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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惊扰心魂 ...


  •   时光一晃而过,夏穆清没有想到,三年后,那个人当真回来了。

      以一种全新的姿态,近乎陌生的气质再次回到上海。

      她看人的眼神似是多了些玩味,昔日的那双眼眸是那样的坚定和沉静。

      那是在一个饭局上,做东的是交通部门的一位名叫“李尉南”的要员,参加的都是些政局和商界人士,夏穆清是陪同夏承锦去的。

      “老爷,秦少爷到了。”

      夏穆清并未对秦倏泽的到来感到意外,这样的场合最适合他。

      夏穆清抬眸看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他的视线定格在陪同秦倏泽一同出现的人身上,就这样注视着,端在手里的高脚杯不知该起还是落。

      夏承锦看出了侄子的异样,轻轻咳嗽了一声,提醒着他注意自己的仪态。

      听闻叔叔的轻咳声,夏穆清端起酒杯,将酒水喝下了一大口,入喉的一瞬,心也跟着紧紧地沉了下去。

      洛南风唇边的笑意未减半分,听着李尉南和秦倏泽的一番寒暄。

      秦家虽是生意人,却对于政界起着相当重要的作用。

      “和佐佐木先生会面,来晚了,实在抱歉。”

      “秦公子说得哪里话,这位是。”李尉南看向一直没有开口的洛南风。

      “这位是洛南风小姐,刚从国外回来。”

      “您好。”洛南风露出标准的笑容,亲和又有距离。

      “今天穆清也来了,真是难得。”秦倏泽说着,坐在了夏穆清对面的位置上。

      南风则在他的身旁坐了下来。

      “怎么,这样的场合不适合我?”夏穆清语气淡淡,目光轻轻扫过洛南风,终是落在了秦倏泽身上。

      “怎么可能?上海滩第一公子的名号便足够你出现在任何场合了,而且啊,是少不得的人物。”秦倏泽的言语中透着些许的讽刺,他的余光看见洛南风轻轻瞥向对面的男人,不由生出了嫉妒与不甘心。

      “南风小姐什么时候回的上海?”夏穆清不想再和秦倏泽打这种嘴仗。

      “前几天。”秦倏泽利落回他,“坐油轮回来的。”

      这句话的隐含之意便是:是我去接的她。

      “原来洛小姐和穆清是旧相识啊?我竟不知道。”李尉南来到上海是两年前,对于这些往事并不知晓。

      “洛小姐曾在舅舅家当过家庭教师。”夏穆清浅笑着回应李尉南。

      “啊,竟是这样,那边算是故人重逢了,来,为了这个,大家干一杯。”李尉南说着,起身端起了酒杯。

      众人纷纷起身,碰杯。

      席间,洛南风并未说上几句话,除了中途去过一次洗手间。

      秦倏泽前半场的心情似是很好,可后半场便一直听着其他人说话,并未插几句话。原因很简单,洛南风是在夏穆清起身去卫生间之后不久,便也提出要去卫生间的。

      秦倏泽不便跟出去,心里却极不舒坦,可他并无指责的权利,目前为止,他并不是南风的男朋友。

      一年前他在国外和南风重逢,便一直是南风身边那个最高调的追求者,可南风却从来没有接受过他的心意,这对于自小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的他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但也激发了他更强烈的斗志。

      那一次舞会他便知道夏穆清和洛南风之间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可他从未听南风说起过,也就一直没有问起。

      刚才看到夏穆清看见南风的一瞬的那个眼神,他便知道夏穆清是喜欢南风的,可见南风的神情,又不敢确定。

      他的小妹倏宁对于夏穆清的爱慕是他很久之前便知道的,他倒是不排斥夏穆清做他的妹夫,可倘若是情敌?自己也不会怕对方半分。

      走廊尽头,两个身影隔着一段距离站立在那里。

      “你......因为什么回来?”夏穆清不喜兜圈子。

      “为了工作。”南风看着窗外的灯火通明。

      “在哪里?”

      “吴先生的民先公司。”南风回答得极为平静,她越是平静,就越是激起夏穆清心底的涟漪。

      “听说你现在是在政府要害部门做事。”

      “就是个闲职。三年前,叔叔和重庆那边彻底闹翻,在那里便再也无立足之地,好在上海是个不错的容身之地。”夏穆清回答得云淡风轻。

      “可我在来上海的路上,便听闻夏长官的厉害手段。”

      “夏长官”三个字像是一把匕首,狠狠插在夏穆清的心口,他为自己一直在奢望对方能轻声再唤自己一声“穆清”感到可笑。

      南风有意在同自己保持着距离,他能感觉得到,却一直在逃避。

      “回去吧。”南风说完,快步向包厢走去。

      “怎么去了这么久?”秦倏泽低声问道。

      “太闷了,透了一会气才进来的。”南风余光看见随后走进来的夏穆清,并未看向自己。

      晚饭结束后,夏穆清开车和叔叔一起回了家,洛南风则是跟着秦倏泽走了。

      翌日傍晚十分,夏穆清开车去了和公馆相反的方向,他昨晚翻来覆去几近一夜未眠,还是没有想通很多事情,他不甘心就这样和洛南风做两个毫无交集的普通朋友,他将车子开到民先公司的楼下,恰好看见洛南风从楼中走出。

      他准备下车,对方却已经上了一辆黄包车。

      他索性跟在黄包车后面。

      车子在一间酒馆前停了下来,洛南风给车夫付了钱便走进了酒馆。

      夏穆清准备下车,却看见秦倏泽的车子正向酒馆开来,看着秦倏泽满面春风地走进酒馆,夏穆清心底生出几分不快,可他此时要以什么身份进去呢?这才是最令其无奈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夏穆清看见秦倏泽扶着已经有些踉跄的南风从酒馆中走了出来。

      看着南风上了秦倏泽的车,夏穆清心中生出深深的担忧,他很想一走了之,因为他不愿相信那个女子能在微醺的状态下上了一个男人的车。

      他很确定秦倏泽目前并不是洛南风的男朋友,从洛南风对他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便可以感觉到,可也许,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呢?

      于是,他发动车子,跟在那辆车子后面,距离不近也不远。

      洛南风微醺,摇摇晃晃地走上楼梯,嘴里还哼着小曲,听到楼下汽车离去的声音,唇角浮现一丝鄙夷的笑意,转过楼梯转角,不经意地抬头,被站在家门口一袭淡紫色洋装的身影吓了一跳。

      “这么晚了,秦小姐还光临寒舍,真是稀奇事。”南风慵懒地倚着楼梯扶手,微微眯眼,“你的哥哥刚刚走,刚要是请他上来喝一杯,就刚好能碰见了呢。”

      “我来不是为了我哥,他的事我向来管不了。”秦倏宁微微蹙眉,嗅到了刺鼻的酒气。

      南风没有说话,只是眼含笑意地看向对方,眼神里写满了不在意,仿佛在这世间,再也没有能让她在乎的人,在乎的事。

      “我想说的是:如果给不了穆清......他想要的幸福,就不要浪费气力了。”

      “你的意思是我和你......在竞争?秦小姐,有些人不用我抢,他也会主动走近,你难道看不到吗?”南风微微摇头,眸中笑意更甚。

      “你不觉得利用一个人对你的感情......很卑鄙吗?”秦倏宁语气中带着怒意,还有对洛南风的看不起。

      “随你怎么想。”南风胡乱地摆了摆手,不打算再和这个专情的小丫头纠缠,突然想到今天是给楼下吴婶结账的日子,便转身又要下楼。谁料在楼体转角,看到了将一切听得真切的夏穆清,不知他在那里站了多久。

      南风利落地和他擦肩,没有丝毫停留。

      夏穆清眸中的黯淡是秦倏宁从来没有见过的,在她心里,夏穆清有着这世上最明亮坚毅的目光,可这一刻,没有了,被什么生生抽走了。

      夏穆清将气到不行的秦倏宁送回了家。

      “穆清,我......”秦倏宁很害怕夏穆清会因为自己今晚的鲁莽而生气,可当她看见夏穆清一直在民先公司的楼下徘徊的样子,在酒馆门前一直注视着洛南风的样子,便觉得生气,她可以感觉到洛南风对夏穆清心绪的干扰,便索性来到洛南风的住处等她。

      “早点回去休息吧,我累了。”夏穆清此刻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明天的舞会你去吗?”秦倏宁担心夏穆清忘记了先前答应自己的。

      “要去,明天去接你。”夏穆清浅笑道。

      “好,那我明天在家等你。”秦倏宁欣喜地跳下了车。

      “明天见!”

      “明天见。”夏穆清甚至觉得此刻自己的微笑是强挤出来的。

      翌日。

      夏穆清和倏宁并肩朝南风走来的时候,南风停止了和木子的交谈。

      他和她擦肩而过,像极了昨天晚上的场景,只是......互相交换了角色。

      只有当自己亲身经历过了,才知道:有些伤,竟是那样的痛,令人铭心,近乎窒息。

      南风没有回头去看夏穆清已经走远的背影,因为她知道:此刻,倏宁一定正回头看向这里。

      她以为她永远不会再去在乎失去,就好像从来没有得到过一样。

      有些人,不知是缘,还是劫。

      当南风穿着那袭秦倏泽找金牌匠人为她打造的礼服出现在舞池中央的时候,全场都将目光投向那个方向,璀璨得像苍穹中闪烁着的,最亮的那颗星,唇边自信大方的笑容,异常迷人。

      南风今晚的第一支舞,毫无悬念的,是和秦倏泽一起。

      一曲完毕,南风自然地将手迅速抽离对方的手掌。

      “南风小姐,不知是否有幸相邀共舞一曲?”南风身前停留着修长手指,多久了,没有再见过比那还要好看的手指。

      “当然。”南风浅笑着看向夏穆清。

      南风略微冰凉的手指触碰到夏穆清掌心的一瞬,他心中略过一抹久违的悸动。

      在场的明眼人都看得出,夏穆清定定注视着南风的目光,灼热而写满了爱意。

      再看南风,依旧笑得一派云淡风轻。

      “你说男人是不是都爱犯贱?越是不在乎他们的女人,他们越是无法自拔?”

      “谁说不是呢。”

      角落里,两个衣着华贵的女人低声议论着。

      人们偷偷看向秦倏泽,总觉得他虽然在大方的笑着,眼眸里却写着些许的悲哀。

      二人的舞步像是练习了千百遍那般默契,每一步,都踏在心口,唤醒了什么,又踩碎了什么。

      夏穆清走向放着酒杯的吧台。

      “你难道不怕别人说闲话吗?”秦倏宁伸手挡住了夏穆清举着的酒杯。

      “我向来不在乎旁人的目光,我只知道我喜欢的人,不管用什么方法,也要攥在我的手心里。”夏穆清看了一眼不远处和木子聊得正欢的南风,唇角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虽然在笑,眼眸中却闪过一丝带着浓重杀意的光芒,抬手,将酒杯中的洋酒一饮而尽。

      秦倏宁觉得眼前的男人是那样陌生,他,还是那个执着的夏穆清吗?

      秦倏泽的汽车从夏穆清身边驶过,里面坐着南风,四目相对的一瞬,时光仿佛被拉回到三年前,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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