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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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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半生,沈凤皇算是过了半世的荣宠繁华,她被户部尚书的公子十里红妆娶到,在拜堂之际,忽然一个少女冲出来说她是沈国公的嫡长女。。
吹奏的锣鼓突然停下,户部尚书的公子愤然推她在地上,继母谢氏带着家仆上来,在喜堂上上演了滴血认亲的桥段,她是货真价实的嫡长女,可滴血那刻,血却不相融。那假冒的女子却与沈国公的血融在一起,她恍然的呆在那里,低头那一刹那看到了谢氏阴险得意的笑。
被谢氏诬陷,户部尚书信以为真,直接将她打出府。再后来就被牙婆子贩卖到了酒肆,在酒肆里着暴露的艳装,被那些脑满肠肥的纨绔东摸一下西摸一下,陪着笑脸的劝他们喝最好最贵的酒……
本来以为攒上十年八年的银子,待到年老色衰时,将自己赎出去,不曾想竟被那阴鸷毒辣的国师,一手摁到酒窖里溺死了。。
沈凤皇想到以往的那些回忆,不禁一抖,一双纤细的手紧紧抓着沈国公的衣袖。演武场上兵刃相交的“哐啷”声传来,她抬眸看到了那个一脸阴沉的黑衣少年。
少年手里握着一柄未开刃的宽刀,一下又一下的砍着木桩,手掌心的血泡被刀柄磨破了,那嫣红顺着掌心的纹路滴了下来,那嫣红的液滴在刺眼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晶莹。
“玉彩,去武器库里将老夫那柄西域弯刀取来”沈国公瞅了瞅自己的衣袖,将沈凤皇的手收在掌心,一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慈爱模样。
“老爷,是西域进贡的紫金镶玉弯刀?”玉彩的眼珠瞪的圆圆的,语气里也含了一丝犹疑,转过身看到沈国公那副威严的模样,立刻灰溜溜的跑去武器房。
其实,也不怪玉彩迟疑,那紫金弯刀是沈国公当年攻打西域时所获,当年汝阳公主相中了那柄弯刀,软磨硬泡的向皇上讨,皇上无奈,便向沈国公开口提。人家沈国公想也不想直接给拒绝了。为了那紫金弯刀,皇帝甚至罚他一个月不许上京面圣……
“嗯,好东西就是好东西。听胡人说,上面的宝石年岁越多,光泽就越好。如今一看果然如此……胡人诚不欺我。沈国公摩挲着上面的纹路,赞叹了几声,便蹲下身子,将那弯刀挂在沈凤皇的腰扣上。
沈凤皇低着头,圆圆的小脸上映着两弯浅浅的小酒窝,甚是可爱,她的三哥、四哥从弄堂里走过来,扔掉手里的长剑,滴溜溜的围在她身边,盯着那柄紫金弯刀。
沈凤皇笑嘻嘻的看着那弯刀,长长的指甲扣着上面的蓝宝石,看得让人一阵肉疼,这等珍宝要是被扣坏了……沈国公慈和的看着她扣,全然没有阻拦的意思,众人只能屏气凝神的盯着那蓝宝石。沈凤皇眯着眼睛一笑,伸手朝东面一扔,众人还以为是扔的蓝宝石,纷纷朝东面跑去。
沈凤皇捂着肚子笑,等众人回过神儿却发现沈凤皇已经冲上了演武场。
她绕过演武场上的几个耍剑的少年,在一个偏僻阴湿的角落里,谢偃紧紧握着手中未开刃的宽刀,颇有力道的砍着木桩。掌心的血都滴在了刀柄上,还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样,只见那木桩上的刀痕越来越深,只要在砍伤几刀估计就断了。
“卡擦”一声,沈凤皇拔出腰间的弯刀,轻轻一划,那木桩就碎在了地上。谢偃黑着脸立在墙根处,心中的怒火还未爆发,大腿就被人紧紧抱住。
微风起,一阵淡淡的幽香,从抱大腿的少女身上飘来。谢偃侧目打量着那如同狗皮膏药一般粘在大腿上的一团碧绿。
圆圆的脸蛋,两弯浅浅的酒窝,一双点漆的眸,像是滢着秋水,抱着大腿还能笑靥如花,尤其是那雪.白.粉.嫩的颈子,远远望去有种别样的娇美动人。溧阳有句民谣,唱的便是这沈国公府的沈凤皇:有美一人兮,曰凤皇;一日不见兮,便要爬墙……”沈凤皇秀而不媚,柔而不娇,傻傻的脑筋却平添了一抹灵秀。
“阿偃……”粉色的小嘴微微的张着,声音既娇又糯,声调柔柔软软的,一双澄澈的眸子傻傻的盯着黑了脸的谢偃。
“阿偃,这是爹爹给我的小刀……很利呢!”说话就说话,干嘛像只树懒一样标在腿上呢。
谢偃眯着眼,眸底闪过一抹阴沉,冰凉的指尖朝她的抹胸处探来,沈凤皇一惊,双手捂住自己的胸口。谢偃勾了勾唇角,脸上漾开了一丝神秘的笑。。
还没回过神,屁股就一痛,刚才只顾着护住胸口,忘了还在他腿上挂着。手一挪开就摔在了地上。再回头,就见谢偃立起一根新的木桩,又一刀一刀的砍着。
沈凤皇揉着屁股,一双眉毛皱的紧紧的,弯刀划破了上衫,雪.白柔腻的小臂露了出来,在阳光下竟有几分盈盈透光的错觉。
“哎呀,我的大小姐,这要是划破了……老爷还不得刮了。”玉彩忙冲上来,仔细地检查她身上,确定没伤口后,才将那弯刀插进剑鞘,“老爷到前院去了,说是鄂国公府来人了,你不是一直念叨着鄂国公吗,咱们去前院瞧瞧?”
“鄂国公?嗯,可是,我觉得还是阿偃生的更好看些……你自己去吧,我反正是不去。”,沈凤皇猛地起身,朝墙角处跑去。
“哎呀,小姑奶奶,您别闹了。前儿个刚在水里睡着,还硬拖上二少爷,大前儿个还脱了二少爷的亵裤……别任性胡闹了。”玉彩忙站起来,去拦着沈凤皇。
沈凤皇猛地一抖,只听到“卡擦”一声,谢偃一刀便砍断了那木桩,木桩上的木头高高低低的拦腰截断,像是一把把竖着的钩子,勾出了沈凤皇一身的冷汗。
兴许是起的太猛了,血气不够,脑际忽然一阵空白,要不是玉彩跑过来扶着,恐怕早就直接摔死在那木桩上。
沈凤皇不禁唏嘘,自己上半生都是干了些啥事。谢偃虽在府里被称作是二少爷,可他并不是沈国公府的人,他是被鄂国公谢鼎寄放在沈府的庶子。沈国公府里最不缺的就是人,就拿自家来说,沈凤皇光哥哥就有三个。
沈凤皇被宠的无法无天,就连那三个哥哥也没少受她折腾,更别说是别的府送过来寄养的,还是个假庶子……
听府邸的下人们说,谢偃是不是鄂国公亲生的,还不知道呢!有人说而是与鄂国公相好的一个妓女的孩子,那妓女将孩子托付给鄂国公,鄂国公屁颠颠的抱了回去。哪成想府里那群恶婆娘直接恼了,天天不是投毒就是下药。鄂国公无奈,便谎称这是自己的庶子,先交付到沈国公府寄养。这一寄养就是十几年,因着他的年岁,在府里排行第二,所以下人们都称他为二少爷。
谁能想到,这备受沈凤皇欺凌的沈府二少爷,那个传说中妓.女生的孩子,竟会成为北楚的国师,还权倾天下。更关键的是那厮太过阴狠毒辣。
“凤皇啊,瞧瞧,这是鄂国公府送来的新鲜玩意……凤皇啊……”沈国公捧着一个紫檀木雕玉兰的盒子走过来。
沈国公将盒子交到玉彩手上,看到沈凤皇手臂上破开的衣衫,眸底蹭蹭的冒火,直到检查三遍发现没受伤后,才回过神,将沈凤皇领到梧桐树下,“玉彩,把那新鲜玩意儿拿过来。”
“……嗯……”玉彩将紫檀盒子捧了过来,还未交到手上,就听沈国公淡淡道:“冰窖里还存着冰了一上午的西瓜,你去取来……”
沈国公抬袖擦着沈凤皇额头上的汗,眼底尽是慈爱。
玉彩转身去了膳房,沈国公煞有介事的打开盒子,“瞧,这是谢老头送来的,这叫冰鉴,往这里面加上冰,让婆子们扇着,你就不热了”沈国公将那纯金雕凤皇的冰鉴放到沈凤皇手里,慈和道:“这玩意儿,稀罕的紧,听说宫里只有皇后才有……老爹我可是费了好大功夫给你弄到的。”
沈凤皇接过那冰鉴,眼里一阵酸涩,她这老爹是真真的疼她,都疼到骨子里的疼。沈凤皇翻过身紧紧抱住自家老爹,自己这傻气估计就是从这老头身子上遗传来的,人家都说只有皇后才有,分明就是皇帝老爷子展示自己对皇后的宠爱嘛,他这厢倒好,直接整到府里了,你说让皇帝老爷子怎么秀恩爱?
“爹爹,你不是一般的傻……”沈凤皇糯糯道。
“哈哈……凤皇啊,给你搞到这等珍贵的玩意儿,你还说爹爹傻……”沈国公唏嘘了一阵。
“爹爹…我很喜欢这个冰鉴。”沈凤皇挑着那双澄澈若秋水的眸子定定的望着沈国公。
沈国公一阵恍然,那眼神轻灵秀气像极了她的母亲,虽说过玩到睡在水里,也上房揭瓦也下水捞鱼,不过他觉得自家闺女越看越顺眼。
就这样,沈凤皇益发的刁钻任性了,溧阳城的人都认为沈国公府的嫡长女是个淘气跋扈的主儿,谁娶了她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不过她的刁钻任性,是用来捉弄继母谢氏的。前世,谢氏不知从哪弄来一个假的嫡长女,还在她的婚堂上唱了一出滴血认亲的戏。沈国公信以为真,当场拂袖而去。他戎马一声,在战场上运筹帷幄睿智善战,又这么疼爱自己,怎么会相信那个草包就是他的女儿?
“凤皇啊……你喜不喜欢?”沈国公颇有兴趣的拨弄着冰鉴上的剔子,远处家丁们正撩着棍子在三少爷和四少爷屁股上,此起彼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杀猪。
“谢偃,你过来。”沈国公朝着角落里的谢偃招手。
谢偃扔掉手中的宽刀,一个纵身跳下演武场,朝沈国公行了跪拜礼。沈凤皇拨弄着银剔子,一双皎洁的眸子打量谢偃,谢偃勾唇一笑,眸底却是无尽的阴鸷狠砺。沈凤皇手底的银剔子猛地掉在地上,手心沁出了一层冷汗。
再活一世,竟害怕这厮害怕到了骨子里。
谢偃睨了一眼远处挨揍的三少爷和四少爷,神情平静的无一丝波澜。
“谢偃,你说老夫要打他们多少板子才合适,嗯?”沈国公面相威严,眸底透出一种别人猜测不到的黑暗。
谢偃,回头又望了一眼,淡淡道:“此事全凭国公做主。”那语气淡的像一面镜湖,便是凑到跟前都看不到一丝波澜。同样的环境,三哥四哥还上蹿下跳的,他这厢心思已经深的让人无法捉摸。
“嗯,这打也打了,你也莫要继续怨他们。”沈国公一双利眸凌厉的落在他身上,朝远处的家丁挥了挥手。
“是。”谢偃径直起身,眸底一片平静,唇角却紧紧的抿着。
“罢了,你去练刀法吧。”沈国公淡淡道。他养育他多年,但是从未传授过他一点儿武功,本想用这未开刃的刀让他磨练性子,却不想他竟练出了那等阴厉的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