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的世界全都要毁灭》温点漆

3、丧尸围城（三）

　　第二天萧荆竹是被方书才的电话吵醒的。方书才算他亲信，帮忙管着他手下某娱乐会所。
　　方书才一向冷静，他肯打电话来吵萧荆竹，一定是遇到了自己难以决断的事。
　　“萧哥，陈家来要人了。”方书才的语气略带焦虑，“说是怀疑我们囚禁陈家三少爷。”
　　萧荆竹有些起床气，往脸上扑着水不耐烦地问他：“哪个陈家？要谁？”
　　“还能是哪个陈家，那个背景的。”方书才急道，“就是那个陈白光！”
　　萧荆竹清醒了不少。
　　他是真没想到，堂堂陈家三少会隐姓埋名来他这种地方打工。
　　陈家根正苗红得不行，与他们这种地方半点关系沾不上，哪想到陈家三少会叛逆期离家出走，做假身份来他们这里做侍应生。
　　好巧不巧，之前他们用来引诱赵天明中丧尸病毒的侍应生，就是陈白光。事成之后，人就被处理了，他从哪再找个陈家三少出来！
　　萧荆竹给巧克力饭碗添满食，匆匆赶到会所。今天怕是有一场恶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萧荆竹一进会客室，便见到一排黑衣人，站在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儒雅俊秀的年轻男子身后。
　　这人像把未出鞘的剑，看起来温润可亲，实则深藏不露，让人猜不清想法。萧荆竹猜这个人就是陈家大少，陈惊鸿。
　　陈惊鸿虽然来势汹汹，见了萧荆竹却施施然问了个好，一派从容淡定，一看就是绵里藏针的狠角色。
　　萧荆竹不愿被他带着节奏跑，简单地回应两句，直入主题：“陈少，明人不说暗话，陈三少这事，我们确实不知。”
　　陈惊鸿不动声色地摸着茶杯：“白光生性顽劣，上个月和老二置气，离家出走——也怪我们太过溺爱，想着有家里人护着，他再闹也没事。”
　　言下之意，是他们一直跟着陈白光，有确切证据陈白光曾经出没于这里，萧荆竹再狡辩也没用。
　　萧荆竹当然知道他们是有备而来。但是他们最多能证明陈白光曾经出现在这里，只要找不到陈白光的人，就不能完全怪罪于他。
　　怕只怕，他们的目的不仅仅是找陈白光。
　　陈惊鸿跟他来回打了几圈太极，终于还是提出了目的——搜查这所会所。
　　因为他们派来暗中保护陈白光的保镖称，陈白光前日晚上开始就没有离开这个会馆，疑似遇到了危险，这才找到陈惊鸿。
　　陈惊鸿排出几张照片，温言要求查看监控录像。他其实早就提出这个要求，只是方书才以萧荆竹不在，做不了主为由，拖延了一段时间。
　　萧荆竹搬出法律拒绝——虽然他也不懂法，结果陈惊鸿直接拿出了搜查令，说是如果他敬酒不吃，那就只能直接查了。像是查监控的要求只是做做样子，反正最后无论如何都是要搜查的。
　　陈惊鸿似乎笃定他这里有见不得人的东西，说只要他交出陈白光，便可逃过这一劫。
　　萧荆竹自信这里没有违禁物品，但他不能确认陈惊鸿是不是会为了搜查这里，拿什么东西来栽赃他。
　　萧荆竹已不如最开始游刃有余，眼神飘忽，眉头微蹙。
　　陈惊鸿将一切收在眼底，没有逼得太紧，反而一副大家好商量的样子。
　　好商量？他的目的分明不是陈白光，而是这座会所中的某个东西。这个陈白光，究竟真的是陈家三少，还是他们编出来的借口，现在都犹未可知。
　　有多少人会傻到直接把人囚禁在人来人往的娱乐会所？陈惊鸿只是兴师问罪的话，还可以理解，但他们铁了心要搜查，就很奇怪了。
　　萧荆竹无力阻挠，只能阴着脸跟着这群人。黑衣人们分工有序，很快就把地上几层楼摸了个清楚，直奔地下室。
　　他们果然是早有准备，连地下室入口在哪都知道。萧荆竹只说这里是以前挖的防空洞，很久没打开过，里面堆的都是杂物。
　　陈惊鸿说这没关系，立刻有黑衣人强行打开入口。
　　萧荆竹冷眼看着他们。这种土匪一般的行事手段，还真说不清哪边更像反派。
　　地下室的空气并不新鲜，一股刺鼻的的腐臭味扑面而来。陈惊鸿刚走了两步，就觉得头晕目眩，恶心想吐。
　　萧荆竹歉意地道：“似乎是以前存放的东西过期了。”
　　地下室内堆积着不少杂物，类型繁多，家具和布偶堆在一起。
　　这里虽然空气味道并不清新，但并不让人觉得缺氧，明显是近期打开过的。地上的灰尘积攒的也不厚，萧荆竹的谎言不攻自破。
　　陈惊鸿看了萧荆竹几眼，见他仍旧不肯说实话，只能令手下人去翻那些家具和布偶。
　　几只小虫从缝隙内钻出，飞快地躲进角落。
　　越走近这些东西，那种腐臭味就越明显。
　　等最上面的几个大型布偶被搬开，被掩藏的东西终于暴露在大众眼前。
　　那是几十只动物的尸体。现在勉强还能认出有猫、狗的尸体，都已经腐烂，散发着浓郁的恶臭。
　　陈惊鸿面露不忍：“萧先生，你不解释一下吗？”
　　萧荆竹漫不经心：“谁知道呢，也许是想找食物，不小心跑进去的吧。”
　　“萧先生，不小心跑进去的动物，尸体不会堆积得这么整齐。您不是说这里很久没打开过了吗？”
　　“这我怎么知道，”萧荆竹扯出一个嘲讽味十足的微笑，“陈少，动物的想法，我们怎么会知道呢？”
　　您这么理解动物的心情，是因为是他们的同类吗？
　　陈惊鸿知道这次是抓不到他的把柄了，心里有些不甘，表面上仍旧是和和气气，只说自己关心则乱，希望他见谅。
　　萧荆竹因为有虐杀动物的怪癖，故而不愿意让人进入地下室，也不是说不过去。如果萧荆竹只是虐待动物，他们真不能拿萧荆竹怎么样。
　　可就在几人要离开地下室的时候，突然有人小跑过来，对萧荆竹低声说了什么。
　　萧荆竹一听赵天明来了，眼前一黑，压抑着怒火：“他现在来干什么？”
　　传话的人见他脸色不善，话也有些说不清：“他说……他说来感谢您。”
　　陈惊鸿在一旁听着他们对话，装模作样地请萧荆竹先去处理赵天明的事，他还想以顾客之名在这里看看。
　　你见过几个人白天在娱乐会所消费的。
　　萧荆竹知道他还想找自己把柄，却也不好直言拒绝。主要是赵天明来得太过凑巧，几乎像专门往陈惊鸿枪口上撞。。
　　赵天明是个瘾君子，还刚被注射过丧尸病毒，要是被陈惊鸿看到，指不定能发现什么。就说赵天明因为吸毒被抓，他们这条控制线就断了。
　　但萧荆竹没去找赵天明，赵天明反倒自己找下来了。
　　他下来见到这么多人，也愣了愣，要嚷出口的话都咽了回去，警惕地打量着陈惊鸿一行人。
　　萧荆竹拍拍他的肩：“有什么事，上去说吧。”
　　赵天明嗫嚅道：“萧哥，这位是……”
　　“和你没关系。”
　　他和赵天明走出十几步，才低声说：“陈家大少，来找陈白光的，你以后见了小心点。”
　　“陈白光？”赵天明一下瞪大眼，“我是说有点……哼，那个贱人还有人找？”
　　陈白光算是赵天明投入了些感情的，没想到那天晚上被他给坑了，现在听到气不打一处来。
　　“你说什么呢，你不是喜欢人家吗，这才几天，就……”
　　赵天明冷哼一声：“谁喜欢他，不过是长得好看点，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
　　陈惊鸿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两位，请留步。”
　　赵天明一惊。他觉得他们说话的声音够小，陈惊鸿不可能听得到。
　　萧荆竹配合地留步，回头看他，眼神有些锐利：“陈少，还有什么事吗？”
　　陈惊鸿目光锁住赵天明，如一根柔软的藤，将他牢牢捆住：“我刚听这位提到舍弟，可是知道些什么？”
　　赵天明张口就来：“不知道。”
　　他还不知道陈惊鸿的身份，嘴上没有遮拦。其实他并不相信陈惊鸿是陈白光的哥哥，只当他是在外面找的情人跑了，托了个借口来找人。
　　毕竟谁能想到有背景的少爷会到这种地方打工。
　　陈惊鸿看赵天明瞳孔收缩，知道他是个瘾君子，直接以此作为要挟，逼他说出实话。
　　萧荆竹在赵天明口出狂言之前拧了他后背一下，出来打圆场，只说赵天明和陈白光在这里认识，算是朋友。
　　虽然看赵天明那个表情，就能知道不是普通朋友。
　　赵天明对他的解释并不满意，眼神里充满鄙夷。
　　“他怎么了？失踪了？怕不是偷了钱就跑。”
　　陈惊鸿目光沉沉。这样是坐实了赵天明和陈白光的关系。他要找陈白光，那目光就不得不投向赵天明了。
　　他心知萧荆竹是在转移他的注意力，可他就是无法打消对萧荆竹的怀疑。
　　即使他现在没有证据。
　　萧荆竹道：“陈少，我们这里可是合法经营，不会贩卖人口。陈三少确实曾在这里工作，但那时他拿的假身份，如果知道他是陈家三少，我们怎么可能聘他。”
　　赵天明偷偷跟萧荆竹道：“我手上还有他的视频。”
　　这种视频，陈惊鸿当然不会想看。
　　要是视频流传出去，陈家的脸面可就摆不住了。陈家三少不务正业，跑到娱乐会所做侍应生，还被拍下不雅视频。事实上，陈惊鸿能保持一个冷静的表情，已经是很难得了。
　　陈惊鸿离去之后，萧荆竹终于真正笑了出来。
　　他和井龄联系：今天陈家大少来找人了。
　　井龄：找人？
　　萧荆竹：是啊。谁能知道陈白光是陈家三少？赵天明那个傻子，差点把事说出来了，看来之前真不该把陈白光交给他。不过他还算聪明，之前拍了视频做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