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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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璇自在这本书里作为步如意醒来，从没哭得这么狠过。
一来是真的书中身世让人感慨，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回到了外祖母身边，终于有了依靠，此刻才想起这一路上经历的事情，种种委屈都翻涌上来。
——包括她摔了一跤，莫名其妙摔进了这本书里。
二来是想到日后的剧情会更加跌宕起伏，只怕会比现在更加命苦，就哭得真情实感，没有任何毛病。
众人怕老太君身体刚好，这一哭又伤了，于是纷纷劝解了起来，劝了半天，这哭声方才停住了。
园中所有女眷都是眼眶发红，步璇与步称心更是两眼都哭得红肿起来。
金老太君不愿坐下，她望着面前的两个外孙女，尤其是步璇，伸手在她的脸上颤抖地抚过，从其中找到了自己早逝的女儿的影子。
步称心在旁抽泣着，她知道外祖母是在妹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母亲，心中并没有不畅快。
她低着头，忽然感到肩上一暖，侧过头一看，却是一个跟自己生得有七分像的美妇走过来，将自己搂入了怀中。
容貌的相似，血缘的吸引，不必其他人说什么，步称心便知道眼前的是自己亲亲的姨妈，是母亲一母同胞的姐妹，蓝夫人。
她颤声开口，叫道：“姨妈……”
蓝夫人看着这张比自己亲生女儿还要像自己的脸，想到已经死在了翼州城的姐姐，只流着泪将她搂入怀中：“称心……是我……”
回想当日，还未出阁之前，她跟自己的姐姐感情是何等的好，同进同出，甚至约好了出嫁之后也要在一起。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姐姐却遇上了步霆，为他远嫁翼州。
十二年前一分别，到如今，竟是天人两隔，生死茫茫。
另一边，老太君拉着步璇的手，眼中不停地流泪。
步璇看着她慈祥可亲的，让她想起自己亲姥姥的脸，只哽咽道：“外祖母莫要再哭了。”
她哭了一通之后就冷静多了，要是让老人家因为自己这张脸，又把身体给哭坏了，那就非常过意不去了。
“如意啊如意……”金老太君摸着她的脸，流着泪对这个苦命的外孙女说道，“你母亲将你取名叫如意，为何你却如此命苦？”
如果不是这个场合太严肃，步璇可能会忍不住回答她，大概是因为她姓步吧。
她的心理活动别人听不到，系统却听得一清二楚：“……”
女儿已故，留下两个外孙女，金老太君自然记得当日儿子对自己说的话，她就是两个外孙女在世上最坚强的依靠，她绝对不能倒下。
思至此，她强自收拾好了心情，看向被蓝夫人搂在怀中的步称心，对她招了招手：“来。”
两个外孙女，也不能厚此薄彼。
见状，蓝夫人将怀中的少女让了出来，由自己的母亲牵了过去。
姐妹二人被外祖母拉着，听她说道：“你们舅舅还没回来，那是你们舅妈。”说着指了指金夫人，然后又指了指蓝夫人，“这是你们姨妈。”
她们剩下的两个舅舅都在外面，一时间到也不需要分辨。
还待开口，就听步称心说道：“外祖母，方才就是舅妈领着我们过来的。”
金夫人站在下面拭泪，看到金老太君对自己露出一个带泪的笑容。
丫鬟们又搬上了凳子，众人各自归位。
台上的戏也撤了下去，留下这安静的空间给这祖孙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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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家双姝来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金府。
金府分成两派，一派是长房，一派是二房。
已故的金老太爷是长房嫡子，二房的二太爷虽然还健在，但是却出了家，并不理家中事务。
长房由嫡长子金云峰继承了金府的位置，二房的两个儿子都是庶出，也在外当官。
眼下时局动荡，嫡出的两位姑奶奶就从娘家带着孩子回来避难，树大好乘凉，各自带了一个儿子跟两个女儿回来，都住在二房他们原来的园子里。
听到长房次女的两个女儿也来了临州，入了府，各人心里都是不同的计较。
陈夫人与徐夫人一听当年跟他们最不对盘的步夫人女儿回来了，只问身边的人：“那她跟着回来没有？”
那从长房听了消息回来，向她们汇报的妈妈说道：“姑奶奶忘了？那位姑奶奶已经在翼州城破时跟夫君一起殉国了，当然是不可能回来的。”
两人一听，脸上都露出了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她们并不觉得同样生在动荡的时局里，她们两个这样跑回娘家来，对方却跟夫君一起死守翼州城有什么，反倒觉得步夫人真是不会想。
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
徐夫人是二房次女，闻言放下了杯子，说道：“她这是打好了算盘，要把这两个女儿送到我们府上来，借由金家来庇佑她，自己就死得干脆了。”
陈夫人是二房长女，嗤笑道：“不过也是放在外祖家，寄人篱下，到底是外人，哪里比得上我们？”
她们是从这家里嫁出去的女儿，回来依然是这金府的姑奶奶，带着儿女住在这里名正言顺许多。
徐夫人眯起了眼睛，低声道：“她那两个女儿也不知是怎么过来的。不是说她们长的是那两姐妹的翻版？长得这样好，要孤身上路，还能全须全尾地来？”
徐夫人的两个女儿生得只能算是中人之姿，并没有什么盛名，然而陈夫人却不一样。
翼州步家有双姝，他们云州陈家就有陈明珠一枝独秀。
长女生了好姿容，她的妹妹远远及不上她，云州受到的影响其实远远不需要陈夫人带着女儿回来。她这一次回来，不过是想在临州能够借娘家的荫蔽，给女儿说一门好亲事，好在这乱世之中站稳脚跟。
她回到临州的交际圈里，对这些名门闺秀再清楚不过，论相貌才情，全都比不上自己的明珠。
所谓奇货可居，然而步家这两个丫头也来，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就算她女儿不会输给她们，可是注意力也会被这两个丫头分薄。
她拧了拧眉心，对站在一旁的妈妈说道：“把大小姐叫过来。”
说着轻轻地拍了拍手，将手上不存在的灰尘拍去了，“就说她两个长房的表妹这样千里迢迢地来，她这个做表姐的也该去见上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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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子里，戏班撤了下去，空气里顿时只剩下流水和鸟鸣。
金老太君握着两个外孙女的手，心疼地问道：“这一路上，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众人看着步家姐妹，两人虽然看上去没有受太多的苦，可是神情中的这股憔悴却是无法掩饰的。
在他们的注视中，步称心又低声将她们是如何从寒香寺取了母亲备下的马车，这样一路轮流赶着车来，中途还走错了路绕到林州去，差点盘缠耗尽无法进城的事情说了一遍。
至于伪装，也只讲了如何用栀子煮水将皮肤涂得蜡黄，叫人看不出她们来。
当日在府中被人当做是树放走了这样的事，她只字未提。
众人听了，惊心动魄之余，只觉得两姐妹真是好运，这样都能从翼州城里逃出来，还能顺利地跑到临州城来。
老太君听着，又哭了一回，等到眼泪止歇才说道：“定是你们娘亲在天之灵，保佑了你们。”
她只字不提自己的女婿，想着如今不知生死的外孙，又想着原本可以像二房的两个女儿一般回来躲避战乱的女儿，心中对步霆这个女婿充满了怨怼。
金夫人跟蓝夫人都看出了母亲的心思，两人都没有说破，只劝着她要保重。
步璇安静地做着布景板，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只配合着姐姐的话在旁红着眼圈点头，偶尔假装抽泣一声，其余的时间都在谨慎地观察着周围的人。
舅妈金夫人，当家主母，以后她们在这个家里，就要在她手下讨生活。
这个身份这个地位，对待她们这样来投奔的表小姐，甚至都没有必要斗，她稳赢。
姨妈蓝夫人，嫁入清流世家，婚姻美满，家庭幸福，对她们的母亲又有深情厚谊，是靠山，不是宅斗对象。
剩下的，金府的大小姐跟二小姐都是嫡出的女儿，从小锦衣玉食，不需要跟人争抢，看这红着眼，泪珠儿不停的小模样，对她们只有同情，没有利益冲突，也不是。
至于那三个小的弟弟，最大的顶多六岁，最小的还不大会走路，更不可能是了。
步璇就纳闷了，她对这段剧情完全没有印象，估计在书里写到步家双姝逃难到外祖家之前，她就已经弃文了。
所以说，她们的宅斗对手到底是谁？
这念头才刚过去，步璇就听见园子门外又传来了动静。
系统发出了那句她已经非常熟悉的提示，说道：“剧情开启。”
步璇的神经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这一次，她的对手是真的上线了。
门外那几人的到来，似乎也给这园子增添了几分不协调的气息，为首的两位美妇的容貌生得跟蓝夫人有几分相似，可气质却有着极大的不同。
她们身后跟着一群丫鬟，浩浩荡荡的从园子外面走了进来。
站在左边的徐夫人面上带着笑意，仿佛全然没有察觉这园子里前一刻还弥漫着悲伤的气氛，一开口便是一串话。
“原本听着这边热闹，我跟大姐就过来了，想凑伯娘的兴来听一出《四郎救母》，没成想我们刚来——”
她拖长了声音，目光在空空的戏台上转了一圈，掩着嘴笑了一声，“戏就唱完了。”
这说的不是废话吗？这园子里个个都哭得两眼红肿，哪还有什么心思看戏。
步称心不知道这来的是谁，但是步璇知道。
那金色的提示框又缓缓地在她面前浮现了出来，就悬在这群人的脑袋上方，提示框里开始跳出这一段的剧情。
系统的声音低沉地响起：“作为二房嫡出的女儿，陈夫人跟徐夫人自回来以后就鲜少到长房来。不是逢年过节，不必来跟这个大伯母请安，说到底，她们也不是长房的人，长房的其乐融融，她们掺和不进去。然而，今天为了摸清这两个刚从翼州城逃出来，投奔她们在临州外祖家的丫头的底细，便是再不乐意到长房这园子里来，也还是过来了。”
步璇：“……”
带了这么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过来，就为了来看她们？
在她身旁，老太君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神色看不出异样。
步璇听老太君的声音响起，对两人说道：“先前原本是在演着的，不过我这两个外孙女来了之后要跟我这老太婆说话，就让他们先停了。”
她说着，拉着步璇的手，把陈夫人与徐夫人一一指与她跟步称心道，“称心，如意，对面站着的是你们大姨跟四姨。”
步璇同姐姐一起起身见礼：“大姨，四姨。”
陈夫人跟徐夫人和她们俩的母亲平辈，按照年纪算，陈夫人是金府的大小姐，步夫人行二，蓝夫人行三，徐夫人则行四。
系统再次出马，低声念道：“陈夫人与徐夫人站在原地受了这个礼，借着这个机会不动声色地审视着这两人，从容貌上看，她们确实担得起这盛名——”
“停——”步璇猛地打断了他，“后面的那些形容词不要念了。”
光是看着这些夸她们长得好看的形容词就已经够羞耻了，还要这样在耳边念出来——她眼角一抽，这简直是公开处刑！
“真是多事。”系统好像对她还有些不满，不过还是没有再念下去。
步璇飞快地扫了一遍这两人在金色提示框里显示出来的心理活动，觉得有些可惜，为什么系统的声音只有自己能听见。
要是他每念一句心理活动，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的话，那岂不是很酸爽。
系统沉默了片刻，给予了她高度的肯定：“你这个想法很大胆。”
要公开处刑肯定是大家一起来才更有意思啊，步璇想道，不要把所有的压力都加注她身上。
在提示框里看她们内心戏的速度可比她们自己在那里演的速度要快多了，以至于等步璇看完之后好一会儿，陈夫人跟徐夫人的内心戏才演完。
对她跟步称心的颜值做出了一番评判，确定了两人的威胁度甚高之后，陈夫人才叹了一口气，虚情假意地道：“可怜见的两个孩子，以后住在这里，就不用再害怕了。”
“是啊。”徐夫人接口，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我们这次回家，拢共也就带了十几箱东西，丫鬟小厮带得也不多，不知道两个外甥女又带了多少人来，够不够用？”
步璇跟步称心是在城破之时出逃到这里，早已家破人亡，除了那破烂的马车跟一匹瘦马，哪里还带了什么东西来？徐夫人这话简直是戳心窝子。
步璇脸上没有露出破绽，可步称心的演技就没有她这么好了。
还好，金老太君的演技更差，掩盖过了她。
金夫人见状，站出来接了这话茬，平和地道：“四姑奶奶关心姐儿俩，不过她们来了这里，只同在自己家里一样，吃穿用度都比照着老太君嫡亲的孙女儿来。人手是不够用的话，也简单，把牙婆叫来，再买些个聪明伶俐的丫鬟回来，就不用姑奶奶特意把用惯了的人送过来了。”
“是啊。”蓝夫人在旁笑了笑，也说道，“家里这么多园子，别的要是一时之间收拾不好，或者觉得不够雅致，左右不过是让她们姐妹两个住回我跟姐姐出阁前住过的园子去。”
她说着走过来，握住了金夫人的手，对金夫人说道，“嫂子，人手要是不够了只管说，我那里也刚调.教了几个能用的丫头，正好遣过来，帮着好好地服侍小姐，只教这两个孩子在这里能够住得习惯，陪着她们外祖母，替我们尽尽孝心。”
金老太君听着女儿跟儿媳的一唱一和，不动声色便把这话茬给挡了回去，心中对儿媳越发的满意。
步璇心里激动——这就是宅斗啊！
这就是她熟悉的那片没有硝烟的战场啊！
如果说之前她还有些发憷，那么等到剧情一展开，完全回归到她熟悉的领域，她就完全不慌了。
金夫人的回击是意料中的事，不过徐夫人没有想到蓝夫人今天也回来了。
她们两人联手，这关显然就没这么好破。
“有大嫂为她们考虑，又有三姐心疼她们，两个外甥女在这儿也不怕了。”徐夫人被这么挡了回来，于是笑了笑，转向步璇跟步称心，说道，“我的两个女儿也跟你们差不多大，姐妹之间应该多来往来往，彼此作伴，没那么孤单。”
她这话让人挑不出错处，金老太君也微微颔首，说道：“自家姐妹好好相处，这是应该的。”
她们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陈夫人转头问自己的大丫鬟：“几位小姐来了没有？”
那丫鬟说道：“奴婢刚刚已经去叫了，几位小姐说这就来。”
陈夫人问道：“那怎么还没来？”
她的话音刚落下，园外就传来了少女的声音，只见几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跑了进来，一面跑一面发出笑声。
跑在前面的两个是徐夫人的女儿，身上穿着百蝶穿花大红云缎裁成的八幅裙，走动间摇曳生姿。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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