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精》月上眉梢

82、第八十章 送你离开

　　铃声……还是铃声……渐行渐远的铃声……

　　“蝶舞！蝶舞！”躺在明黄帷帐之内的何七七大声呼喊着坐起身来。

　　“醒了。”一直守候在旁边的紫陌平静地抓过何七七的手，替她把脉，却在触到何七七手腕上莫名其妙多出来的银铃时，闪电般收回了自己的手。

　　“蝶舞死了……”何七七现在还没有从刚才的梦里醒过来。

　　“蝶舞……你又在做上次那个梦了么？”紫陌的目光停留在银铃上，有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包围了她的全身。

　　“这个是蝶舞给我的。”何七七顺着紫陌的目光，发现了手腕上的铃铛，急切地解释说：“你看，我不是在做梦，真的有铃铛！蝶舞说我就是她，可是……蝶舞长得跟绿珠一样，怎么会是我呢？我一点都弄不明白……”

　　“如果不明白，那就去弄明白好了，啰嗦这么多干什么？”紫陌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对这个铃铛那么有兴趣，就连何七七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都没有丝毫兴趣。

　　“对了，我记得上次也做过梦，你跟绿珠的，你不理她，她叫你猎夜……这个也好奇怪，如果那个时候的蝶舞其实是我的话，那绿珠又是谁呢？还有……你为什么不理我？！”何七七终于从梦里退出来，展现出一只小气狐狸的恶劣个性来。

　　“猎夜？的确有些奇怪的家伙这么说过。”紫陌始终看着那颗系在手腕上的铃铛不顺眼，干脆伸手解开红色的丝线，按照记忆里模糊的影响，将它结在了何七七的腰间。

　　“什么奇怪的家伙？色神仙吗？他是很奇怪，上次还让我去帮你找记忆呢！”何七七一提起这件事情，就开始滔滔不绝，“他说你好像把自己的记忆藏在什么地方了，找回来的话，就可以让你知道自己是谁了！”

　　“他去找？”紫陌仿佛闻到了其中的阴谋气息，冷冷地逼问道：“我的记忆为什么要别人去找？！如果不是捏造的，就只有一个理由……”

　　“莫非他想看看你的记忆里发生了什么？其实我也想知道你到底做了啥坏事，需要让蝶舞原谅你……”何七七不笨，一点就通，甚至对未来会发生的事情有点幸灾乐祸。

　　紫陌的眼神在这一刻突然锐利万分，一把抓住得意洋洋的何七七，低吼道：“你知道我的记忆藏在什么地方对吧？那个家伙既然找你帮忙，肯定跟你说了什么！”

　　“没……没说什么……”何七七被紫陌吓得猛吞了一口口水。

　　“你不是说弄不懂为什么蝶舞不是绿珠而是你吗？也许我的记忆里会知道这些。你只要告诉我那个家伙告诉你的事情，我自然也会告诉你这其中的秘密。”紫陌谈条件的时候，比什么都阴险，事后她还补充了一句更阴险的话：“昨天晚上你干什么好事情了吧？这一身狐狸的骚味整个皇宫都闻得到，希望那个昨天晚上被你吸干阳气死掉的男人，不要再被什么神仙半仙的碰到才好，不然……”

　　“啊？！莫笑……我昨天什么也没干，我就亲了他一下……”何七七说完就想往外窜。

　　“没干哪来这么多骚味？！”紫陌无视何七七焦急的表情，牢牢地把她按倒在床上，挣扎中，何七七腰间的银铃一阵乱响，让她莫名其妙地烦躁起来。

　　“蝎子别闹了，让我出去！求求你了，让我去看看莫笑，我肯定不跑，只要看到他没事，我马上就回来，你让我干什么都行！”何七七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告诉我我想知道的，我马上就放你出去。否则，就算那个人今天不死，我明天也要他的命！”紫陌努力压制自己心中的焦躁和怨愤，却无能为力。

　　“湘水之滨，神仙之地！只有我能看得见！放我出去！”何七七不管不顾地一通乱嚷，见独自思索中的紫陌毫无反应，焦急和愤怒立刻充塞了她的身心，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用手肘生生撞断了身下的床板，掉落床下的瞬间，就地一滚，逃出了紫陌的束缚。

　　“死狐狸，你骗我！天下根本没有那样的地方！”反应过来的紫陌，望着一道飘出大门的黄色旋风，也只能不甘心地叫嚣道：“等我抓到你，你就死定了！”

　　何七七才懒得跟她继续讨论这些话的真假呢，反正都是色神仙说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洛阳城依然同往日一样迎来了黎明，只是一片死寂。

　　现在的何七七满脑子都是金莫笑气虚而死的画面，脚下像长了翅膀一般，不知不觉调动起全身潜在的能力，在空旷寂寥的街道上奔跑。

　　虽然当初没跟老爸好好学法术，但她也知道狐妖会吸阳，所以昨天再动情，她也只是停留在亲吻上，怎么也不至于死人这么严重吧？但是她似乎忘记了现在这狐狸的身体不是一般的狐妖，难道真的只是亲一下，都会死人吗？

　　正想着，身旁有人突然倒了下去，惊得何七七猛得停下了脚步。

　　望着那个人青紫的脸乌黑的唇，何七七没由来得一阵心悸，昨晚在自己昏睡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来不及询问，她的目光触及到四周的街面，阳光下的洛阳城之所以如此寂静，那是因为大家不声不响地躺倒在地上，每个人的脸色都一样，双目深陷，脸色青紫，唇色发黑……很多很多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倒在去医馆的路上。

　　“为什么会这样？该不会莫笑也……”何七七彻底慌了手脚，在到处都是病人的洛阳街道上继续跑起来，该死的，那家客栈到底在什么地方啊！何七七第一次痛恨起自己的路痴来，如果真的是因为她而让莫笑死于非命的话，那她也死了给他抵命好了！

　　跌跌撞撞的人群，焦急寻路的七七，相互碰撞摩擦，喊声，哭声，叫骂声……各种各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都对抗不了对于死亡的恐惧。

　　横冲直撞的何七七在撞倒了N个人之后，终于被别人撞倒了！

　　“你没长眼睛啊！”同样急昏了头的一人一狐，愤怒地吼出同样的话。

　　“百里越云？！刀疤姐姐怎么了？”能在这里碰到大胡子真是老天开眼，赶紧叫他带自己去找金莫笑去，只是……他怀里抱着的女人不是骆飞花吗？看那样子跟街上昏死一片的人是一样的症状，难道也要死了吗？

　　“七七？！你没事太好了，洛阳城从昨晚到今早，出门在外的人都病成这样了，飞花天没亮来酒楼找我，没说几句话，就晕过去了，我要带她找大夫……”说完，百里越云就要抱着骆飞花闪人，这可急坏了狐狸。

　　“你别走，带我去找莫笑，我担心他有事！”何七七急忙拉住百里越云的袖子。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自己找客栈！莫笑一直待在客栈里，会有什么事情！让开！”百里越云现在一颗心都在骆飞花身上，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感觉，舍不得，非常舍不得，可是从小到大，他舍不得的每一个人都离开了他，父亲如此，母亲如此，师父如此，现在又要轮到这个答应跟自己一生一世的女人了吗？

　　“哼！重色轻弟！大胡子，你混蛋！”何七七无可奈何地跺了跺脚，倒也没有再上去纠缠，比起奄奄一息的骆飞花，找客栈这种事情算是小事情吧？听他的口气，莫笑应该没有被这场怪病感染到才对。

　　心情稍微安定了一些的何七七开始边走边问，可是偌大的洛阳城，每个人都在为自己和亲人的生命奔波，根本没人有空理她。

　　“要是南瓜在就好了，那只死小鸡，总是比我会认得路！只是……它该不会跟刀疤姐姐一样，也快挂了吧？”走投无路的何七七无比怀念那只啰嗦又八卦的杂毛鸡。

　　事实证明，某狐狸的担心纯属多余，某只鸡比不死小强还要不死小强。

　　看到自己正在担心的家伙从自己面前狂奔过去，所有的人都只想干一件事，那就是逮住它，然后拖回来打一顿，最后检查有没有少什么零件。

　　何七七抱着这个想法，飞快地冲上去，朦胧之间居然感觉到一只鸡的身上莫名其妙地豪光万丈，我靠！又不是金子，放什么光啊？肯定是眼花了！

　　本能地揉揉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经不见了鸡影！

　　这难道是一只鸡的速度吗？我是圣兽耶，无敌的圣兽居然跑不过一直短腿杂毛鸡，太没有天理了！何七七觉得神仙们在让南瓜投胎的时候肯定玩了什么猫腻！

　　“万奴月啊，你死到哪里去了？！快点来帮我！”气急败坏的何七七吼完才觉得后悔了，死半仙都说了不准她勾搭人类了，怎么可能会出来帮自己啊？

　　一屁股坐在路边的青石板上，何七七前所未有的颓丧。

　　既然如此喜欢的一个人，为什么当初就那么任性，不肯为了他好好记一记来时去时的路途呢？何七七，你到底还要让那个人为你伤多少次心，流多少次泪啊？！

　　“七七……”身旁嘈杂的人声里，多了一抹小心翼翼的声音，那么轻，那么远，仿佛即将破碎的魂魄。

　　“恩？”收住快要涌出的泪水，何七七举目四望，寻找声音的来源。

　　那一身熟悉的白衣静静地伫立在奔忙慌乱的人群之中，仿佛这尘世间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只有人群之外的何七七，是他此生唯一的挂念。

　　“死半仙，你站在那里干什么？！我迷路了啦！”看到万奴月的瞬间，何七七破涕为笑。

　　“你要去找金莫笑吗？”万奴月的眼中露出毫无掩饰的失落，让何七七再次揉了揉眼睛。

　　“你干嘛？脑子摔坏了吗？”何七七觉得这个家伙跟平时的万奴月非常不一样。

　　“你哭了？是因为找不到他吗？”万奴月没有在意何七七的问题，伸手滑过她眼角的泪痕，望着指尖那颗晶莹剔透的泪水，他的声音单薄得仿佛一朵独自开落的昙花。

　　“知道你还问！带我去洛阳的客栈找他啦！快点！”何七七看着莫名其妙感情充沛的万奴月浑身不自在，拉着他的手，大踏步向前再向前。

　　何七七本是想拖着他丢到前面去带路，却没想到被他的大手用力地反握住，那么紧，那么牢，抛开别人异样的目光和一直在意着的礼数，潇洒勇敢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平日里那个瞻前顾后的古板半仙。

　　一路无话，气氛诡异得让某只狐狸丧失了张牙舞爪的能力。

　　当金莫笑所住的客栈已经尽在眼前的时候，万奴月终于缓缓地停下脚步，欢天喜地的何七七望着客栈熟悉的招牌，松开万奴月的手，提起裙子奔了过去。

　　“七七，我想问你……”万奴月望着自己瞬间变得空荡荡的手掌，想说的话淹没在了铺天盖地的落寞里，终究还是要放开你的手，送你别人的怀抱。

　　本能地奔到楼下的何七七，这才想起要感谢一下没有阻止自己的善良半仙，急急地收回伸进客栈的脚，扭头笑道：“谢谢你啊！以后我再也不叫你死半仙了！”

　　望着何七七奔上楼梯的快乐身影，万奴月的目光像断了线的纸鸢，游离在漫天的浮云里。

　　只有四散的风，吹扬起不染纤尘的白衣白袍，泛起无边无尽的寂寞。

　　今天他很出色，以几可乱真的行为举止，彻底欺骗了何七七的眼睛，丝毫没有让她觉察到站在她身旁，带她穿行洛阳城大街小巷的男子并不是万奴月，而是被他抛弃的妖怪，曾经以为天下无敌的神仙之体，其实不过是个走火入魔的邪影而已。

　　可是，今天以后，仙体还是邪影，对他来说都已经不再重要。

　　他只想遵守那个永远不伤害何七七的承诺，他只想守着今生今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牵手的温存，在下一次疯狂来临之前，毁灭自己。

　　最后看一眼那个他爱恋着的身影，垂下温柔的眼睑，问出那句永远得不到回答的话语。

　　“七七，如果有一天你再也找不到我，也会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