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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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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这几日来黛玉不是在床前伺候林如海,就是在屋内读书写字,可以说什么都没做。可就是这样什么都不做,不过几日偷偷来黛玉这投诚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多,其中有原先林老太太那边的旧人,有贾敏原先的陪房,更有林府不少的家生子,不过几天功夫,黛玉对林府目前的状况也知道的七七八八了。
总而言之,这徐姨娘上任没多久就把厨房、马厩那边换上了自己人。偏偏是两个什么都不懂只会装大爷的废材。
林如海不管事,这些不服气的人自然只能暂时忍者,眼瞅着林大姑娘回了府,于是一个个的便来交了投名状。
徐姨娘没想到黛玉这么不把自己当回事,气的一脑门子汗。
只见着厨房门一开,两个老妈子出了门,冲着黛玉便跪,哭着说道:“大姑娘给我做主啊!”
黛玉抬了下头,“一个个的说。”
那婆子是昨日偷偷给王嬷嬷递了话的春花大妈。此刻她哭着一张脸一边哭一边说道:“大姑娘,我原本就是在厨房专门负责点心早点的,原先老太太夫人在时都是由我做的点心。可自从徐姨娘当家让谢老三当了主厨,把他老婆给放在点心房,我这便成了打杂的。”
说道这里,春花婆子抹了一把泪,看着黛玉脸色入场,便接着说道:“按理说咱们做下人的,主子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也不能多嘴,只是可怜了吴婆子。”直到这时,黛玉才细细看那个跟在春花身后的妇人,见她不过四十不到的年纪,发髻扎的晶晶的,上头只戴着一只木簪,腰上围着一块碎花布围裙,绣花鞋子清清爽爽看着就干净。
春花捅了一把吴婆子,吴婆子上前对黛玉道:“大姑娘,我女儿是我和老吴头唯一的骨血,实在不能让她嫁给谢大头啊。”
这话一出,谢老三顿时怒了,也不管坐在上头的黛玉,冲着吴婆子就喝到:“你家可收了聘礼的,还敢反悔不成。”
吴婆子明显有备而来,也不理谢老三,冲着黛玉便磕了一个头,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家老吴头原先在厨房当主厨,从来是规规矩矩的,谢老三非说我家老吴头贪墨了东西,揪着我家不放,如今又看上了我家大妞儿,送了两匹粗布就想让大妞儿给他那儿子当媳妇。”
“住嘴!”徐姨娘瞪了一眼谢老三,转身对黛玉道:“姑娘 ,您还是个姑娘,这些事实在不能入耳。”
黛玉没想到徐姨娘这么能作死,都这样了,还想保下这个谢老三,不由得呵呵笑了两声。“把谢老三和他婆娘抓起来关柴房。”这一声令下,顿时便从旁边走出两个小子二话不说就把谢老三给捆了,还没等人动手,躲在旁边的谢婆子也被旁人给推了出来。那谢婆子是个窝里横,见了黛玉,吓的脸都白了,只一味的讨饶。
也不知是这徐姨娘这三年来挡了多少人的财路,自从谢家几口被关了柴房后,原本偷偷摸摸过来投诚的便成了光明正大的来黛玉这边。
对这些人,黛玉也懒得一个个招来说话,只让王嬷嬷带着紫鹃等人与他们说话。
也实在是徐姨娘作死,不过三年,从厨房到马厩,从针线房到内院花木所,这徐姨娘都换上了自己人。那以前的老人还都没安置好,不少还是老太太遗留下来的,如今这些投诚的也分为两派,一派是老太太和林家老人,另一派就是贾敏的人。
老吴头带着大妞和吴婆子进屋谢恩,黛玉见老吴头虽面有风霜可身体还算硬朗因此还继续让他管理厨房。
马厩换了个年轻壮实的家生子,谢老三儿子从连带他父母,还有那十几个徐姨娘亲信都被黛玉打包发买了出去。
这番处置简单干脆,不过几天就把乌烟瘴气的内院给拾掇一新。
徐姨娘原本还想闹一闹,却不成想连门都出不去。这府里的人都是势利眼,见着她失了势,自然是可劲的糟践她。索性林府还有一位深居简出的来姨娘,来姨娘原本是林老太太的大丫头,这些年整日吃斋念佛的,见徐姨娘被揉搓,便去黛玉那说了两句好话。
黛玉本就不想闹的太难看,自然顺手就应了,只不许徐姨娘再作妖。
大年夜那晚,黛玉陪着林如海好好吃了个团圆饭,父女两人从朝堂讲到乡野,竟然是颇为投趣。
林如海越发看重黛玉,忍不住便把要为黛玉招赘的事说了出来。
黛玉上辈子是个皇帝,更是个大男人。虽说早就认命这辈子是女子,可咋听说自己要嫁男人,紧接着想到说不定还要生孩子。心中好似一颗惊雷炸开,这上好的血燕窝吃在嘴里犹如石蜡,说了一会话便神色恍惚的回了屋子。
一想到要结婚生子,黛玉那简直就是睡不着。
想了半宿,要让林家传宗接代也不一定要招婿,过继也可。
有了这个念头,黛玉下半夜才沉沉睡去。
过年也不能放松,林如海任扬州巡盐御史多年,这个年每日不是拜访同僚就是接待同窗故交,黛玉时时陪伴在林如海身侧。黛玉自觉自己守礼懂分寸,可一个女孩子抛头露面的难免惹出闲话。
且说那日黛玉坐着马车去自家铺子里查账,虽说能让人把账本直接送到府里来看,可黛玉也想亲眼看看这个多年不盈利的铺子。
马车刚停在绸缎铺门口,便见着铺子里人来人往,看样子生意不错。林管家引着黛玉直接上了二楼雅间,掌柜的早听说林大姑娘回了扬州,却不想手段竟然这般直白。
黛玉坐在二楼账房看了会账本,见笔迹整齐,便看出这是本不久前才赶出来的假账。不过这个铺子掌柜的倒是个林府老人,黛玉也不好像对付谢老三那几人一样直接发卖了事。
掌柜站在角落看黛玉看了一页便停了下来,不由得心中一喜,上前道:“姑娘累了,咱们铺子里前些日子刚进了一批料子,不如我让活计拿过来给姑娘看一看。”
“也好。”
见黛玉发了话,掌柜的立马便乐呵呵的出了门。
紫鹃站在黛玉旁边道:“姑娘,怎么办是要直接换人么!”
黛玉点了点账本,低声道:“这掌柜的干了几十年,早就盘根错节,和那姑苏林家也有往来,动他的话损失可就大了。”
紫鹃急道:“那怎么办,总不能白养这些蛀虫吧。”
这绸缎铺多年前便每年只能盈利十几俩银子,堪堪够给活计付工钱。也就是说这绸缎铺虽是林府的,可实际上林府可好多年都没能从绸缎铺赚钱了。
黛玉叹了口气,脑子里还想着如何鼓动林如海从旁支过继孩子,眼下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好的。
绸缎铺二楼隔了好几个雅间,专门供有钱人家专心挑选布匹之用。黛玉坐在最里间的账房里,听到隔壁传来说话声。
其中一人声音听着耳熟,似乎是前几日来林府拜访的林如海同窗的幺子李炫。李炫原本随父在京都,去年因母亲病逝,这才在扬州守孝。
只听那李炫说道:“九爷,扬州城好玩的可多了,明天我再带你去瘦西湖那边逛逛。”说完便笑了起来。
“你父亲让你来扬州给你母亲守孝,你就这样!”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隔壁透了过来。
“九爷,我又不是她生的,守孝也该她亲儿子守才对,非让我这个庶出的守孝,实在是不想让我明年科举。”李炫说着便带了一丝怨愤。
“守孝也有好处,圣上以孝治天下,将来你能入仕也有好处。”
过了许久,才听见李炫调笑着说道:“我前两日去林府拜见林如海,见着他独生女儿在旁孝顺,果然是个难得一见的人物。”说完这话李炫接着道:“想她也是苦命人,年幼丧母,如今林如海身体看着就不大好。”
这话还没说完,便听着那声音猛地严厉起来,颇有些看不起的意思在语气里,“一个未成年的女子自然是应该在家绣花,要么也该读读女戒,哪里像这个林姑娘一样抛头露面,实在是不知所谓。”
这声音极大,黛玉全部听在耳里,只觉得满面通红,羞愤难堪不已。
想当初,还是上辈子的时候,雍正皇帝自然也是极其认同女子相夫教子之类,可如今是女子,有时总忘记身份,今儿听了这话,只觉得难受的紧,胸口似乎憋着一口气。
紫鹃见此,忙安抚道:“姑娘,千万别听这些瞎话。”
黛玉默不作声的喝了茶,什么都没说,起身便走。
紫鹃拿不准黛玉心思,只得跟着出了门,却不想走到楼下正好遇着掌柜的在招待那位李炫。
只见那李炫对那位一身青衣的少年公子颇为在意,言谈举止十分的恭敬,甚至还带着一丝丝的讨好。
黛玉站在楼梯拐角看了两眼便绕过一棵盆栽走了出去。
听着屋内时不时传出的笑声,黛玉冷笑道:“这年头什么人都能称做爷。”
紫鹃顺嘴接口道:“姑娘说的是,听说那谢老三之前就被人称三爷呢。”说完主仆两人便笑了下就上了马车走了。
林家除了绸缎铺还有一间书斋。
书斋老板今年二十有三,娶了林管家的三姑娘。书斋每月盈利十俩银子 ,比那绸缎铺是强多了。
这边黛玉还没下车,便见着一个打扮干净的男人站在门口,见了黛玉便上前请安:“姑娘来了,快请里面坐。”
只见书斋内架子上排满了密密麻麻的书籍,一边是中庸大学等正统书籍,另一面则是实下流行的小说话本诗词。
掌柜的姓康,人长的挺精神,见了黛玉不卑不亢的上前倒了茶。
书斋二楼设置了不少单间,看书喝茶倒也雅致。黛玉看了看,生意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倒是不少书生在雅间谈诗作对。
康大头站在一旁,见黛玉不露声色,不由得对这位林大姑娘越发的恭敬起来。康大原本在林如海身边当过差,能认字算账,便被派来当书斋掌柜。
这个书斋其实不为赚钱,而仅仅是林如海用来做一些隐秘所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