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迷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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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维到底看不过我日益沉默，那日，终是忍不住问了：
“你要怎样，才能原谅？”咬牙切齿的样子似乎长久以来，不过我在无礼取闹不断滋事伤害。
看着易维略带愤恨的眼神，我恍悟，爱，是会令人麻木。
一直疑惑，易维一般干净透明的孩子，怎忍得住一直呆在擎的身边，不断血腥杀戮。
当日在桥下，因了他一个透彻的眼神，将怀中小包予了他，却造就他如今的爱而不得，说到底，还是我错。
“曾告诉过他吗？”我淡然望着易维，他的脸色徒然苍白。
“你……在说什么？”不出所料的惊慌。
“对不起，也谢谢你这么多年的隐忍照顾。”他爱他，却总受命保护我，他该是痛苦着的吧，却一直隐忍。
“你知道了？”易维不再看过，眼中是再不掩饰的哀怨。
“我和他，牵扯至今，以至于现在才看清你的心情，我的错。”
“哼，”他冷笑，无奈而自伤的，“看不看清又如何，你与他之间……我始终，是个局外人。”
“易维……”并不是不习惯安慰，只是易维，一直那样淡定坚强，一直努力化解我和擎之间的僵局，即使会心痛会心碎，依然隐忍着。面对这样的他，还有什么安慰可道？
“不必以为我伟大，我不过……不忍见他那样。”
我无声叹息，爱的纯净无求，爱到没有自我。我若能做到他那样，和擎之间，哪儿来那么多曲折恩怨。只是，我到底不是易维，我只能做自己而已。
“易维，不是我不肯原谅，只是……我们之间……我们之间夹杂了太多，再也……回不去了。”
积重难反，真是极其形象。
“可是主人他……”易维神色复杂，嫉妒担忧维护责难，在他清秀的脸庞一闪而过。
“没有谁，会因了谁而活不下去。知道吗，易维？这是郁告诉我的。”
“别再提郁，他死了那么久，却依然阴魂不散，若没有郁，一切都会不同。”出乎意料的，易维对郁，竟有恶感。
“你可知道，郁……让他，受怎么样的苦？林姐……他们的异母姐姐，一直笑得那样灿烂……却是被主人活活勒死的。他那样求郁，但是郁哪里肯，他要他杀了林姐，只有这样才能有稳固的地位，才有足够的力量保护你。我要帮他，可郁不让，他总说，要在冷家活下去，必须习惯享受杀亲的激烈与残忍。你没见过主人当时的表情，痛苦到仿佛要把灵魂挤出来……”
“别说了！”当时我虽小，却也隐约猜到了真相，林姐的事，发生的恰到好处，哪里会没有阴谋。只是万没有想到，主持这阴谋的，竟是那样温润的郁。一阵裂骨的痛自心脏蔓延，至到足间。郁，在我面前生生用笔杀了兔子，用以教会我何为杀戮，何为死亡的郁，竟可以面不改色的逼迫自己的弟弟去杀自己的姐姐，并且告诉他，杀亲的激烈是可以用来享受……
我不知道，我记忆中的郁和易维口中的郁到底孰真孰假，难道冷家的一切，不过如梦一场吗？
浮生若梦，我忽然笑了起来，太多的真相扑面而来，却只让我觉得不真实。
“小姐……”易维见我如此，不由慌乱，“他绝非有意伤你……要知道，你伤一份，他痛十分。”
“这样吗？”我笑意不绝，“可见我和他，都不如冷族事业来得重要。”
“你……你可曾想过，若……你没有猜透事实，也不会……擎他，也不想这样。”
“呵……”我实在没办法抑制住残忍的笑逸出唇边，“那真真是我的错，我就该迟钝愚昧，由擎骗着哄着，开心幸福着被人利用。”
易维再说不出话来，他只以为我说反话，可实际是，我倒真那么希望，猪永远不知道自己是被人养来屠宰养来吃的，所以才能吃睡得那样安稳。只是，既然是注定，知道与不知道意味着幸与不幸，而且，不仅仅是自己的。
忽然想起了那个关于命运的诅咒，俄底普斯为了追求所谓的真相，亲手埋葬了幸福，自己的与别人的。只是真相，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我恨自己的超脱和犹豫，我知道，如此下去，我惟有落得，爱恨具无着落。我在拼了命的，为原谅找借口啊，却怎么怎么也逃不过自己的清醒。
“你们……再不用说。”擎已然出现在门边，到底是一族之长，软弱哭泣的痕迹，完全没有遗落在他刚毅的颜上，他目光中的坚定，依然可以将铁射穿。
“辞，我说过，无论怎样，我都不放你。即使没了心，你，也只能留在我身边。”
我惊异于他的执着，只是若没了心，我，还会是我吗？也许，这个问题，对于擎，远没那么重要。
“这几日，高卓那边动静不小，我已吩咐承之聚集势力，也知会了Andy。”擎将手轻放在易维肩上，那少年纯然的眼神顿时熠熠生辉，“易维，辞的安全，就托付于你。”
擎蹙了眉，神色却是倚赖信任而郑重的。
只是易维眸中的光华中，忽飞掠过一抹浓重的恨，快得，让我无法捉住。
“放心。”
同样郑重的允诺，我再次忍不住笑意，易维此时，必定愿侵尽所有，与我交换今日的立场，哪里去管什么利用，什么瞒骗，什么伤害。
彼为熊掌，我为砒霜。我要的爱，是自由平等，而不是束缚附庸。只是，我那样不自量力，不知道自己是谁，却奢望不能奢望的。
擎走后，易维望着我，已是掩不住的哀恨，仿佛是，我暴殄了世界上最珍美的瑰宝。
“我到底，与你不同。无论怎样的荒唐可笑，我必须，坚持自我重于坚持我所爱。”望向灰蒙蒙的窗外，我已开始想象，身在他处的夜赫又是怎样的心情，以至于只听到易维淡淡一句：
“……爱，总归是不幸多于幸运。”
他在说他自己吗？抑或是擎，那么我呢？我若没了爱，会是幸，还是不幸？
风渐强了起来，一片云飘过，不过十数分钟。人的一生，宛若浮云，一世繁华，不过惊了风的云偶尔投影在碧蓝荡漾的波心，云散时，爱恨也就无踪。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迷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