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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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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翊在厕所里帮楚煦找了块毛巾,又端来一盆凉水,给他擦拭已经干结的血印子,她的目的很明确,只是想让他头上的伤,不至于到了医院看起来很严重,将他当成重病号诊治,那样的话,都不知道要多花几个一千块。
“你把我的洗屁股毛巾拿来了,那条賍点的才是洗脸的。还有,盆儿也错了,这是洗脚,黄色的才是洗脸的。”
“大老爷们儿计较个啥?看来你不是很严重,还有劲计较这个。”
“谁说的?我头都快爆炸了,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都跑不脱。”
“知道知道,我这不是在伺候你嘛,我弟也回家拿钱了。”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有了歪心思,宋翊下手难免重了点,好几次,楚煦是真的痛的倒吸凉气,手指颤抖。
真真假假中,宋翊一边小心服侍着,一边翘首以盼宋捷的到来。
到晌午的时候,宋捷没来,大饼倒来了。
也不知道大饼是从哪里跑来的,满头大汗,一见到宋翊,就把一叠钱交到她手里:“这可是我攒下的所有钱,给你用,以后一定要还给我。”
“宋捷呢?”
“他说你遇到麻烦,告诉我这个地方,就跑回家了。”
”兔崽子,出了事就躲,他还算不算爷们儿?算了,先不管了,谢谢你啊大饼,还是你够意思!”拍拍他的肩,大饼的雀斑脸,让此刻的宋翊觉得可爱极了。
“磨叽啥呀,我口渴的厉害,去买一瓶可乐去。”楚煦依然不转身,见他们还真的拿钱来了,他得闭着眼,转转脑袋,琢磨下一步该怎么办。
大饼拉拉宋翊的衣摆,轻声对着她的耳朵说:“你去吧,我看着他,我瞧他不是善茬儿。你可当心点儿。”
才觉得大饼的雀斑脸不算丑的宋翊,被他那说话是满嘴的大蒜味儿差点熏得岔气了,可她此时没空理这个,她捂着鼻子,对他也低声耳语,诸多无奈:“还是你去帮着买吧,这位爷,很不好伺候,我怕……”
“也是,两个大爷们,也不好意思。我多买点吃的东西,他见我们这么上道,应该不太会为难你。”
“也是也是,大饼,你真懂事。”拍怕他的肩,宋翊长吁一口气,总算远离了那股味儿。
楚煦的耳朵是出奇的灵敏,他们说的这番话,他是完全听得见的,此刻,他也不言语,就等那傻大个儿待会带什么东西回来,钱花的多不多,东西是否合心意。可怎么感觉:眼皮子越来越重?脑袋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宋翊在眼巴巴等大饼回来的时候,手脚麻利的把这像狗窝的半间屋打扫了一次,扫地擦桌不含糊,就连厕所的水泥地面上,她都拿钢丝球擦了擦,做完这些,大饼拧着两个塑料袋终于回来了。
等到他们将所有吃的摆在那缺了一条腿的条桌上时,宋翊才敢拍拍楚煦的肩膀:“起来吃饭啦,可乐也买回来了。”拍了三下,楚煦没动,等她再拍,还是没动。
宋翊再次瞧着那大鼓包,依然还在汩汩的冒着鲜血,这下,她真的慌了。
她壮着胆子,将他的额头摸摸,完全烫手,踮起脚跟,凑到他面前看,双眼紧闭。
“大饼,赶紧的,好像晕过去了,这不得不去医院了,要是他死了,我们宋家可完了。”
一阵忙乱,大饼将他扛在肩上,可他人高体长,就算大饼再努力,楚煦的两条腿还是落在地上,摩擦着地面。
宋翊急了,只得将他的两只脚抓了起来,两个人一前一后,朝着县城中心医院的方向大步狂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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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煦醒来的时候,宋翊正低着头,看着化验单,她坐在床边,那裸露在外修长的脖颈,让楚煦看呆了,眼珠子动都不动,盯着她那件领口已经毛边,袖口还破了洞的黄色毛线衫,还有她那头不着强调的短发出神。
她一眼不眨地看着那些她根本看不懂的数据,一边看,一边对照着标准比对,直到确定全部都在正常范围内,她才放心地抬眼,揉揉酸胀的肩膀。
楚煦赶紧闭上眼,他的脑海里,想到了县城公园里那一簇簇倚靠院墙生长的迎春花。
是的,她就像迎春花,虽然微小却绚烂。
宋翊哪里明白他的那点小心思,她盯着输液器,直到透明的液体全部落到那个小圆管里她才慌不迭地高呼:“护士,药水完了,要拔针。”宋翊喊了好几句,一句比一句高,可护士还是没来。
眼见着手臂的血管都慢慢鼓了起来,宋翊急躁了,她想跑出去叫护士,可楚煦忽然睁开眼,将针头自行抽了出来,一股血,顿时冒了出来。宋翊吓得惊叫:“你干嘛?不要命了!”
“我就是想要命才自行拔针,要是再等一会,空气进了血管,那才是真的没命了。”
“有那么严重?护士是怎么搞的?这么不负责任?不行!我去找她们。”
见她这般义愤填膺,楚煦突然头脑发热地问了句:“你是在担心我吗?”
“肯定啊,你有个好歹,我们宋家可就遭殃了。”
“……”
楚煦刚刚冒头的那点温情,被无情的一瞬消灭,他的心情沉到谷底,冲着宋翊冷冷地:“给我买碗馄饨来,我肚子饿了。”
“先别慌,我跟你说说你的病情,你这头上,是挨了我弟的板儿砖不假,我们宋家要负责的只是你头上的那处伤,至于你身体的其他毛病,就不是我们负责的范围了。……”
“你到底要说啥?是不想管了,对吗?”
楚煦看着宋翊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里开始发虚,他好像也没怎么想真正要找宋捷麻烦的心思,可在潜意识里,他又不想这么了结这件事,总想在她面前扯出点儿什么来,心里才爽快。
宋翊见他黑着脸,她怕如果她再继续说,楚煦会不会那手边的玻璃瓶子砸的她脑袋开花,然后潇洒地摆摆手说:砸你一顿,我们两清。
她可不想,她怕疼,也不想吃眼前亏。
沉默,一阵沉默,只有白炽灯在头领,发出轻微的吱吱声。
外面,已经一团漆黑,宋翊的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从早上到现在,她除了中午吃了点大饼买的两个烧饼,而床上的他,好像一天下来还真什么都没吃。
想到这,她的坚持,有点松动,再看着他手臂上的针眼,和头上的纱布,她更加的如坐针毡,算了,现在跟他说那么细致干嘛,事实,总会有机会撇清的。
“你躺着别动,我去买馄饨,你还想吃点啥,我都买回来。你抽烟吗?要不要?”
楚煦抬了头,神色也不再紧绷着:“我不抽烟,你就买馄饨,买完了你就回家,明天再说。”
“那你晚上…”
“死不了,我让我兄弟陪。”
宋翊不搭腔,在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楚煦冷冰冰地加了句:“你放心,我不是胡搅蛮缠的人。”
宋翊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想,这就是不多找她麻烦的意思?那么,既然现在他的伤还没好,晚上就该让她继续受苦,可又不让她陪,这又是演的哪一出?这忽然要她回家去不用陪,到底是几个意思?他不怕她不来了?
这么多的问题,想的她都头疼了,在买馄饨的时候,她竟然忘了问放不放葱花,算了,他那样的粗人,哪有那么多讲究,还是放了吧。
可偏偏楚煦还真不是让人省心的主儿,宋翊愣是站在他床头,将馄饨里的葱花全部剔除干净,楚煦才让她回家。
宋翊在回身的时候,她从病房的玻璃反光里,发现吃东西的楚煦,嘴角裂开,眉眼挤皱,他,这是在笑?
为啥?肯定是馄饨太香了,他太饿的缘故,就像家门口的哈巴狗似的,见着肉骨头就嗷嗷乱叫,尾巴乱摇。
可怜的孩子,一碗馄饨就高兴成这样?这是有多饿啊。
路上,宋翊还在想,可家就在马路前儿了。
他料到她不是不负责任的,所以才让她回去。这么一猜,她顿觉自己感觉好像还挺好,不怕他讹她。
在快走到家门口时,宋翊才想起了一个词:信任。
对,他这是信任她,相信她不会不管他。
她当时就做了个决定:尽管一千块今天都花的差不多了,明天,她还是决定将她那唯一的五百块给他,给他当什么营养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