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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剑光凛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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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金光闪闪通身傲气的金九龄不疾不徐走来,云邈只觉眼睛被晃的生疼,正打算张口怼过去,却忽觉握着的花满楼的手微微动了动。
云邈一愣,将那边已经和陆小凤寒暄起来的金九龄细细打量了一番,微微抽了抽嘴角,拎起红泥火炉上的茶壶为金九龄续了杯茶:“金捕头,请。”
“金某如今是当真卸任,当不得捕头二字了。”金九龄合了象牙骨洒金折扇,接过云邈手中的茶杯,唇边带着锐利而骄傲的微笑。
“端看金捕头这时候来了这种地方,便知这身捕快皮,一时半会儿是扒不下来的。”云姑娘笑意吟吟,看似客气,实则敷衍,一双墨玉一样的眼睛直愣愣盯着那把象牙骨的折扇不放。
金九龄意味不明地一笑,端起茶杯送入口中,却是忽略了陆小凤叶宸筝诡异的笑容以及花满楼唇边的一缕顽皮。
“噗——”
茶刚入口,便被毫不留情地喷了出来,金捕头端着茶杯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云邈,毫无半点走马章台风流公子的风度气质。
原因无他,只因云姑娘在他味觉受到茶水的极大刺激的瞬间,顺走了他腰间的折扇!
听云丫头什么时候学会顺东西了?!
不,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作为贼祖宗,自个儿的东西居然被人顺走了,这简直是在分分钟打他偷王之王的脸!
那边云姑娘却是笑意吟吟,把玩着刚到手的象牙骨折扇,眼中有些惊讶:“金九龄是朝廷命官门道甚多,走马章台金光闪闪也就罢了,我竟不知司空原来也这样有钱?”
陆小凤看着这般场景先是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摸着胡子大笑:“听云难道忘了黄河道上你请猴精做了一单生意便花了五十万两银子?猴精啊猴精,你这可是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白叫了这么多年贼祖宗?”
不远万里而来,金光闪闪的司空·伪捕快·偷王之王·司空摘星瞪着眼大声嚷嚷着交友不慎,遇上了这一对面慈心黑的花云夫妇二人。
司空摘星顶着金九龄的皮做出这番动作,实在让云邈忍俊不禁。
“你怎么这时候来了这儿?还顶着这张皮?”好容易平息了笑意,云姑娘眨巴着眼睛笑道。
作为六扇门常年在榜的通缉人物,哪怕轻功卓绝,身手不凡,可若是云邈没记错,司空也是常年避着六扇门的人的,没见他去紫禁之巅看个决战还得象征象征易个容么?怎么如今却是打扮成了这幅模样?
言及正事,司空摘星正色,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拎着清水漱了漱口,清咳两声,方才道:“前两日,京城来了一批倭人使团。”
“倭人?”花满楼一怔,唇边笑意淡了两分,“我记得我朝与倭国已经数十年未曾往来了。”
“没错。正因如此,又联系到当日皇上在合芳斋遇刺以及江湖上沸沸扬扬的传言,小皇帝难免想到凤家暗中要搞事情。”司空摘星道。
“既然如此,那朝廷也该派六扇门的人过来,怎么会让你来?”陆小凤惊讶道。
“金九龄毕竟和凤家有牵扯,这种时候放在眼皮子底下是最稳妥的。六扇门又在金九龄手底下转了多年,小皇帝能放心才有鬼了。”叶宸筝扯扯嘴角,毫不客观地道出了事实。
云邈笑着摇摇头,却是想起来方才司空所言,皱了皱眉眼底有些厌恶:“也不知凤家如何联系上了倭国,竟能让倭国出个使团来帮他们拖住中原那边出手。”
“不过累卵小国而已,凤家在那边埋些后手也属正常,左右翻不起浪来。”叶宸筝唇边笑意吟吟,眉间杀气森森,“如今小皇帝那边腾不出手,你那破牌子确定有用?”
“四海乱象刚刚结束不过一年,那牌子应当还是有些用处的。”云邈懒洋洋一笑,偏头看着司空摘星,眼里光滑流转,“司空,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
“帮忙找个地方。”云邈遥遥望着北边的丛林,目光凛然。
“斗宿,七里。”司空摘星转了转眼珠,开口吐出一个方位。
“司空,你怎么知道?”云邈一惊,眼中隐有喜色。
司空摘星叉着腰,好不得意:“刚上岛的时候就遇到了那个小混蛋,跟着就跟到这么个地方。”
叶宸筝眸光一亮:“既然这样,今晚就动手。”
是夜,月黑风高,各家驻地灯火通明。
将近子时时,赤岩屿上空出现一抹极为明艳,极为嚣张的信号弹。
赤红色的烟火在天空乍响的那一刻,岛上各家驻地皆起了异动,喊打喊杀的声音冲霄而上,奇怪的是,竟无一家冲到白云城驻地来一报夺宝之仇,反而是在自家院子里杀红了眼。
“今夜只怕会死不少人。”
云邈披着厚厚的狐裘,看着乌漆抹黑连一粒星子都没有的夜空,淡淡道了一句,语意不明。
“你如今这幅模样倒是越发的像花公子了,和以前那个一言不合就挽袖子干一场,死活不论的云邈全不一样。”叶宸筝立在云邈身侧,手上端着弩机,脸色有些复杂。
云邈一笑,眼底有一缕温柔:“我这些年杀了太多的人,也看过太多的人死在眼前,对死人这种事,早已厌倦了。若非如此,我当日也不会卸了甲胄,改着罗裙。你也莫要担心我因花满楼左了性子,委屈了自己。花满楼是君子,却不是圣人,如玉君子,面慈心黑,哪里就是什么以德报怨的白莲花了。”
“原是我担心你们在杀人这些事上起了争执,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
“花满楼很好。”云邈一笑,忽然厚着脸皮道:“人总归是有远近亲疏的,如今我已是他最亲近的人,他难不成还能护着旁人不成?”
低低的笑声自身后传来,却是花满楼锦衣长袍踏夜而来,伸手揪了揪云邈脸颊:“听云的脸皮越发的厚了。”
“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云邈拉着花满楼的手,眼角眉梢全是笑意。
“当真是不要脸了。”被强塞了一口狗粮的叶宸筝愤愤地糊了云邈一脸嘲讽,望向花满楼道,“花公子既是回来了,岛上的江湖人想必已经得手了。”
“凤家埋在各处的钉子已被拔出,火云岛,鬼槐岩等和凤家勾结的门派也已被岛上的江湖人制住,如今只剩下那处了。”花满楼淡淡道,俊雅的面容上竟罕有几分怒意。
“既如此,我们也该过去了。”
赤岩屿北边,树影憧憧,在漆黑的夜色下显得格外诡异。
林中斗宿七里,一座颇为精致的石屋隐隐矗立,其中灯火明灭不定。
“贵客深夜而来,何不入内一见。”
有些低哑的声音自房中幽幽飘出来,其中的冷酷轻蔑骄傲差点让云姑娘拎着枪冲着那厚重的石门一枪捅过去。
差点差点,云邈便被花满楼按住了,不是不让她揍人,只是云姑娘如今的身体是在不适合和人挽袖子动手。
可是花七公子能拦住自家姑娘,却拦不住叶宸筝。
这位自青衣楼事件便可看出手段干脆,脾气不善的白云城大小姐显然没那么多顾及,手中的霹雳弹冲着石门一颗接一颗的扔过去,直直将整个石屋炸出几个大洞。
碎成渣渣的石门中,一道人影自房中缓缓而出,朱冠雪衣,寒眸痩躯,烛火与夜明珠地光芒隐约投射在来人的脸上,赫然是一个年岁不大的少年,赫然是,萧墨轩。
“不愧是手下亡魂累累的云邈,这般手段在阁下眼中只怕是雕虫小技,不值一提。”不复往日明朗清俊的少年模样,来人的唇边带着冷酷残忍的笑意,哪怕如今全盘算盘皆被云邈打翻,满身满脸仍是一种高高在上的骄傲。
云姑娘抽了抽嘴角,深深觉得凤家一脉相承的中二病是在很是难看:“这位凤公子,既然知道自己技不如人,何必出来丢人现眼。凤归尘当日引颈就戮保下来的人,原来竟是个脑子不好使的么?”
少年脸色阴沉,瞪着云邈眸光狠戾:“便是如今我凤家东山难再起,杀了你这个贱妇报仇——”
话音未落,少年却已被一卷天青色长袖狠狠甩在身后的厚重的墙壁上,身体顺着墙壁缓缓滑下。
“凤家的教养,如今看来当真不堪。”花满楼脸带薄怒,静静抚了抚衣袖。
云邈一怔,拉着花满楼的手眼底尽是笑意。
“哼。”少年冷笑,死死瞪着云邈,笑声诡异,“便是你如今打翻了牌局又能怎样?你如今敢杀我么?杀伐果决的云邈?如今看来,不过是个缩头缩尾的后院妇人罢了!”
“是啊是啊,后院妇人。”叶宸筝端着弩机凉凉笑道,“可笑你凤家就被一个后院妇人拆的七零八落,根基全无,凤氏一族上下上千族人,竟无一人及得上一个后院妇人。”
云邈静静立在夜色中,偏头看着地上坐着的狼狈少年,眼见少年便要口出恶言,云姑娘忽而一笑:“你当真以为小墨在手,我便不敢杀你了?你莫要忘记,哦,你年纪小,只怕不记得,万梅山庄的凤岚是如何死在了凤家的。”
少年望着云邈,忆起当年之事,忽然脊背生寒,双眸瞪的极大,大声喝到:“你今日杀了我,萧墨轩只会立即丧命,便是你不在意萧墨轩的性命,江南花家岂会放过你这个害死萧墨轩的罪魁祸首!”
“杀了小墨?”云邈淡淡一笑,“你以为自己伪装了几个月的萧墨轩,便真当小墨和你一般无能了么?”
云邈话音刚落,丛林东南方向,剑光凛然,剑气大盛,直冲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