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的右边》0不二0

6、奶奶

　　车子缓缓迈入小区，顾余生看着眼前熟悉地街道景象，心中百般滋味。

　　三年前，它是从这栋小区出来后迈向了机场，走出了国门。往事历历在目。他还记得那时候，她的奶奶拥着他，像小时候一样轻轻地抚着他的背，柔声的安慰道；”去吧，去外面多看看多走走，想家了就打个电话回来，让奶奶知道你过的好不好，让奶奶也听你说说外面地风景。”

　　依偎在老人怀里的顾余生，在那一霎那差点就扔下行李，留了下来。

　　三年来，顾余生努力地想要以为那个国内的种种，与家里的通话也是寥寥无几。突然只记得，上一次与奶奶通话已经是上个月前，具体是哪日已经忘记。

　　顾余生怀着满心的愧疚，迈着沉重的步伐下了车。

　　近乡情怯，这四个字改为“近亲情怯”，用在此时此刻是再好不过的了。

　　“叮咚，叮咚、”门铃刚响了两声，门就被打开了。

　　身穿复古旗袍，满头引发的老人看着门口的青年，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花一把上前，紧紧的拥住，哽咽到：“乖孙，我的乖孙。”

　　顾余生拥着奶奶，侧脸放在奶奶的头顶，眼角顷刻湿润。这是她的奶奶，从小到大最疼爱自己奶奶。

　　在过去地一千多个日夜理，没人知道他是多么地思念着家里的老人，也没人知道他是多么地牵挂着家里的老人。

　　他甚至不敢打电话回来，因为他怕。

　　他怕听着熟悉地声音，会忍不住订上回国际机票，启程回国。所以，在过去的那么多个日夜，他和奶奶通话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的奶奶已经够苦了，他不想让她再为他担心，她再也经不起任何打击。所有的一切，他自己来承担就好，这是他选择的路。即便是输了，他也会默默地品尝恶果！

　　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顾奶奶抬起头，擦擦眼泪,:”进去，进去再说吧。”干瘪枯老的双手，紧紧的拽着顾余生的手臂，力道让顾余生都微微邹了皱眉，感到丝丝疼痛。

　　“大伯，大伯母。”顾余生放下手中的礼品袋，和客厅中的人打着招呼。

　　“来了啊，你奶奶昨天接到你妈的电话，一晚上都睡不着，现在可把你盼来了。” 顾余生的大伯母笑声道。

　　闻言，顾余生看着拉着他的佝偻老人，担忧道“奶奶年纪大了，怎么不好好休息呢。”

　　顾奶奶牵着顾余生坐在沙发上，摆摆手：“没事，人老了，睡眠浅，不碍事。”

　　顾余生摇摇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个倔强的老人，永远是那么的坚强。

　　这些年即使经历了那么多的事，这个老人展现出来，永远是坚强的那面。即使心中再多的苦，再多的累，也还是那么的坚强。

　　也许，在夜里，她会一个人，抱着相册哭泣。也许，在夜里，她会站在窗前，望着漆黑的夜空一个人忍受着丧子之痛，无声的梗咽。这些事情她只会默默地一个人承受，不会在家人面前展露。

　　看似坚强的外表之下，内心却比谁都苦。

　　“大伯。”顾余生有些声怯的喊着看报纸的中年人。

　　从小到大，要说顾余生最敬畏的人，非他大伯顾年不可。

　　顾年从大学毕业后，步入政界，如今已经有二十八个年头，目前在证监会就职。

　　从顾余生记事起，他大伯在他的映像中，永远的是那么的不苟言笑。

　　那天生的威严感，每每让他们这一代人望而却步，不敢放肆。

　　正看着报纸的顾年抬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回来了。”

　　“嗯，回来了。”

　　顾年放下手中的报纸，敲敲茶几桌面：“待会来书房找我。”说罢，起身走向书房。

　　“别理他，来和大伯母说说，这几年在外面过得好吗？”顾伯母笑着拍拍顾余生的手，问道：“你妈和小诺呢？”

　　“我妈他们在下面买点东西，马上上来。”

　　“在巴黎，过得还好吗？”

　　“还行，除了刚开始语言不通，后面就好了，习惯了。”

　　“这次回国，不走了吧。”顾伯母试探性问道。

　　顾余生明显没想到没想到顾伯母会如此快的提出这个问题，目光复杂的看着身旁抓着他的手的老人。

　　老人脸上带着笑容，静静地听着他们说话，面色毫无变化，只是手上的力道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略微的重了些。
　　“要是那里发展的好，那就在那边也不错，不用担心家里，家里大把人呢，不用担心家里。”顾奶奶笑的有些苦涩的说道。

　　顾余生心中沉甸甸的。人上了年纪都希望儿孙满堂环绕膝旁，享受天伦。自己这个最受宠的孙儿连这个小小的愿望都满足不了，可见自己是多么失败。

　　顾余生拍拍附在自己手背上枯老的手：“不走了。”

　　也许，自己现在能做的，只是陪伴了。

　　顾奶奶面色顿时愉悦，那颗始终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不走就好，不走就好，激动道：“那你那边的事办完了？”

　　“嗯，拿到毕业证了，打算在这边工作，好好陪陪奶奶。”

　　“好，好，好，不走就好，不走就好。”顾奶奶眼里闪着泪花。

　　顾伯母在一旁抽了一张面巾纸给她，安慰的说：“余生都说不走了，应该高兴。”

　　“高兴，高兴。怎么不高兴。”顾奶奶擦干眼泪：“你回公司上班吗？。”

　　“余生刚回来，哪能这么快马上开始上班啊，看把你高兴的，都高兴得糊涂了吧。”顾伯母在一边抬杠。

　　“我得先去一趟世嘉，还得和安老爷子打一声招呼，虽然目前我不在世嘉任职，但是我这里还有世嘉的股份，得看看安老爷子怎么说。”

　　世嘉集团，是一家上市公司，也是顾余生的爸爸顾言清跟着世嘉集团董事长安国光一起打下来的江山。

　　顾言清在世嘉集团占了百分之五点七的股份，是世嘉集团第四大股东。当年顾言清去世后，这些股份就算留给了顾余生。

　　以目前世嘉集团的市值来说，单单这些股份，顾余生妥妥的就是一个亿万富豪。

　　这几年虽然顾余生不在国内，没有参加股东大会，但每次股东大会都委托顾妈妈苏兰参加。

　　昨天晚上从去看口中刚刚得知，董事长安国光这两年身体不好，正打算退下来。安家因此正在上演一场夺权大战。

　　以前他在国外倒也罢了，如今他回来了，相信安家那些人不久之后就会得到风声，相信很快就会有人找上门来，那时候的日子才算真正的精彩。

　　“哎”顾奶奶叹了口气：“前段时间我去体检，顺带去看了看安老爷子，瞧着那样子，怕是……”

　　顾奶奶和安老爷子熟识，在那个年代，安老爷子和他们吃的是同一口大锅饭，彼此来说是知根知底。

　　当年让刚出社会的顾言清跟着刚刚创业的安国光，是打心底的高看了安家老爷子一眼。

　　就这一眼，造就了顾家的一个亿万富豪。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看看安老爷子，你回来，就早早的去看一眼，听听安老爷子有什么交代，顺便看看安家那些人有什么打算。”顾伯母帮着分析道。

　　“安老爷子那边不急，这两天我就先在家歇歇，看看安家那些人，到底谁来当这个出头鸟。估计着老爷子也应该是这个意思。”顾余生悠然的说道。

　　“安家那些人，也不知道争些什么，就算安老头去了，难道会亏待了谁不成，手心手背都是肉，分了家不还是一家人？公司不也还是他们家的？平白让我们看了笑话。”顾奶奶想到了什么，有些不喜道。

　　“妈，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虽然都有，但是公司的股份怎么分，将来公司是谁的，由谁来做主？光是这些，就能让他们抢破头颅的了。”顾伯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将这些当成电视剧看着，乐此不疲。

　　“对了，余生，你那些股票已经解禁了吧。”

　　“嗯，已经解禁好些年了，当初在我爸手上就已经全部解禁了，只不过，我爸看好公司的前景加上没有急着用钱的地方，也就未急着抛售，如今来看，现在这种情形，我在考虑着到底该不该抛。”顾余生摸着下巴，思考道。

　　顾伯母剥了个橘子，掰开两半，一半给顾奶奶，一半给了顾余生，顾余生道了谢就听顾伯母说道：

　　“你这个可以问问你大伯，你大伯最近好像收到了什么政策上的消息，你和你大伯好好的商量商量。”

　　“嗯，我知道。”

　　好话音刚落，门铃声就响了。

　　顾余生起身去开门，说道：“估计我妈他们上来了。”

　　打开门，果然是苏兰两母子，顾余生笑着对客厅说道：“还真是。”

　　苏兰提着水果进了门问道：“是什么？”

　　“没什么，刚刚和她们猜，按门铃的会是谁，我说是你们。”

　　“哦。”

　　苏言诺一屁股坐在刚刚顾余生的位置上，双手环绕搂着顾奶奶的肩膀，耍宝道：“奶奶，想死我了，你想不想我。”

　　顾奶奶笑得眯了眼“想想想，想死我的乖孙了。”

　　顾余生看着他们，想起了刚刚顾伯伯刚刚让他去书房找他，于是对客厅里的人说道：“我去书房找大伯说说话。”

　　顾伯母摆摆手：“去吧去吧。”随后又和顾妈妈热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