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山河此去应无恙》砚楼

7、且放白鹿青崖间（完）

　　季拂衣并没有接触过感情，也不知道为何让人如此让人痴狂。生时明明风轻云淡，死了却又成了不能释怀的执念。所以他大概，永远是不能体会这种会让人不由自已的感情了。
　　他不能体悟，却见得多了，不能理解，却也不会去置喙什么。他只是一个他们故事的看客，去了断这最后一段尘缘。
　　“所以，你最后的愿望只是这样？”季拂衣向着空荡荡的半空道。
　　那人却不说话了。空间一时静谧。
　　季拂衣暗中算了一算，心里面也有了想法，他手指在空中虚画了一些繁复的符文，然后手一掬，一团淡淡的暖光出现他在手心。他静静凝视着手心的暖光，像是承诺什么，道：“贫道必完成你的心愿。”
　　那团暖光跳跃了几下，显出一点耀眼的色泽。

　　“那就是了。”季拂衣站在远远的街道上，指着一个方向道。
　　也是因着那“顾先生”的一幅画，他恍然才觉得，现在自己，已经不必带着獠牙面具了。虽然习惯戴着面具，但在这样的闹市，是不适合的。所以他取下了面具，像最普通的一个平常人一样。
　　手心的暖光跳跃变大了些，似乎情绪很是不平。季拂衣轻轻叹了口气，明明已经不是那个人了，也不知为何这些痴儿仍是放不下，也罢。想着，他手指点在了那团暖光上，霎时，那道暖光消失，一个黑衣男子若隐若现的身影出现在季拂衣身旁。
　　他的衣服并不是纯然的黑色，还夹杂着几处蓝色，领口微开，露出了精致的锁骨。半张银面遮住半张容颜，却依旧可以从那露出的半张脸，看出这个生前手喋血无情的唐门杀手，拥有着一张极好看的面容。
　　“那就是……她吗……”身旁的男子静静的看着季拂衣指着那处，仿佛迟疑一样自言自语道。
　　季拂衣没有言语。
　　远处，一个八九岁的女孩儿束起一个高高的马尾，看起来很精神，腰间系着绳结，垂下去做几分添饰，倒也显出几分可爱。她但是却可见的，穿着一件陈旧的衣服，不需多做猜测，也能知道这是一个丐帮弟子。她低着头，整个人安静又失落。看起来过得并不好的模样。
　　“她……”只这一个字，那原本泛着微微薄弱白光的灵魂，突然渐渐染上一缕黑色。原本惘然俊朗的眉眼，也在瞬间染上几分煞气。
　　“稍安勿躁！”季拂衣低声喝道，那原本波动的魂灵逐渐恢复了浅淡的白色，只是比之刚才，更要透明了些。
　　这时，另一个丐帮弟子走了过来，他看起来流里流气，肩上扛着一根棍子，赤裸的上身纹着花花绿绿的纹身，一头蓬松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几乎看不见眼睛。
　　他故意放轻了脚步，走到女孩儿身前，突然“嘿”的一声，女孩儿被吓得抬起了头，看见是他，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师兄你回来啦！”说着又嘟着嘴，把头偏向一边，有点生气道：“坏师兄，又吓我，最讨厌你了！哼，不要理你了！”
　　丐帮弟子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纸包道：“你看师兄给你带了什么？”说着，他拿着纸包往女孩儿眼前绕了一圈：“还讨厌师兄吗？来，笑笑乖，说最喜欢师兄了，不然就不给你哦~”
　　女孩儿就是不说，蹦蹦跳跳去去抢，丐帮弟子特别恶劣的不让她拿到，言语之间都是逗弄，眼见着女孩儿生气了，才连忙讨好了一般送上去。
　　纸包里包着的是一只叫花鸡。女孩儿打开后，撕了一条鸡腿给丐帮弟子，那丐帮弟子却推辞自己已经吃过，最终在女孩儿的坚持下吃了鸡腿，却再不肯多吃。眼见着女孩儿吃完，他为女孩儿抹干净嘴巴，把人架在了脖子上。
　　女孩儿问道：“师兄，今日讨的东西被我们买了吃食，怎么向上面交差呀！”
　　丐帮弟子大笑：“那也是师兄的事，这事跟笑笑有什么关系。反正师兄做的混账事也不止这么点，他们谁有本事就来打我啊！”
　　“哈哈哈，他们谁打不过师兄！也追不上！”女孩儿很开心的笑道：“师兄你真好！笑笑最喜欢师兄啦！”
　　他们远远看着，那女孩儿坐在丐帮弟子的脖子上，整个人有一种格外的神采飞扬。仿佛那一年，那个女子，于春光之下，笑得神采飞扬，飒爽英姿，向他伸出手来：“我叫白鹿崖，你呢？”

作者有话说

　　这个小故事算完结了。
笑笑名字取自于“一笑泯恩仇”。
而明明唐门弟子有名字，这一章却没有叫他名字，一直以“那个人”“唐门弟子”代称，是因为这是世间存的一抹执念，算不得原本那个完完整整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