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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3(三)命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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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那个巨婴端坐在那片荒芜的土地上,这里是它的墓地,属于它长眠的地方。
这片本该四分五裂的土地此时却是完好无损,那些被翻出的如血般的红色土泥早已消失不见,就像是渗进了地底,重新回到了它们出来的地方。
巨婴面部一张大嘴正笑咧咧得大开着,没有牙齿,两侧的嘴角长得十分夸张,占过四分之三的表面积。而剩下的四分之一里,眼睛与鼻子却分隔得犹如黄金比例,十分协条,至于那脸,则是典型的婴儿肥。
那巨婴大笑着,发出如同人类婴儿般的叫声,又带有一些特别的声音,“唏嘤唏嘤”地唤着不停。
而在那巨婴前则是成片的古蛆,它们彼此撕咬着,每吃下一个同类,那个古蛆就会变得更大一些。
地上没有古蛆的血液,明明在它们的头部上有着明显的血管与血丝,像是被塑料薄膜给包裹着,但真正尸首分离,却不曾滴落丝血。
那巨婴忽地拍起手来,“唏嘤”的声音更响了些,就像是在高兴着什么,巨婴身前的两只脚也相互拍了起来。
巨婴就那么坐在大地上手舞足蹈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无数的古蛆只留下了两只,体形巨大无比,叫着“唏哧”的声音,彼此谁也奈何不了谁。
巨婴站起身来,两只大手分别朝两只古蛆的头上一放,就像是摸着两个孩子的头一样,两只古蛆便不再打斗。
巨婴将手抬起,朝着远方的某个方向一指,那两只古蛆同时叫唤着。
而那个方向,指向的便是新生净土之处。
[10]
看着眼前的景象,安洛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对比帝城的气派,眼前的小屋实在显得有些不够看,怎么也不像是个隐世高人住的地方。
那小屋用着茅草的顶盖,也不知道外面下雨时是不是里面也会跟着下起雨来。
仅此便也算了,连屋子四周撑顶的四根木柱子也漏了出来,像是随时会断掉一样。那墙更是坑坑洼洼,安洛怀疑自己过去踢上一脚,这屋子便要叫作废墟了。
“这……是你们的家?”安洛不确定地问道。
叫之茅厕说不定都会更贴切些。
“没错,这是我和师傅的家。”思明点点头,眼神里满是回家的热烈。
“是不是……太简陋了。”安洛用手指架着下巴,一脸仔细打量的模样,很是认真地说道。
“进去你就知道了。”思明也不说什么,跟着已经开了门的空启一道走了进去。
屋子里却是扑鼻而来的清新香气,没有本点朽木才会产生的味道。
屋子要干净,这是对家的最基本条件。
安洛打量着,屋内比起屋外确实是不一般的干净,地面上不知道铺的是什么石头打磨的地板,特别光亮,却又不滑,走起路来也不会有“嗒嗒”的脚步声。
屋内一张床,一个团蒲,一张堆满书的书桌,便没什么特别的家具了,毕竟整个屋子也小。
倒是四周墙上挂着许多幅的字画,字迹行云流水,犹如游龙舞凤,画风清新脱俗,山水依榜。
思明一进屋子便跳了起来,一个“大”字模样跳到床上,被床软软地弹了几下,一脸惬意模样。安洛想着,这床真是经摔,这般都不会坏。
空启则是面向其中的一幅画,看得入神。
安洛走去,看向空启所看的画。
那是一幅连绵的青色山脉图,那颜色青翠欲滴,非常不凡,在这个世界里,但凡颜色鲜明的,都不会是普通的东西。
那画不大,安洛一眼便能扫完整幅画,安洛见空启盯着画如此出神,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是一处断壁,断处画的十分光滑,就像是一把利剑一剑从旁边的青山里劈出来一般。
只是不合谐的是在那干净而色调统一的断壁下,有一个黑色的点,显得格格不入,空启正是对这个黑点紧皱着眉头。
“空老头。”安洛叫了一声。
空启明显得身子一颤,回过神来见是安洛便笑颜展开:“怎么?”
“这里为什么会有一个黑点?”安洛用手指着,却没有碰在画上面。
“这里为什么不能有一个黑点?”空启反问道。
“格格不入。”
“你懂画?”
“不懂,只是看着这点存在的不合谐。”
空启摸了摸胡须,说道:“那不是一个黑点,那是一个人。”
“人?”安洛想着,这是什么艺术表现不成?
“是我师兄。”思明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说道。
“那画得可真是一点也不像。”
“那这样看像人了吗?”
只见空启两指并拢在那黑点处一张,那块位置顿时被放大了不知多少倍。
只见画上的那个点越来越清晰,是个人形模样。再放大些,可见是个壮汉,一身爆炸性的肌肉,线条十分清晰。
更为神奇的是,那壮汉就像是活生生的人一样,被放大后若有所感,从画里动了起来,面朝安洛这边,瞪着眼睛,一脸暴躁模样,还不挺用拳头砸向那面山壁。
“栩栩如生。”安洛如是夸道。
安洛以为和之前一样,是空启道法通天画出来的,根本不知道,这画里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这人便是思明的师兄,思羽。
安洛见画中人嘴巴不停动着,还一脸愤怒的用拳头砸着石壁,很是奇怪地问道:“他是不是想说些什么?”
空启大袖一挥,顿时从画里传来了怒骂声:“臭老头,快让我出去,你不守信用!”
那壮汉显然是词穷,骂来骂去也就一个意思,便是要空启放他出来。
“空老头,你真有趣,画这么一个小人来骂自己。”安洛一脸冷笑,想不到空启是这么无聊的一个人,居然还盯着看了半天。
“他不是我画的,”空启摇摇头,“是关在里面的。”
安洛看向思明,又看向空启,问道:“为什么?”
看来这画不仅能画出如同活物的东西,更能把人封在里面,一画一世界不为过。
“小安,你知道什么是武师吗?”空启忽然问道。
“什么?”安洛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自然,被人知道她来自净土的事总让她觉得打心底的不安。
“武师,一生都在杀戮,有些人是天生的武师,他们杀心极重,有些人是被迫成为武师,成为别人的武器。”
“那他是?”
“都是。”
“世界上不会有生来喜欢杀戮的人才是。”安洛摇头,她不相信有人生来就喜欢杀戮。
“没错,只是命运有时逼着他们不断杀戮。是命。”空启意味深长地说着,就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
“命运?什么是命,什么又是运,我不信命运。”安洛固执地说着。
“小安,你从净土而来,成为觉醒者,便是你的命,遇到身边的人,便是你的运。”空启轻轻将手指点在安洛的眉心说道。
“我不信命。”安洛后退一步,“如果命运管着我们,那么谁又来管着命运?”
空启倒是愣了一下,谁来管命运?这真是一个笑话,谁能?人可以吗不能。
安洛见空启不说话,继续说道:“你打算这样一直关着他吗?既然是命运,你关着他就可以帮他摆脱命运了吗?”
“不能,杀心不变,即为杀戮。”
“所以一直这么关着?直到永久?”安洛再问。
“我与他说,若是打碎了这石壁,便放他出来。”
“怕是一辈子也打不碎你画的石壁吧。难怪他一直喊着你不守信用。”安洛冷笑。
“我也没说这这石壁就一定能打碎。我也是为他好,我也没逼他,让他自己选择是否进去。”空启无奈地摇摇头。
从某些方面来说,确实是为了他好,可某些方面来说不是。
“他自己进去的?”
“是。”
安洛将手指触碰在那画间,那画一触便荡出几圈波纹。
“思明,空老头不是一合格的好师傅。”
思明正想说什么,便见安洛整个人朝画里钻了进去。
“安洛!”
[11]
金色梧桐摇曳,有金色的粉末在其间漂浮,在光线的折射下时不时地在空气中发出一亮一亮得如星辰般的光辉。
这些金色粉末令人致幻,激发出人们如野兽般最原始而无法抗拒的欲望,人的社会属性被疯狂压制,动物属性被成倍提升,使得人们如同只会繁衍的人型机器一般。
玉兰大声地叫着:“继续!”带着无比的媚惑气息。
许强飞则面色通红,强烈的欲望缠绕着玉兰迷幻的叫声让他根本停不下来。
两人眼中的红金交间的球形变得越来越清晰,就像是随时会从他们的眼中掉落出来一般。
除了许强飞和玉兰,所有被兽性所支配的人们在□□与□□的碰撞间,从身上均飘出了一缕不能理解的东西,约莫是灵魂,一离开他们身体,便飘向许强飞与玉兰。
那些男人的灵魂飘进了许强飞的身体,那些女人的灵魂飘进了玉兰的身体。而那些失去灵魂的人一个个显得六神无主,他们与许强飞和玉兰不同,他们的眼里只有黑色。
他们的眼球一片黑色,就如同神话故事里的传说一样:全黑眼球者,代表已死之人或者失去灵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