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1、第四十一章 ...
-
楼下传来听不太清楚的笑语,常家昱绷着一张脸,怔怔地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又后知后觉地戴上了耳机。
他心思不宁,从乐库中随便按了首流行歌,也不知道是谁唱的。欢快的乐声盖过了隐约传来的说话声,心情却好不起来,心口处蔓延着丝丝抽痛,提醒着他过去都发生了些什么。
戴着耳机还不够,他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呼吸有点闷,心里也闷得慌。
楼下,费东进门后将礼品放到了茶几上,脱掉外套在沙发上坐下,搓了搓手道:“外面可真冷。”
常镇丰笑呵呵地给他倒了杯茶递到手里,也坐下道:“是啊,今年的冬天特别冷,家昱往常体质都好,今今年手还冻伤了,半个月才好得差不多。”
费东心道,这话转达回去怕是有人要心疼了,他笑笑说:“那还是要提醒小孩多注意保暖啊。”
“小钧没来吗?怎么就你一个人?”
费东道:“他没来,我刚好顺路,就过来看看。”
寒暄片刻,费东试探着问:“家昱人在哪儿?去同学家玩了吗?”
“没有,就在家呢,不知道在楼上做什么呢,”常镇丰转过头叫道,“家昱!有客人来了,下楼来!”
叫了两次,没有人应,他讪讪地摇头道:“不好意思啊,可能是玩游戏开着外放,没听见。”
“没什么,让孩子玩吧,我也得回去了。”
“这就回去了?我送送你……”
费东从常家出来,开车往家走,顺便给严钧打了一个电话,那边几乎是秒接,速度快到让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半年前的一个雨夜,他临时接到严钧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是求他帮忙找人。
一问才知道是把自己的小情人搞丢了,原因就是和对方坦白了实情。
他琢磨着常家昱可能去哪儿,一想也无非是家里或者朋友家,严钧说小孩刚和家里出柜,那应该是回不去了,恐怕是去了朋友家,最可能的就是宋梵清,这也是严钧给他打电话的理由。
他左想右想,有些烦躁地揉了揉额角。自从那次被告白之后,他还没什么反应,宋梵清就把他以前送的兔子和礼物都退了回来,费东没有想清楚,也一直没再联系。
最后是给宋梵清的邻居打了电话询问,早些年宋母值夜班晚上不在家,他有时候去陪宋梵清做作业,不在的时候也心中牵挂,留过邻居的电话号码。
邻居说确实有个男孩进了宋家的门,是跟宋梵清一样的同龄人,费东松了一口气,回头给严钧报了信。
原本以为过几天就没事了,谁知第二天晚上就得知两个人分了手。
“我把家昱弄丢了。”
彼时他正在名下的酒吧里视察,纸醉金迷,接到电话时费东以为是自己红酒喝多了有点醉听错了,那语气哪里是严钧会有的。他们做了这么多年朋友,彼此了解,他知道对方面冷心也冷,真情流露的时候不多,失态更是少见。
但费东撺掇他使点手段重新把人追回,他又只是沉默,没有采取任何挽回的行动。
只是平时见面,话明显少了,眼睛里有的活气都没了,除夕晚上费东顺路来这边,提前问过好友,对方也不打算过来,只是让他探点小孩的事情。可惜他连人影都没见到,估计也真是常家昱特意躲着不见了。
爆竹声中,费东叹了声气,狠狠吸了一口后掐灭烟头,驱车驶离。
常家昱是在费东离开后出了卧室的,卸下耳机的时候耳廓有些疼,他站起身走到门口,确定人已经离开才打开门走了出去。
常镇丰见他这时候下来,问了一句:“刚干什么呢?你费叔叔来了,也不见你下来见人,叫也听不见。”
常家昱看着茶几上还未收起的一次性杯子,不由攥紧了双手,低声说:“刚刚戴着耳机,没听见。”
原来来的人是费东,也只有他一个,常家昱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心里漫上一种难堪的滋味,让他脸色发烧,视线落在电视屏幕上也是虚的。
说起来,也只有他一个人仍然被困在原地吧。当初是自己要跟人家在一起,现在分手了,严钧或许会觉得解脱,也可能如今已经和初恋情人重修旧好了。
电视里的观众哄堂大笑,他只觉得心境悲凉,冷得厉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肺五脏都酸成了一团,像是浸满了浓度极高的柠檬水,涩得他眼角有点红。
又是一阵笑声将他拉回到现实之中,常家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握紧拳头给自己加油打气。
总有一天会释怀的,他要给自己时间。
过了年,常家昱也差不多该启程了。临行前,白松他们给他办了一场饯行宴,几个人聚在一起吃了顿饭,还喝了点酒。
窦哲晃了晃杯子,抿了一口,酒的味道呛得他眼睛发红。
“哥们,”他拍了拍常家昱的肩膀,“你这一走,哥几个就更难见面了。”
白松怼了他一句:“搞得那么愁苦做什么,现在通讯交通那么发达,见不着面也可以天天看到家昱这张脸,你要有心,订个机票不就过去了。”
窦哲点头:“也是也是。”
常家昱用自己的杯子碰了碰他的,眸光因为微醺而显得水汽氤氲,他垂着头笑了笑道:“其实……其实真没什么,就跟白大傻说的一样,见面不难,我也不是交换一辈子,总会回来的。”
白松没像往常一样计较那个损人的外号,吸了吸鼻子,端起酒杯一口闷。
常家昱作为要离开的人,被灌了不少,以至于离开的时候连路都走不了了。其他人也喝得不少,白松勉强维持清醒,撑着常家昱的身体踉踉跄跄地往外走。
下台阶的时候冷风扑面而来,一个没踩稳,两个人就要一齐摔倒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臂从背后及时伸来,迅速地将醉得不省人事的人揽在怀里打横抱起。
在摔倒前的一刻,白松总算稳住身形,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转过头的时候就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人。
短暂的怔愣之后,理智终于回神,白松睁圆眼睛涨红着脸,抬起手拿指尖指着对方,怒气冲冲地喊道:“你别——嗝,别碰家昱,把人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