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1-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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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那天晚上……不，严格来讲已经算作次日的清晨，主准许我触碰他高贵的身躯。
身体快于意志地动了起来——待到反应过来时，我已经将审神者牢牢地抱在怀里，这个明显逾越的动作实在出乎预料。内心既激动又不安地等待着可能的问责，但等了许久，怀里的青年却没有任何反应。
低头一看，竟是因为忧劳成疾，身体承受不住晕了过去。环抱住对方的双手一紧，我第一时间想到的，竟是让这一刻持续得再久一点——真是罪无可赦。
因为跨过了那道说不清道不明的门槛，接连几日我都不受控制地想要更多地看着他，我观察着他最细微的神色变化、一言一行、衣着习惯……甚至比主更了解他自己。他每日会用到的一切都必须经过我的手，我早已习惯替他安排每天的生活。
今日是否外出、是否加餐、是否安排额外的出阵队伍……其他付丧神早就习惯了找我询问当日的安排，除了自始自终都没有参与到这件事中的粟田口派与左文字派，每个人都默不作声地旁观或推动事态的发展。
那日过后青年又接连熬了两个晚上，主为了不让其他人担心，除了我以外没有让任何人进入房间。
因为担心他弄垮自己的身体，在第三日我不得不将主劈晕后抱到床上，因着自己犯下如此大不敬之罪，我甘愿在主醒来后领受任何责罚。
但是，恐怕谁都知道，他要等的那个人，主最爱的父亲——永远不会来了。
是他们亲手将笼罩整座本丸的结界破开一个缺口，放进敌军顺理成章地破坏掉唯一的现世通道。
他一点一点地打造出这个金丝笼，就为了将这只念家的夜莺永远地关住。
就在当晚，我去厨房泡花茶的时候，烛台切递过来一个瓶子，说是能让审神者更快地入睡，我看了他一眼，谢过后将它放入口袋。
一开始只是想要得到主的喜爱而开始观测他的喜好，审神者最爱的人是他的父亲，那么，最简单快捷的办法就是模仿主的父亲做过的事。这个办法很快就见效了，审神者更加重视我，他的身边也永远留有我的位置。
本以为在主完成使命后一切都将步入正轨，却听说了他想要……离开的想法——“不能允许”——脑子里出现的念头把自己都吓了一跳，狠狠地自责一番后，我服侍主睡下，在床边看着他过了整晚。
第二日，那个念头非但没有消退，反而渐渐有了雏形。
我开始冷静地筹划着一个计划，中途陆续有人加入使一切都进展得更加顺利——让他留下来，已成为一件板上钉钉的事，这座本丸会失去与现世的联系，除了他们，不会有任何人与主接触。
所有人“被迫”与外界失去联系，听起来似乎没那么难以接受。毕竟人类是社会性动物，任何情况下只要有“同伴”就不至于身陷绝望。
我原本是这样计划的。
主动触碰光明的感觉很是奇妙，并没有被烫伤，因此反倒加深了自身的欲望。在穷途末路的人的眼中，被动地接受恩泽已如荒漠甘泉，但他们又何曾知道，只要跨过那一步，接触到了更加美好的世界以后，之前的一切不过是杯水车薪。
因着那个拥抱，我临时改变了主意——无论是所有人还是一个人被迫与外界失去联系，本质上都没有差别，他们可以瞒住审神者一时，但总有让他发现真相的一天，不过是时间早晚问题。
那就无所谓了。
【12】
玉川守感觉自己睡了很久，他喝了那杯茶水后就一直在睡，中途可以感觉到自己被喂食、被清洗身体……是谁？长谷部？……有时他甚至感觉光亮就要透过那一层薄膜将他唤醒了，但一阵难以抵抗的睡意袭来，他不得不又陷入沉睡。
就这样反反复复许多次，等他再一次感受到光线——并且这一次它终于畅通无阻地到达自己的视网膜上时，被激出眼泪的青年眯起眼睛，躺在床上一时回不了神。
发生了……什么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下意识地想要唤来近侍问清所有问题，玉川守的动作却一下子顿住了，兴许是对昏睡时感觉到的那个存在有些介怀，他选择自己起身，床边没有备好他的衣服，他只好自己去衣柜拿了一件换上。
久卧在床的后遗症不停折磨着他的大脑和双腿，太阳穴传来阵阵刺痛，身体也完全使不上力气……他将和服的衣带系好，目光却忽然定在镜子上。
镜子里，青年苍白的脸上干干净净，母亲送他的耳钉……不见踪影。
对了，之前在……等现世的消息，母亲的信……还有……父亲！
现在是什么时候？通道修好了吗？父亲来过没有？
顾不上寻找那枚丢失的耳钉了，青年转身脚步踉跄地往门口跑去，在走廊上犹豫几秒，他还是选择去长谷部的房间一趟。
近侍的房间离自己的不过几步路，脑子不太清醒的玉川守没有敲门就直接推门进去——里面一个人都没有，长谷部不在。
严格来讲这是他第一次进自己近侍的房间，以往他醒来时对方早就候在床边，晚上也是等他睡着后才回房休息……环视一圈的青年正打算退出房间，却被一样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长谷部的房间极符合他的个人特色：整个房间整理的井井有条，简洁到一样多余的东西都没有……正因如此，书架上多出来的那个盒子才显得那么突兀。
整个书架上就没有几本书，为什么还要专门腾出一层放一个盒子？
等他反应过来时，那盒子已经到自己的手上了。
〈近况如何，任务进行的还顺利吗？我看了政府统计出来的信息，你的表现出乎了我的预料，不错，继续保持。〉
〈你兄长的事情已经渐渐提上启程，相信有你相助，我们家必能如虎添翼。〉
〈为何多日不曾寄信回家？是还在生妈妈的气吗？〉
〈家里很担心你，看完速回。〉
左边是母亲娟秀中带着急切的字迹，而这一叠回信自己却闻所未闻；右边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自己写好托近侍“寄出去”的信。
——“主。”
！！！
黄色的信纸洒了满地，玉川守猛地转过身，一只带着白手套的手重重地捂住他的嘴，将他掼到书架上。
原有的几本书噼里啪啦地落到地上。
玉川守难以置信地看着长谷部的眼，到如今他的目光还是一如既往得叫他信赖，“……请原谅属下如此大不敬之罪。”对方的声音极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他感觉长谷部的眼中有什么已经不一样了，不如说——在他看到盒子底部的那个被无数欺骗所覆盖的十字架的那一眼、在长谷部将它放到这个盒子里的那一天——有什么就不一样了。
“我主，我的心日夜渴慕你的名，你的眼你的口，都安慰我……"被捂住嘴，那力道显然是不打算让他使用"言灵"再生事端，眼前的付丧神垂眸俯视自己的审神者，表情虔诚得仿佛朝圣，"请让我看着你——直到，永远。”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11-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