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山河此去应无恙》砚楼

9、恨不相逢未“嫁”时（1）

　　“你是……昔年万花谷的弟子……”季拂衣蹙了蹙眉头，肯定道。
　　眼前的万花弟子广袖当风，如墨的发丝披于肩上，垂于半腰，只在身后微微束了一下，垂下的头发显出几分静雅的气质。他这个人，温文尔雅，实在是平和得过分了，同“顾先生”的疏朗潇洒是截然不同的模样。
　　他还是喜欢“顾先生”的那种气质。季拂衣心中突兀的冒出来这个想法。他甩去那些无谓的杂念，觉得自己实在是被那副莫名其妙的画，影响得很厉害。
　　万花弟子微微笑了笑，点点头，又有些失神：“外面山河日月，乾坤变化，竟是没有万花弟子的存在了吗？”
　　季拂衣也淡淡回答道：“当年那场浩劫之后，现世已看不见几个万花弟子了。”
　　“啊……”万花弟子听了，有些情绪低落，却仿佛并不意外，他应道：“当年闭谷，出谷的人，就算活着，也不会以万花弟子的身份相称了。便如在下，已经是万花谷叛谷而出的逆徒了。”
　　季拂衣为之侧目，却见那男子仍是温柔笑着的模样，心里面方有了动容，肃然起敬，当年那场劫难中走出的，无论或生或死，表面再温柔，内里的本质都有坚毅果敢的一面。
　　“不知如何称呼？”季拂衣端正了心态，肃容问道。
　　“裴安然。”
　　岁月安然，这自然是很好的名字，可是这个男子，却生于最为忧患的时代，亡于最美好的年纪。
　　季拂衣突然生出一丝悲恸，他佩服于当年的那些仁人志士，却不想过多去接触，那无疑是最动人心神，让人涕泪满襟，却又无可奈何的苦痛。
　　他强自掩去几分外泄的情感，表情依旧一派冷清。所幸他纯阳十载清修，加之华山上的皑皑白雪，他养气静心的功夫已是绝顶。
　　“季拂衣。”
　　裴安然颔首：“季道长。”
　　“不知先生有何执念，因而不得转生。”季拂衣终是直入了正题。裴安然正如他名字一样，是一个让人感觉再过安然不过的人。身上有着一股文人的书墨之香，言行举止，彬彬有礼。他气质静淡，雅致如兰，他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有不入轮回的执念？
　　裴安然听了季拂衣的话，整个人陷入了怔忡，半晌，裴安然道：“裴安然不负天下，不负万花，自认问心无愧，却唯独负了他。”
　　季拂衣默然，这大抵又是一桩不能释怀的往事，不负天下，唯负一人。这样的事情他看得太多。
　　裴安然苦笑一声：“他怕是……”说了这里，他又顿住，脸上露出一抹凄然：“可是我又……”他句句欲言又止，仿佛有不可言的苦衷，那些事，也不可说。
　　“可是，裴安然算什么东西呢！凭什么说负他！哈哈哈哈哈，他活该死于乱刃加身！”裴安然原本的静雅的气质瞬间被什么撕裂，出现了一丝疯癫，又有一抹不可磨灭的血腥杀气，他原本干干净净的身上，出现了血渍，呈现出一派可怖的模样。
　　前后的画风相距太大，若是旁人定是要被惊了魂去，季拂衣却不然。他镇定自若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咬破食指，于虚空中勾勒出一道符文，推进了裴安然身体里面。
　　原本躁狂的灵魂终于平静下来，裴安然身上那些可怖的伤口鲜血也急速消失，他又成了那个仿佛幽兰一样静雅的男子。
　　比之上次的唐门弟子，这看起来温柔的万花弟子，竟是有更深的执念。

作者有话说

　　这个故事，总结二字“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