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楼》绾青丝探明月

3、打点

　　“陈叔，在吗？”
　　“咳咳咳……大小姐吗？推门进来吧。”
　　推开帐房的门，看见陈叔坐在案几边翻着账簿。
　　“陈叔，这几个月揽月楼的进账如何？”
　　“哎，月月亏损。别说是进账了，连日常的花销都要供不起了。咳咳咳……”
　　“陈叔，您这咳嗽怎么还拖着，忙完这阵儿就去看看罢。”
　　“老啦，不中用了”陈叔对我摆了摆手，“倒是大小姐你，年纪轻轻便要领着这揽月楼，好好一个姑娘，哎……往后可怎么办！”
　　“不打紧。不过是开家青楼。我这还有些银票”说着我拿出了钱袋，“陈叔，您受累受累，到钱庄里提点儿现银。加上这些个银票，给我母亲办个葬礼罢。不用如何体面，不消太差就行，要是能剩下些钱，回头给初柔置办些衣物罢。”说完我便出了帐房，带上门转身回宅子。一路上想如何消得初柔这丫头的闹腾。抚一抚额，头疼啊。
　　转眼，行至宅门口。看见这座大宅子的匾上写着“张府”二字，烫金的大字。走上前，摸摸这威严的石狮，摸摸这鎏金的门扣，摸摸这古老的石阶，彩绘的长廊，镂雕的屏风，黄花梨木的太师椅。我从门口一路寻抚到落梨亭，我的庭院。风大起，亭外的梨花纷纷扬扬撒了一地，晃若霜雪铺地，屋顶上、石阶上、鱼池里，连我的肩头，都沾上了一两片梨花瓣。梨花纷纷的我的庭院，让我再看你一眼。
　　鱼池旁走过一个婢女，我唤了她来，让她为我寻来初柔。推门走进我的房间，屋里的摆设还是如同我早晨走时。侧身坐在我的梳妆台前，摆弄台上的梨花枝。“阿姐”才听这一声叫唤，怀里便扑进个黄毛丫头，这便是我的小妹张初柔，还在上学堂。
　　“初柔，”我把她放在脚边的椅子上，“阿姐同你说件事。”
　　“阿姐，你说”初柔一边说这话一边扯着我的衣袖摇晃。
　　“初柔，以后揽月楼就由着阿姐打理了。”
　　“那母亲呢？”
　　“母亲要往远方住一段时间。母亲说让你乖乖跟着阿姐。东楼的那只绿毛鹦鹉你可以捉它去玩，只一点，不准欺负它，留它一条小命。”
　　“真的吗？阿姐我真的可以捉阿宝去玩了吗？谢谢阿姐！阿姐！我保证不弄死它！”初柔放下我的衣袖转而围着我跑，边跑边笑着。我笑着点点头，还想交待些什么，只是这丫头一溜烟便跑走了。
　　“阿姐，我去东楼捉阿宝了。”
　　无奈的笑笑，煞时，房里只剩我一人。
　　转过身子，看着镜中的自己:梳着松散的流云髻，头上不着珠翠，两绺发丝飘到胸前。两行清泪倏然滑下，突然的压抑笼在心中。我抬眼看看镜中的人，面无表情，面上两行泪痕，顺着泪痕往下，两滴清泪挂在下颌。
　　着实不愿见到自己这个样子，闭上眼睛任泪水轻淌，也不出声。
　　咚咚咚，“大小姐，晚饭啦。放门口还是大厅？”。门响起的同事，窗外的江风吹落了我镜前的梨花枝，也惊醒了闭眼的我。忙拿起手帕拭干了脸上的泪水。
　　“不，咳……”一张口，沙哑苍老的声音竟出自我。清了清嗓，道:“不忙，先撤了吧，吩咐厨房不用热着。”说着便到了门口。一开门便见厨房的桂嬷嬷端着食盒站在我门外。我不着痕迹的褪下婉上的玉镯子，悄悄的递给桂嬷嬷。
　　“嬷嬷这段时间辛苦了，往后我当家您还得帮衬着点。”桂嬷嬷也就做了几个推脱的意思便笑眯眯的收下了，扭着没有腰枝的腰枝消失在长廊的尽头。
　　回房，胡乱抹了抹脸，便吹灯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