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梅》沉闇

4、第四章

　　第四章

　　在燕凌的边哭边说中，余洋总算是勉强拼凑出来了她口中的事情经过。无非就是艾静仗势欺人，带着黄薇薇欺负她。当然，她肯定是不敢在课堂上如此明显地宣泄感情的，在课上那一声吼也因为老师的镇压了无声息。所有的情绪都留到了课后。

　　同桌边听边用手肘过来碰余洋，“你不是跟艾静玩儿得很好？没看出来啊，居然是这样的人。”

　　余洋本来是懒得解释的，但是不知道怎么的，还是没有忍住，说道，“艾静胆小得很，根本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他话音刚落，刚才还在哭的燕凌就猛地抬起头来，对他怒目而视，“你这话的意思就是说我在撒谎了？”

　　余洋十分鸡贼，“我没这样说。”

　　说完他就再也没有理会燕凌，拿出习题，开始做起来，顺道将身边的一切嘈杂给人工屏蔽了。

　　虽然他不想理会燕凌，但是并不代表他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好不容易挨到晚自习下课，他把车子取来之后在学校门口那棵大玉兰树下等着艾静，过了没多久，就看到她蹦蹦跳跳地出来了。

　　她坐上余洋的自行车后座，少年清瘦的骨架在夜风中弓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他装作不在意地问道，“今天你跟我们班那个燕凌起冲突了？”

　　“嗯。”艾静把事情经过大概跟余洋说了，然后喜滋滋地继续说道，“你不知道，多亏了有薇薇，要不是她，我今天可要被燕凌给欺负死了。”

　　余洋很想说，“你其实可以来找我”，然而话还没有出口，就听见她说道，“薇薇今天出现到我面前的时候，哇，你不知道，我觉得她简直像我梦中的英雄！”

　　英雄......余洋遥想了一下黄薇薇那巍峨的身板，觉得艾静梦中的英雄跟他想的差别有点儿大。

　　没想到她的英雄，体积这么大。

　　余洋张口，“其实——”

　　“薇薇‘唰’地一声，直接把腿横在了女厕所门口，我那个时候才发现她腿居然那么长，放上来可以占掉大半个门框。我后来去试了一下，发现我就不行。”

　　余洋再次张口，“你下次——”

　　“薇薇把腿一横，直接跟燕凌说，‘想出去可以出去。’但是她明明都把门堵了，燕凌怎么出得去？当时就气得不行，然后薇薇才说，‘想叫我让你，就去跟艾静道歉。’”

　　余洋锲而不舍，再次张口，“你可以——”

　　“哇，你不知道，那个时候黄薇薇简直太帅了！”

　　不，他一点儿都不想知道。

　　“简直......”艾静现在想起来依然觉得十分激动，“简直迷人极了——余洋你怎么停了？”

　　余洋忍无可忍，干脆直接把车子停了下来。他伸出一只脚，撑在地上，让车子不再前进。听听，听听。叫黄薇薇就是“薇薇”，叫他就是“余洋”。亏他这一天还一直对她担惊受怕的。艾静就是这样来报答自己的？

　　他觉得自己简直像个感情错付的名妓，艾静就是那个负心人！

　　他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怎么会这么酸，不爽地看了艾静一眼，“薇薇薇薇......你自己说，今天晚上从上车到现在，提了几次黄薇薇了？”她有我好吗？她能跟我一样和你从小一起长大，还免费给你当车夫吗？她凭什么占据你那么多的心思？

　　余洋酸不溜秋地看了她一眼，默默地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没有别的，连他自己都觉得后面的话不适合说出来。

　　艾静不知道他发哪门子的疯，从车上跳下来，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余洋你有病啊。”

　　听听，又是“余洋”。

　　余洋忧愁地想，叫黄薇薇都那么亲切，叫他却这么疏远。明明自己和她才是从小长到大的。

　　他刚才一直没有说出口的关心的话，现在也不想说了。余洋看着艾静，“我没病！黄薇薇既然那么好，你干嘛还跟我一起回家？你让她送你好了。”

　　艾静想也没想，“我又没让你送我回家——”

　　话音未落，余洋就直接转身，骑上车走了。

　　理也不理她。

　　艾静目瞪口呆。

　　都说女孩子那几天情绪不好，男孩子也一样吗？还是余洋这是被谁魂穿了？

　　余洋满肚子气，一边骑着车向前走去，心里一边想到，艾静真不是个东西，黄薇薇帮了她一次，她就感恩戴德的。自己帮了她那么多次，怎么不见她说一句感谢自己的话呢？真是......还有，今天晚上他明明话到了嘴边那么多次，全是因为艾静提那个黄薇薇，弄得他一直没有说出口。

　　这种滋味儿，简直太难受了！

　　让艾静受点儿冷落也好，免得她觉得自己很好说话，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余洋在心里把这个想法过了一遍，想完之后他就调转车头，原路骑了回去。

　　算了他想，他是男孩子，还要比艾静大那么一点儿，就不跟她计较了。让她吃个教训就算了，看她下次还敢不敢这么无视自己。

　　至于让她受冷落的事情，余洋在心里想了一遍，自觉已经达到了，就不需要继续做下去了。

　　他抱着“宽宏大量”的正室心态骑到刚才丢下艾静的敌方，一看却傻眼了。那地方空空荡荡，学生都走得差不多了，哪里还有艾静的影子！

　　刚才还游刃有余的余洋顿时慌了，不过他到底不是艾静那个废物，遇到事情就不会思考，余洋尽管慌乱，但还是有大脑空隙思考问题。艾静不在原地，要么是已经回家了，刚才他忙着思考问题没有看到。要么是出了事情。他们家离一中不算近，艾静如果不坐他的车，现在这个时间，只能打车了。余洋看了下表，如果她打车，那么现在多半已经到家了。不管怎么样，他现在还是应该先打电话回去问问。

　　一中不许学生带手机，余洋和艾静即使买了都没带。打定了主意，余洋走到旁边的小卖部，给了一块钱，拨通了艾静妈妈的电话。“喂阿姨，我是余洋。艾静回家了吗？”

　　“没有。”王安安说道，“她不是说今天晚上去同学家里吗？她没跟你说？”

　　余洋：“......没有。她有没有告诉你她去哪个同学家里？”

　　“黄......薇薇，是这个名字。”

　　余洋：“......”

　　她还真是听话，自己让她去跟黄薇薇一起，她还真的就去了。

　　余洋一口老血哽在胸口吐不出来咽不下去，眼看就要把他自己给哽死了，他总算是还想起手里电话没有挂，礼貌地跟王安安说道，“那行阿姨，我就不等她了。先挂了啊。”

　　他挂了电话，一脸阴沉地跨上自行车。

　　艾静！

　　余洋气得咬牙切齿。

　　他再也不要理她了！

　　并不知道无意当中得罪了余洋的艾静猛地打了个喷嚏，抖了抖身上的衣服，决定明天晚上回去加件外套。

　　第二天早上，余洋提前了一会儿起床，他站到窗台前，面色阴沉地盯着对面那个一直没有亮灯的房间，觉得他好像被人丢下了。

　　都怪黄薇薇！

　　她没事到艾静面前抖什么骚？！

　　一中老师改卷子的速度快得简直令人发指。这才多久的时间，那天月考的成绩就全部出来了。艾静捧着平均分不超过三十的理科试卷，欲哭无泪。

　　“为什么这么快？”艾静哀叹，“我们学校的老师改卷子出卷子就是积极。他们完全可以缓缓的，起码等到我们这次月假回来嘛......”

　　这是摆明了不想让他们过好这个月假。

　　“你想多了。”同样属于班上理科成绩倒数的罗浪跟她说道，“我们班上卷子很好改的。一种是像前几名那些牲口那样的，几乎都是满分，不怎么需要改。一种是我们这样的，做对的没几个，同样不怎么需要改。老师改卷子根本不用费力，怎么不快？”

　　艾静面无表情地盯了一会儿自己只猜了选择填空、大题只写了“解”的卷子，发现罗浪说得很有道理。

　　正是因为月考成绩这么一打岔，让艾静忘记了昨天晚上余洋跟她莫名其妙生气的事情。这天下午放学，她还是按照以往习惯，在校门口那棵大玉兰树下等他。余洋背着书包从学校里出来，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树下的艾静，他的脚步突然就顿了一下。

　　她这么快就忘记了昨天晚上她对自己做过的事情了吗？真是......她忘记了可不代表自己会忘。他还记得呢！不仅如此，他还要让艾静狠狠地跟他道歉，补偿他内心因为艾静受到的创伤！

　　余洋一张脸越发高深莫测，他走到车棚，将自行车取出来，推到艾静面前，看到她的那一刻，之前下定的决心突然都随风而逝了。

　　他身手拍了拍后座，示意艾静上来。她果真乖乖地跳上来，跟往常一样，抓住了余洋的衣服。

　　清风送爽，吹走少年心事。之前余洋下的决心，好像根本不存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