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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164 纡尊降贵承心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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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之同时,费长风正忙着给聿珏换上新药,听她说近日来右臂总是酸疼难当,连腿脚也施展不开;费长风给她舒络着筋骨,不免噘唇嘀咕,“我说公主殿下,您也行行好!好端端一个金枝玉叶,竟弄成这副德性,妳不喊疼,卑职光瞧都要痛晕过去了!”
她身上这些大大小小的伤势实不下那些历经战火的将士,甚至还有过之,这样身板纤薄娇小的姑娘,竟能受得住如此摧残?
聿珏想笑,可仅是简单一个抬臂都痛得她难以招架;她紧紧掐住薄毯,勉强对费长风说:“边塞跑马,生活大不易……再加上正巧碰上发兵征战之时,没丢了性命已属万幸!”
“打仗是男人的事!妳可是公主呀!”
无暇解释她与布塔娜等人的情谊,仅是淡淡点出事实。“咱们大煌也不乏女将、女兵营伍,后宫禁军也都由女子充任,怎能说打仗是男人的事呢?”
费长风皱起脸来,让干瘪的脸蛋更显瘦小。她没答话,可神情早已道尽她的不认同。
“费医官……我有个疑惑想问。”实在疼痛,聿珏只得拣个话题转移注意力。
“欸!您问吧!”
“我听说妳老是追着年轻男子,以寻他们开心为乐,这是为什么?”
瞧此人的脸面,可以想见她年轻时的妖娆美丽,既是如此,却又怎么落了个孓然一身的下场,还染上个性喜男色的印象?
费长风呵呵笑着,“哎呀!哪有什么为什么,就是图个乐子喽!您就不知道逗那群小伙子玩多有意思?见我一个都能当他们老嬷嬷的的妇人给他们医治,遮遮掩掩,活像上花轿的大姑娘似的……”她越说越起劲儿,还拉着衣袖掩住笑容,简直像个二八年华的小姑娘。
聿珏不禁失笑,双眸平静的钉在费长风身上,“就只为了这点乐子?”
“不只哪!以前咱年轻的时候,还有些小伙子不计较身分之别,我有时拉着他们进太医院,美其名治病,实则一晌贪欢……”费长风越说越起劲,讲起年轻时的荒唐事更是荤腥不忌;聿珏左耳进右耳出,在大漠里生活这么几年,武艺与感官磨练的更加敏锐,忽察觉门外人影闪动,下一秒便有人悄悄探头进来。“……可惜人老珠黄啦!现在咱也只能在口舌上占点便宜……”
聿珏笑咪咪的轻喊,“费医官。”
“不过现下领兵这个司徒将军还真是脸皮够嫩的了,我问他娶妻了未,他居然瞄了旁边一眼之后脸红了!哎!莫不是连女人都没碰过?改日我还得找个机会给他开开荤,这么菜哪讨得着老婆!”费长风嘴巴没停,继续替聿珏推拿着。
“费医官?”
“怎么,会疼?”
聿珏摇摇头,仅是笑指着她背后的帐门处;她往后一探,只见湘君双手环着胸,似笑非笑的站在那儿瞅着她。
“哎呀,蔺大人何时过来的?”费长风也不管方才的“辛辣话题”给湘君听见多少,仍是应答自若。
湘君微咬着舌,“就在您说拉着禁军的小伙子入太医院那段起。”她光是在一旁听就觉害羞,反倒是聿珏全然不当一回事?
“哟!您全都听见啦?真是的!那好歹都是二三十年前的事情啦!”费长风像挥苍蝇般的舞动衣袖,扭着肩膀、嗲声嗲气的模样令人发噱,却不见丝毫造作感。
湘君一脸哭笑不得,“这么久了,妳倒是记得一清二楚!都给殿下换过药了么?”
“欸!换过了,我跟妳说,殿下的右臂之前扯脱过,在好全之前暂时别用力,还有还有……”说笑归说笑,费长风把聿珏那些个新旧伤势全给诊断出来,一五一十地告知湘君,“能行的话,弄辆车给她。”
湘君担忧的凝望着聿珏,重重颔首道:“我知道了,待会儿就差徐朗去办。”
“那我先去煎个药,再给殿下熬点米粥……”她走了两步,猛然回头,与湘君四目相望,“妳们两个!收敛点、收敛点!”身为能出入此帐的少数几人,对于她们之间的关系自是清楚明白。
湘君笑着目送费长风出去,回头时聿珏兀自搥打着腿,“她说妳的右臂最好别动,在好全之前。”
“怎可能不动?妳莫非要我只能躺在这儿过日子?”聿珏开口时不无哀怨,她其实不是不能走,但湘君跟费长风轮流看管,把她盯得要比囚犯更牢,除了第二日重新下寨时偶见天日外,她几乎是躺着、吃、睡来过每一日的。
居然抱怨起她来着!“还说呢!我还不是担心妳伤势加重?”
“我知道呀……哎,疼!”湘君才轻轻碰到她右肩,聿珏就痛得连忙缩起来。
湘君气得差点没将他瞪出两个孔洞来,“妳看看妳!我头一日抱妳时把脸搁在妳肩头,也没听见妳吭一声,妳为什么不说!还有,右臂怎地给扯脱了?”
又来了,只要一牵扯到她的伤势,湘君总是免不了板起脸孔来,即便知道湘君是关心她,但不知是在宫中身居高位还是怎么的,湘君瞪起人来的气场远较以前可怕得多。“……好像母夜叉似的……”
湘君的眉毛一边高一边低,“妳说谁是母夜叉!”
聿珏红着脸,连忙掩嘴,“我才不会说是妳呢!”
好呀,为她好结果反弄来一身腥!这还有天理没有?湘君瞇起眼来,威胁性十足。“皇.甫.聿.珏?”
居然连名带姓的叫她!聿珏皱着俏鼻,哀怨的噘着嘴道:“蔺湘君妳真的很凶妳知道么?也不想想我当年受封为云旸公主,再怎么算也还是妳主子……”
湘君扠着腰,温柔而不容拒绝的托起她脸面,逼迫她正视自己,“为了妳好,我当然要凶一点!况且……我是不是没与妳说,在妳失踪的这三年间,圣上又升我官了。”
“妳?升官!”聿珏岔了气,呛咳几声,“咳……御前带刀侍卫可是四品官!还升?”
“那可不!现在的我是御前带刀统领,除圣上之外,就属我有调动禁军之权!”像是怕她不信,湘君还特地掏出腰牌来以示证明。
盯着她手上那块闪亮亮的腰牌,聿珏当真傻了;她的云旸公主若换成官品是正三品,在朝中三品官以上能服紫衣,已可说位高权重,再往上升,不是宰相、护国大将军等职,就是亲王、大长公主、三公等有名无实的闲差。
可御前带刀统领非但不是闲差,更可说是内廷中最有权势的官位,正二品的品秩甚至还在云旸公主之上!与太子平起平坐!
想不到……连品秩她都输个彻底!聿珏巴望着湘君那抹浅淡却扎实的得意笑容,眨了眨眼后一语不发的迅速躺下,并且拉起薄毯把整个人蒙住!
“怎么啦?莫不是受了太大的打击,支持不住了?”湘君收起腰牌,小心翼翼的戳了蒙在薄毯里的聿珏两下。
压抑的嗓调自壳一般的薄毯里窜出,“根本不公平……”
“什么?”
“我说根本不公平!”聿珏掀开毯子,扯嗓大喊。她又咳两声,勉强爬离几呎,立刻又给湘君抓回去。“为什么妳连品秩都在我之上!父皇到底在想什么……”她杏眼圆睁,冷不防倒抽一大口凉气。
“圣上考虑得可多了,他不希望让宫廷禁军尽数落入太子之手,才升我为统领作制衡之用!”湘君颦眉,正犹豫是否该把皇帝的身体状况尽数告知,不料聿珏却突然脸色刷白。“怎么了……哪里又痛了?”她就像惊弓之鸟,赶紧抱起聿珏入怀。“聿珏?”
“妳……成了贵妃了吗?”聿珏忽地忆起,湘君不只身兼武职,还是个后宫的嫔妃;而她的武职都升到了统领,妃子的品秩也自然要扶摇直上。
湘君微怔,唇畔的笑意顿时掺杂了一点苦涩;聿珏的心不住下沉,朱唇颤抖着,一手搂住湘君脖颈,把脸埋进她的肩窝。“果然最后还是……我一直不敢问不愿去想!甚至欺骗自己说这一切都没发生过……”
“我知道妳担心什么;妳放心,圣上没这么不近人情,我还是个贵人,这妃子位阶就只是虚设罢了,并未再升。”
聿珏心跳霎时漏了几拍,她仰起脸面,喜形于色的道:“这么说来,妳与父皇依旧……”
“嗯,没有夫妻之实;这妳知道就好,别说出去。”湘君抱着她安躺下,替她重新盖起薄毯。
“我当然不会说!”聿珏扯住她的衣袖,让她低下头来,“可是我想知道为什么……为何父皇不肯,要妳?”她受封为嫔妃已有数年,常伴皇帝左右却未行过礼?聿珏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那是因为……”湘君倏地收口,已听见了外人靠近的脚步声。“有人来了!”她赶忙奔至帐门前堵住入口,始知是李梅送了米汤跟汤药来。她理所当然地把差事揽下,并遣李梅偕同徐朗去替聿珏弄一辆车。
“费医官当真心细,米汤里不仅和了肉汁,还附带了几片鸽腿肉。”湘君很是满意地笑了,跪在聿珏身边舀起一口,“来,不知公主殿下愿不愿让御前带刀统领喂您吃粥喝药?”
虽为统领,却为了她这个落难公主而放下一切,这不明明白白的以她为尊、视她为主?聿珏不禁感动地红了眼眶,掩着嘴喃喃道:“……讨厌!”
湘君假意侧着耳朵再问,“您说什么?”
“我说……蔺大人当真贴心乖顺的令人讨厌!”
湘君呵呵笑了几声,“这待遇只得妳有,就连圣上也没受过我这般殷勤呢!妳说讨厌么?”
聿珏抹了抹脸,“好啦,不讨厌,我简直乐极了!这样说行了吧?”
湘君一脸“这还差不多”的表情,靠近她耳际,宠溺的道:“赶紧吃完!我待会儿带着妳跑跑马去,再把应该让妳知道的都说给妳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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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上骏马,湘君披上披风,把聿珏包了个密密实实,在众目睽睽之下带着两名随从离开营寨,就着河畔边奔驰,尽揽水岸山色。
天朗气清,扑在脸面上的风有些急,偶尔夹杂着几粒细沙,聿珏却显得无比欢快,除了已有几日没能迎风驰骋,瞧瞧景致之外,也因身后有湘君作陪。
湘君带的两名随从都是女兵,她扬起一掌,熟知她命令的两人立刻缓下马匹,湘君带着聿珏又奔出数十丈,这才放缓下来。
“妳怎不让她们跟了?”
收紧环住她腰间的手,她低头亲吻聿珏的耳廓,“妳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