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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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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在哈瓦那降落时,全部乘客与机务人员都站了起来,脸上露出庆幸与善意的笑容,鼓掌欢呼这次航空旅程的安全。
江颖也是其中之一。
她站在人群中,和众人一同鼓着掌,脸上带着不甚真切的笑容,与对面的黑人妇女不经意对视时,一如曾经缠着那人模拟过上百遍的反应,礼貌地朝她点了点头。
熟练、淡定,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旅行者,而不是背着许多稿债还敢到处飞的专职作家。
取行李的时候,见江颖独自一人,先前在飞机上与她对视了一眼的黑人妇女便主动过来帮她搬了行李,热情地问她有没有住的地方,表示自己可以免费为她提供民宿。
一如当年她在书中看到的那般,哈瓦那的居民热情好客极了,只是偶然相遇,便主动邀请对方到自己家中借宿。
尽管心中微暖,想起已经提前订好的民宿,江颖只得语带歉意地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闻言,黑人妇女看上去有些可惜,却也不强求,和她一起走到机场出口处后,便坐上丈夫开来的那辆玫红色的老爷车离开了。
与国内熟悉的出租车不同,哈瓦那的街上跑的都是些色彩艳丽的老爷车,保养得当,却是以往只在电影里看到过的二战前才有的复古车型。
不仅是色彩,就连设计也风格各异,一眼望去,江颖甚至没能看到两辆完全相同的老爷车,这对于习惯了国内满街跑的捷达和桑塔纳的她来说,着实是次有些新颖的体验。
摆正了头顶的遮阳帽,江颖拎着行李,来到了一个嘴里叼着雪茄的微胖的中年黑人男子面前,和他说了自己先前订的民宿地址后,便放了行李,准备上车。
雪茄是古巴的特产,在国际上也享有盛誉。比起普通香烟,它不仅没有烟草的腥气,具有醇厚的酵香气,甚至根据花香、木香、水果香等,分为不同的味道和颜色。
对于抽烟爱好者来说,来到隶属古巴的哈瓦那,不抽上一次本国的特产雪茄,完全称得上一大遗憾。
显然,陆绍钧并不打算让自己留下这样一个遗憾。
他穿了一件白衬衫,因为哈瓦那天热,袖口便干脆挽了起来,露出了肌肉分明的有力手臂。模样不似记忆中那般书生气,肌肤黝黑了许多,脸上看似温和却固执的笑容倒是一如既往,抽雪茄的动作看上去亦熟练极了。
将手搭在车门上,在江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的注视下,他操着一口流利得甚至带了些哈瓦那地方口音的西班牙语,笑着与驾驶座的司机交流了几句。
许是陆绍钧经历过部队锻炼的气势太强,司机本是有些防备的,甚至掐了手中了雪茄,做好了时刻活动手脚的准备,然而,听完他说的话后,却是直接接过他手中的比索,互相留了电话后就干脆地开门下了车,临走时还爽朗地笑着向江颖说了句“Good time”,直听得她一脸茫然。
随着司机的离开,车上便只剩江颖和陆绍钧两人了,原本轻松的氛围一瞬间紧迫了起来,多年未见的隔阂感强烈不已。
江颖不说话,陆绍钧便也不说,一时间,耳中只有播放器的老歌哼唱,还有那老爷车特有的时不时的轰隆声。
有点吵,又宁静得过分。
陆绍钧的手中夹了根燃着火星的雪茄,有烟顺风飘来,是江颖一贯喜欢的樱桃味。
闻着这个味道,看着前面那熟悉又陌生的久违的背影,还有这熟悉的一前一后的坐车方式,江颖的思绪一时有些克制不住,重新跑回了七年前。
陆绍钧大江颖三岁,是江哥哥的中学同学。比起跳脱马虎的江哥哥,从小到大,倒是陆绍钧对江颖照顾得更多些。接送补习是他,生病陪伴是他,就连女孩子第一次的那件事,还是他……
这样好看的男生,学习成绩优异,再加上那只对她一个人的细致体贴……因此,高中毕业后,当江颖与陆绍钧牵着手来到江哥哥面前时,他一点意外都没有,还笑嘻嘻地告诫自己妹妹要小心些。
“小颖,别怪做哥哥的没提醒你。陆绍钧这人是个死脑筋,认定了一个人就不会轻易放弃。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不然,到时候再想分手,可就来不及了。”
想起自家哥哥说过的话,江颖的唇边不由得溢出一丝苦笑。
不会轻易放弃吗?可是,当初分明也是他抛弃了她……
“哈瓦那想要打造自己的网络,目前为止,只有35个上网点,并且信号很弱,只有2G网。”抽了口雪茄,陆绍钧缓缓介绍道,“你要是想发微博,可以先放草稿箱,等到了上网点再发,能省下很多时间和去办临时网卡的费用。”
突然,陆绍钧开了口,仿若大提琴般低沉磁性的声音立时将江颖的注意力吸引了回来。
看着他清隽中带了些成熟味道的侧脸,江颖的表情有些动容。空气安静了好一会,终于,她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已经不常发微博了,平时的工作比较忙。”
专职写稿的作者,哪会忙到发个微博的时间都没有呢?真正的原因,不过是江颖不想再登那个充满了她与他回忆的微博账号罢了。
闻言,陆绍钧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微微蜷曲了两下,许久,才似问非问地缓缓道了句“是吗”,之后,便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