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眠竹

3、都是套路

　　烈日当头，透过一层层的热气，看什么都是糊的，李芬不禁疑心自己看错了——什么时候不足百年的精怪也能大白天的在大太阳底下晃悠了？
　　似乎是为了证明不是自己眼花，张得儵在边上戳她道:“哎，那边那男生是喊你吗？”
　　“你……不用管他，”李芬本来要问张得儵“你看得见”，话到嘴边又改了口——问什么废话，不如一句“别理他”有用。
　　“认识？”张得儵从表情到语气都透着八卦。
　　“不认识。”看张得儵一脸不信，李芬只好解释道，“之前见过一次，都没说过话。”
　　张得儵的表情从八卦转成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没说过话你还记得？有戏！”
　　李芬压了压眉头，拽住拉着她就兴冲冲地要上前搭话的张得儵，无奈道:“你要吃什么，我去帮你买。”
　　“诶诶，你不去我一个人上去搭话很尴尬的。”
　　“知道尴尬就别去啊。”
　　俩人正争论着，没留意到正主已经走到眼前。那男生伸手拦下她俩打了个招呼，举起手中尚未开封的两杯饮料，见缝插针地问道:“你们要喝饮料吗？”
　　张得儵倒是一点都不客气，一边问着可以吗伸头看了看，一边还伸了手。
　　这是陌生人给的饮料啊，你要不要这么心大？
　　不过还好张得儵没有真拿，隔着袋子体验了一下饮料的凉气就松手了，那男生似乎本来也只是客气一下，找个搭话的由头，却没接着说下去。
　　李芬则紧盯着方端玉脚下那一团黑影——骰子精怎么会有影子？
　　张得儵看他俩都不说话，自觉地接过找话题的重任:“唉，你是我们学校的吗？”
　　那男生露齿一笑，摇摇头道:“不是，你们隔壁学校的。”
　　李芬闻言一惊:“你是学生？哪届的？”
　　“应届的……啊，对了，我叫方端玉，方便问两位小姐姐的名字吗？”那男生的语气骤然欢快起来。
　　张得儵在一边听得不明觉厉，忙不迭地要自报家门，指着李芬刚报出一个“李”字，就被勾住了脖子，立马住了嘴。
　　“我们午休时间有限，下次见面再聊吧。”李芬说完，勾着张得儵就要走。
　　擦肩而过的时候，方端玉突然偏过头来对她笑道：“下次记得眨眼。”
　　李芬还没反应过来，张得儵就在一旁好奇地问道：“眨眼是什么梗？”
　　“没有什么梗。”李芬抢答道，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怕那男生再多说些什么。心里却想着上午的事原来是这么被套路了。
　　“哎哎，小姐姐，好歹告诉我名字再走吧，或者告诉我你是几班的也行呀。”方端玉在后面叫着，并不跟上来，看张得儵朝他比了个2，还连忙朝她一抱拳，引得她直发笑。
　　李芬看在眼里，等拉着张得儵到进了店才道:“不是说了别理他了吗？”
　　“那男生还蛮有意思的。”张得儵还回过头隔着玻璃门看那男生。
　　李芬随意应了一声，给这个话题画上了句号。

　　下午的课结束，李芬和张得儵结伴走到校门口，便各自朝着车站走去。
　　许是今天老师提前下课的缘故，公交车站居然一个人都还没有，李芬拣着长椅上唯一一块阴凉地儿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来了个女生，兴许是也想坐着，就站在李芬边上一直盯着她，李芬原不想理她，就这么一块阴凉地，先到先得，再说她也站在阴凉里。可过了没一会儿，那女生居然靠过来了。李芬心底直说这女生不识趣，却忽然被冻得一哆嗦，赶忙站起来，手上的笔记本也被摔在了地上。再扭头看那女生，居然没有坐下来，而是低头去捡摔在一边的那支笔了。
　　李芬捡了笔记本，正要凑上去捡笔，忽然觉出些不对劲，再定睛一看，果然是鬼片的套路——那女生没有脚，但是奇怪的是她居然能碰到自己那支笔。
　　李芬想到今天那个能被笔砸中的骰子精，心中暗叹鬼片误人。
　　不对，那骰子精似乎是个真人。李芬在自己心里纠正道。
　　趁李芬愣神的功夫，那女鬼已经捡了笔，李芬不敢贸然上前，那鬼似乎也胆小得很，李芬一进她就退，不过手里还死死攥着那笔，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那笔说来也没什么稀奇，不过是个纪念品，李芬却有些舍不得，咬咬牙，又往阴影里走了半步。
　　然而李芬还没来得及伸手，那女生居然比她还害怕，大叫一声，李芬下意识地捂住耳朵，声音却还是一点不落地扎进耳朵里，震得她头昏脑胀，那女生就在这时窜进了一旁的草丛里不见了。
　　公交车平稳地停在了一旁，李芬最后看了一眼那女生消失的地方，默默转身上了车。
　　到家的时候，姐姐已经离开了，原本说好回家的父母堵在了半路，李芬为了表示自己没生气，不得不花了一个多小时跟母亲煲电话粥。等她放下滚烫的手机在桌边坐下的时候，表情已经寡淡得跟碗里糊成一团的长寿面一样了。
　　谁料刚挑起面条，外头就是一阵电闪雷鸣，倾盆大雨说下就下。李芬叼着面朝窗外瞅了一眼，有那么点郁闷——本来还指望着吃完面出去溜达溜达，看来是不能了。
　　又是一道闪电，眩目的白光在墙壁上打出一道漆黑的人影，李芬惊地险些没把舌头连同嘴里的长寿面一齐咬断。
　　窗口什么时候站了个这么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