,怎么高中时期还算得上是优等生的女儿,上了大学却变成这样。他俩针对这个问题思考了很久,甚至还给她请了个心理医生。在一堆量表测试加临床观察后,医生给了他们一个结论:你们女儿的心理很健康,不需要治疗。
宁悠悠以为,这事应该是告了一段落。
结果,宁氏父母又想了新办法。他们开始动员周围的亲戚、朋友来劝导她。每一次谈话都可以称作是一堂思想课。在连番的情感轰炸以及父母满目愁云的眼神中,宁悠悠屈服了,她无比虔诚地写了一封入社申请书,申请加入校剧团,申请参与年底的学院文艺汇演。
略去过程不谈,申请最终通过了。
她分到的是一个坐轮椅的配角,剧本上给这个角色定的病症是:欧洲滑雪不慎摔伤,肝破碎。
台词很少,正合宁悠悠的意。
大概排练了两个月左右,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
总之就这么过去了。
临近彩排,宁悠悠基本一下课就往排练厅跑,倒不是她有多积极,只是不想因为自己的懈怠,而破坏整体舞台效果。
在舞台上,一切缺点都会被放大。
这天下午,她和往常一样来到排练厅,气氛有点奇怪。平时划水摸鱼的团员今天都格外认真。几位没见过的陌生人围在舞台的一侧,团长朱珠正在说话,她旁边则站着一个人。
肩膀宽阔,身姿挺拔。
那个人低着头,远远望去,看不清脸。
宁悠悠远远看那人一眼,从包里拿出手机,给副团长发了条消息,便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数小时后。
微博某知名情感博主收到一条投稿。
【遇到伤害过你的人,是要装作不认识,还是见一次揍一次?】
有的人选“装不认识”,有的人选“见一次揍一次”,甚至还有更狠的招数,总之都是清一色的声讨施害者,除了某条评论。
“我认为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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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悠悠认为自己最大的优点就是理智,虽然心情很不爽,但做事依旧有始有终。她没有中途退出,在汇演当天,还提前了一小时抵达剧场。
这时观众席里只有零星几个人,设备和灯光尚在调试,宁悠悠跟着队友以及其余表演者在后台等待。
随着时间推移,人渐渐多起来。
她一边化妆,一边调节自己的情绪。
作为配角,她的压力远低于主角群。
可是依旧很紧张。
但更紧张的还在后面。
时钟指到七点整,激扬的音乐响起,在一串串妙语连珠的开场词的介绍下,晚会正式开始。
之前定节目顺序时,校剧团抽到中间的位置,这给了参演者们一些喘息的机会。
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于轮到校剧团出场。
节目名是《最后的24小时》。
主持人报幕完毕,灯光也随之变幻。悠扬的音乐声响起,帷幕再次拉开,两名西装革履的男子匆匆跑上前来,边走边讨论最近日益严峻的疫.情,伴随着音乐的变奏,角色一一登场,为我们拉开故事的全貌。
一架载有密切接触者的飞机紧急迫降在尤城机场,乘客被安置到酒店隔离,任务紧急,安置工作困难。故事的所有剧情都在酒店里发生,时间控制在一天之内,节奏紧凑,且不论观众的感觉,就连参演人员都有一种莫名的紧张感。
宁悠悠坐着轮椅登场的时候,剧情已经推进到第二幕。
她从小动手能力就比较差,胜在记忆力好,所以高中时的大部分课程不在话下,属于纯理论派选手。尽管排练了很多遍,可总担心手被轮椅的驱动轮夹到。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密集的排练带来的成效显而易见,台下很安静,紧张的剧情让观众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绝佳沉浸式体验。
然而,就在灯光黯下来,所有人都退场,只留男主一人进行独白时。最后一个退场的宁悠悠漫不经心地朝台下瞥了一眼。
我们把丢到人堆瞬间就被湮没,毫无辨识度的人称之为大众脸。而另一种人,就算将他丢进千人堆、万人堆,都能一眼认出的,在宁悠悠心里,是一个特定名词。
宋之珩。
这感觉很奇妙,说得肤浅些,是他在人群中会发光。
说得晦涩点,是他的光芒只有我看得见。
说得再直白一些,是这个人对我来说非比寻常。
这不是比喻句,是陈述句,是在单纯地陈述事实。
宁悠悠是理性主义者,不是满脑子粉泡泡的花痴症候群,只是一旦碰上这个人,她的心就乱了。
台上的人呆在原地不动。
台下的人则不知何时离开了观众席,伫于舞台一侧,有意地走近些。
目光炽热且专注。
只停留在一个人身上。
像一首温柔的抒情诗。
他好像很忙,时不时有人与他搭话,他不过懒懒地敷衍几句,视线却未曾因此移开过。
两人视线交错的一瞬间,他悄无声息地勾了勾唇。
右眼尾的痣随之染上一种异样的情绪。
舞台下的人能把舞台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但舞台上的人却不一样,被无数光芒包围的同时,眼里可见只有模糊不清的人影。
他们离得很近,又好像离得很远,宁悠悠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是有些不安。
上次不过是她单方面的注视,这次则不同,是双方的视线交汇。
很难想象他们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正式碰面。
舞台灯光已经熄灭,只留下一束冷光在舞台的中央,男主演绎着最后一段戏。
宁悠悠躲在黑暗里,心跳如鼓。
她缓缓向下场门的方面行进,即使背过身,也能隐约能感觉到宋之珩的视线。
意识恍惚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钻心的痛。
右手被轮胎夹了个正好。
她有点恼,又有点无奈。
以后还能装作不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