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梦境重叠（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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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是我太过于自信了，”在长久的，压抑到令人崩溃的沉默之后，里德尔终于开口了：“我从没想过自己曾经那般信重的属下竟会是个可鄙的背叛者，但无论如何，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他的尾音很轻，却让哈利从中品出了鲜血的腥甜味道，男孩将要离开的脚步猛然顿住，翡翠绿色的瞳孔也随之缩紧：“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这还用问吗，哈利，你觉得我应该如何对待一个背叛者，一个试图杀死我一部分灵魂的仆人？”里德尔的声音依旧轻柔，但他狂风暴雨般的震怒却没有消散半点儿，而是尽数沉淀下来，安静地潜伏在这表面的平静之后。
哈利没有回答，他知道对方手上的鲜血已经够多了，再来一条性命也算不得什么，但他依旧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可是……你的保护措施又不只有这个，也许它还是完好的呢？”哈利小心翼翼地开口，他知道自己不能在这时候继续激怒里德尔，所以在说出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字之前都斟酌的格外仔细。
“我很高兴听到这样的假设，但这还不足以成为我放过他的理由。”里德尔的语气猛然沉了下来，纵然哈利的表达已经足够委婉，也还是让他感到极其失望，而这失望又被他毫不掩饰地展露在了哈利面前：“或者说，即便我的一部分灵魂已经被摧毁了，你依旧奢望我能够放过他，冒着触怒我的风险为他求情，为了……一个你根本不认识的人，一个曾经的食死徒？”
“我没有！”哈利大声反驳：“我不是在同情他，只是觉得这件事情也许还有别的解决办法，而并不一定要是杀戮。”
里德尔再次沉默了，饶是哈利试探着轻声唤了他好几回，也再没给出一点儿回应。
哈利不确定对方是在思考，还是根本就已经懒得理他了，但这种地方到底不应久留，他稍稍犹豫了一会儿，就再次踏进了那条送他来到湖水这一边的小船，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入口处坚硬的石壁前。
还是在原来的位置，但当哈利伸手触碰时，指尖所及的却仍旧是一片冰凉。
男孩猛然抿紧唇角，眼底飞快地掠过一抹恼怒，他毫不犹豫地从袖底抽出魔杖，光芒一闪间就在小臂上刻下了一道深深的伤痕。
剧烈的疼痛让哈利忍不住倒抽了口气，但他咬咬牙抑制住了已经涌上喉咙的呻吟。
温热的鲜血被他洒到石壁上，原本坚硬的岩石立即软化分解，露出一道并不算宽的缝隙。
哈利侧身从那道缝隙里挤出去，他一边大步向前，一边就将魔杖收了回去，好像是一点儿都不在意手臂上仍旧汩汩流着鲜血的伤口，任由与之伴生的疼痛不断刺激着自己的神经。
“够了，你非得这样和我置气吗？”在哈利重新跳进海水中之前，里德尔还是忍不住了，他在一瞬间就治愈了男孩手臂上的伤痕，却留着那令人着恼疼痛没有驱除：“你猜的没错，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得不顾虑到你的身体，但这绝不意味着你可以用这个来威胁我。”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又加重了语气：“这是不被允许的，男孩，绝不！”
“如果你真的知道我在想什么，就应该明白，我从没想过要用任何事来威胁你。”哈利的语气也变得激烈，他想都不想地出声反驳，但仅仅是片刻之后便觉得索然无味，声音不自觉地弱了下去：“其实我的想法根本不重要，因为无论如何你都不会相信，是不是？”
“这么说，你觉得我还不够信任你？”里德尔的语气有些玩味，在察觉到自己被哈利低落的情绪所影响，产生了些许心疼之后，他就立即转移了话题：“那你现在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又为什么会拿着那个劣质的仿品？”
一瞬间的安静，然后哈利忽然向前迈步，再度将自己埋入了冰冷的海水。
几分钟之后，他回到了最初的海岸，在嶙峋的岩石中间，有一条隐蔽的小路通往峭壁上方。
站到这里之后，哈利明显放松了很多，他舒了口气，随手抹了抹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又将短袖T恤脱下来拧了拧，只剩下裤子还一个劲儿地往下滴着水，不过现在却也只能任它湿着了。
男孩顺着这条路一直往上走，他没想过会在这里见到其他人，直到他的视线对上一双略显熟悉的铁灰色眼眸。
“我等你很久了，男孩，也许你愿意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老人的声音沙哑而浑浊，哈利很确定自己从没见过对方，但这语气却又极为熟悉，让他忍不住停下脚步，仔细地上下打量对方。
“我想我并不认识您，这位……先生？”哈利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出口的询问不禁略微停顿了一下，他皱起眉，更加专注地直视着那双铁灰色的眼眸。
也许它曾经有过清澈而温和的时候，但现在剩下的却只是浑浊和黯淡，虽然投向这边的目光中裹挟着一种极具压迫性的气势，但无论哈利怎么看，都没法从里面感知到一丝半毫的生命力。
他面对的究竟是谁，是什么？
“你不必揣测我的身份，而我原本也无意遮掩。”对方冷漠而轻蔑地哼笑一声，又往前靠近了一步，他毫不顾忌哈利身后的万丈悬崖，就好像哪怕这个绿眼睛男孩在他的逼迫下坠落下去也不值得他有半点动容。
“所以的确是你，对不对？”铁灰色的眼眸中风云翻涌，卷成可怖的漩涡，对方的声音瞬间沉了下去:“可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能够直接影响到我的感知，甚至是记忆。”
他话音未落，哈利就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男孩下意识地又往后退了半步，整个人已经到了悬崖的边缘，看上去摇摇欲坠，好不危险！
“你……你被我影响？”哈利知道现在不是好奇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他没有一点闪躲地直视着对方的双眼，心头蓦然掠过一丝亮光:“这不可能，如果你说的是那个梦境……我看到的那个孩子绝不是现在的你。”
“你承认了。”寄居在凡人躯壳中的魔王语气越发冷淡了起来，他阴沉沉地瞪视着哈利，却没有进一步发难的动作。
“可是……”哈利还有点儿迟疑，对方却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
“你很幸运，男孩儿，这是我第一次改变主意放弃杀死一个人。所以你应该为此感到庆幸，毕竟我想要的只是答案，而不是你的性命。”伏地魔的脸色依旧阴沉的可怕，哈利不确定这里面究竟有没有这幅身体本身的原因，又或者是对方的情绪依旧处在那个最危险的边界线上。
不过他用几秒钟揣测了一下里德尔惯有的思路，便明智地没有立刻接话。
然而提出问题的那个人，看上去却也一样毫不急躁，伏地魔意味深长地弯了弯唇角，竟是主动往后退开几步，给哈利留出了足够的安全空间。
“把挂坠盒交给他，哈利，‘我’会知道什么才是更加重要的。”里德尔的声音细弱到几近于无，他在哈利意识中低语，飞快地给出了应对之策，紧接着却又再一次消失了。
把挂坠盒交出去？
哈利的左手不自然地动弹了一下，掌心越发贴紧了冷硬的金属表面，他隐隐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但在他向里德尔说出自己的想法之前，对方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被锈蚀的斑斑驳驳的细金属链无声地从哈利袖中滑落，不出意外地在第一时间就引起了另一人的注意。
“很好，很好……看来你已经拿到它了。”愤怒到极致，伏地魔反倒是冷静了下来，他的语气又变得轻柔起来，但其中的恶意和杀意却不容错辨。
他向哈利伸出手，用最不容抗拒的姿态命令:“把它给我，男孩儿，你该不会认为我真的会让你带走它吧。”
“它，它不是……”哈利一下子僵住了，他立即回忆起了里德尔看到假挂坠盒时的反应，下意识地将手背到了身后。
伏地魔走近的脚步因为这个幼稚到极点的动作而稍稍停顿，他冷淡地嗤笑了一声，却像是忽然间想到了什么，目光一下子变得莫测起来：“你不可能毁掉它的，哈利，所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念出哈利的名字，那腔调里浸透着的寒意让男孩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哈利，你知道正确的选择是什么，我只说最后一遍。”里德尔几乎是在警告了，他权衡了一下利弊，最后还是冒险再一次出言提醒。
在两方面的压力下，哈利最终还是示弱地叹了口气，他收回了紧紧背在身后的手臂，五指却依旧紧抓着那个粗糙的金属盒子，细细的金属链从他指缝间垂落下去，在阳光下反着暗沉沉的光芒。
伏地魔极轻地勾了下唇角，他满意地向哈利伸出手，却一眼瞥见男孩眼中狡黠的微光——
在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前，那个金属盒便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带着暗金色的光尾坠入了男孩身后无边无际的汪洋。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梦境重叠（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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