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2.5 十、二十、三十（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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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样一种人。像是天赋异禀，不论做什么、在哪里，总能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而自己却浑然不觉。
犹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
神奈川县的球场不算大，加上观看台和休息区，占地面积拢共超不过一公顷。可由于是招生季前的最后一场赛事，因此除了参赛学校外，还有不少高中球队和社会人士过来踩点。
作为副队，被鱼住理所当然地抓来了赛场，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仙道只后悔双休日为什么没去钓鱼而是回学校摸了球。
“有不少好苗子，我看中了几个。有个叫流川的，是他们这届的新人王，不少学校盯着，我怕抢不到。”几米开外人来人往处，鱼住捧着爆米花人高马大一脸严肃，对于挖人的事毫不避讳铿锵有力道，“爆发灵活都不错，是你喜欢的类型。要是能拐回来好好调教，进三甲只是时间问题。”
正在小卖部买水的仙道闻言手一抖，差点把果汁泼服务员脸上。他讪笑着付了钱，抱着零食挤回了鱼住身边：“又不是给我找对象，我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你看中了就行。”他边说着边插了根吸管进去，咕咚咕咚喝了起来，“何况我也不擅长，顶多也就是过来凑个数，诱拐初中生这种事你该找管平来的，再不济越野也行——”
话没说完，就被人从后头一掌拍断，仙道猝不及防一口果汁喷了出来，不偏不倚全浇在了对面鱼住的脸上。
“巧啊，也是来挖人的？”藤真从人群里幽幽探出头来，面上带着温和的笑，仿佛刚才那一掌并不是他拍的一样：“看中了谁？不会跟我是同一个吧？”他说着，看了眼一身戒备的鱼住，无奈地举起手来：“别这么紧张，这次真不是为小彰来的，流川枫，我看中的是流川枫——”
弯着腰快把眼泪咳出来的仙道抬了头：“陆川什么——”
“流川枫。”又一掌拍了过去，藤真忍不住纠正道：“他叫流川枫。少钓点鱼，多参加集体活动，别小小年纪就活得跟老古董似的，都快跟社会脱节了，也省得阿姨天天到我家诉苦——”正说着，旁边不知何时聚起了一堆女生，一个个面色绯红地围了过来，纵是再神经大条，也察觉出不对劲来，这厢鱼住还没来得及尴尬，就被推着搡着挤出了人群外，远远看着里头措手不及被莺莺燕燕包围的二人，突然有些说不出的心塞。
等仙道好不容易从人群里挤出来，抬眼便看到鱼住大彻大悟的模样，只见他摸了把湿漉漉的脸认真地说道：“所以竞争很激烈，我们需要你这种长相讨喜的。”
……鱼住你是不是对挖人这件事有什么误解。又或者是对我有。仙道呲牙咧嘴捂着腰想。
可等他进场坐下，比赛真正开始的时候，却又来不及想这些了。
作为观众，那不是仙道彰看的第一场比赛。却是让他最难忘的一场。
四节算上加时赛，笼统不过53分钟的时间。而那人上场的时候已然是第二节的中后期。可自他上场起，全场便无限沸腾起来，仿佛大家等的都只是他上场的这一刻。几个抢断跳射篮板穿针，不过片刻竟已扭转了被压着打的局势，队员也像被带动起了情绪，比分你追我赶地一路反超上来。
实话说，单从技术层面来看，那人有不少缺陷和漏洞，甚至还有明显的个人英雄主义色彩，这可是赛场大忌。要想克制并不是难事，换做是平时，仙道早就见招拆招地在脑内罗列出一系列应对措施来了。
可眼下的他却莫名地无暇顾及了。
雷厉、果决，一股子遇神弑神的狠劲儿，却又耀眼地让人挪不开视线。仿佛一下子领会到鱼住所说的“竞争激烈”了，那样鲜活着怒放的模样，像是一粒种子，突然就种进了心里。
“他叫什么名字来着？陆什么川的——”
“流川枫，他叫流川枫。”鱼住正直地回头纠正道：“虽然不怎么常见，但也没你想的这么难记。”
是不难记，甚至还有点好听。
人也挺好看的，仙道彰望着赛场上捧起了MVP奖杯的少年，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可当他们追去休息室的时候，却被告知流川枫已经走了。
“说是临走前接了个电话，可能是有什么急事吧。”藤真靠在旁边侧着头看过来，“半个多点儿前就有人在这儿等了，你们算晚的。”
顺着藤真的视线，两人扫了眼乌泱泱堵在休息室门口的人，每一个都挺面熟的，还都虎视眈眈互相戒备着，显然跟他们来的目的相同。
“都跑挺快啊，我还以为我们是第一个呢。”仙道讪笑着挠了挠头，复又想起来什么般，左环右顾道：“这回甩开了？追你的没来吧——”
“什么追我的，你也太夸张了，都是些小姑娘。”藤真低眉笑道：“不过追他的也不少，刚才都在这儿堵着呢。要不是人走得早，恐怕你们现在都挤不进来。”
鱼住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仙道见他又要开口，忙是转了话题：“那被挖走了吗？哪个学校？”
“好像都被拒绝了，我也没见着人，”藤真摇了摇头，若有所思道：“说是离家太远，骑车太累。”
“离家太远……那他住哪儿呢？”仙道同样琢磨了起来。
“谁知道呢，人挺生的，除了打球平时都自己待着。”藤真站直了身体，似笑非笑地看着仙道：“好在离招生季还有段时间，真有兴趣，可以去他学校看看——”
说的也是，毕竟好事多磨。
即便最后没能拉拢到一个队里，再次见面，也该是在赛场上。针尖对麦芒，酣畅淋漓，痛快尽致。
想必藤真也是这个意思。
可谁知道这命运是不是总要跟他开个玩笑。
流川枫走了，在谁都还没有找到他的时候。转了学，一个人不声不响地去了别的城市。
可能是家里遇到了变故，也可能是有说不出口的苦衷。在仙道彰高二那一年，流川枫还是个初三的学生，昙花一现般绽放了他最鲜衣怒马的姿态。然后就消失了，彻头彻尾，无影无踪。
他没有再参加比赛，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打篮球。闲暇时候偶尔会聊起来，可聊来聊去也只是无疾而终。还没真正碰上面就错过了，即便会有一些惋惜，可时间长了，也就没什么了。
高三那一年，仙道和鱼住拼尽全力，最终还是止步在了全国三甲外。藤真带着翔阳倒是冲进了前三，可高中一毕业就被送去了国外，从一个爱打篮球的热血少年，变成了别人口中的翩翩公子。鱼住耿直地想去大学里再拼一回，虽然毕业后还是做了厨子。而仙道则按部就班地与父母抗争着，机缘巧合又重逢了鱼住，还遇到了更多的朋友和队友，然后一步一个脚印的，踏实的朝他既定的目标前进着。
时间也许过去了太久，久到父母渐渐认可了他的选择，久到他们开始蝉联曾经期盼已久的三甲，久到“藤真的时代”变成了“仙道的时代”，久到连在饭桌上与老友叙旧时，都想不起曾经惊艳过他的那个少年。
然后偶然的不经意间，再次遇见了他。
瘦了很多，也比从前长高了不少，被人从身后偷袭，捅了一刀跪在地上。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就先行一步地跑了过去，看他气若游丝的脸，看他腰间汩汩流出的血，然后很自然地就把他抱进了怀里。
他过得并不好，甚至比他们曾想象的还要糟。可终归是又见到了，在许久以后的那天，那个阳光灿烂的下午。虽然不再鲜衣怒马，也不是仙道想象中的针尖与麦芒。可心底总有个声音一直一直对他说，又见到了，真好。
“所以大一的师弟，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了吧？”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里，终于映出了仙道的身影。
他说：“流川枫。”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12.5 十、二十、三十（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