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4、第二十四章 天才 ...
-
“叮！”
轻轻一声脆响，一把长剑穿透坚硬的岩石，如刺雪一般，无声无息地扎进了石头之中。
我这才从那一场如梦似幻的剑舞中惊醒过来，发现是宁岳刚刚捡起我扔在地上的素月，插进了我身边的石头。
“喂，江采燕，该你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连大气都没喘一下，额头更是不见一滴汗水。
我的天---他到底还是不是人……
我脚底发软，发现自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抬起一张苦瓜般的脸，“队长，我也要练得像你这般吗？”
话一问完即有些后悔，暗恼他也许会嘲笑我不自量力，妄想和他比肩。
“是”，耳边传来他清晰有力，毫不犹疑的回答。我惊讶地抬头，发现他正双手抱胸、神清气爽地看着我。
我不由咽了咽唾沫，有些艰难地说：“可是，你明知道我没有你那样的天分……”
话说到这里，全青云城的少年战士里又能有几个能有像他那样的天分呢？我的手指不自觉地在地上刨起了草根。
身边一阵唏娑，原来竟是他举步走到我的身边，在我身旁坐了下来。
银色的夜光洒满旷野，如水银般流泻在他身上。草地上似乎有白光流动，随着草丛的摇动而阵阵翻涌，一波一波地流过我们的脚下。远处的树林中传出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和午夜的低喃。
沉默了一会儿，他忽然说：“喂，江采燕，你以为天才都是天生下来就什么都会，不用练功的吗？”
我有些愕然，回头不解地看向他。
“我从三岁起，就开始接受道术和武功的正式修习。每天4时不到即起，一直修行到深夜。每个剑招，每天都要练习数百次，出剑、旋剑、刺剑、收剑这样的基本招式，每天更是要重复上千遍。七岁的时候，每天三个时辰之内，要上下玉翠峰一次，如果不能即时返回，就要受鞭笞之刑。小的时候，体力不够，常要四、五个时辰才能往返一次，经常被父亲打得遍体鳞伤……”
原来是这样啊---听他的描述，我的心里一阵发凉。玉翠峰是青云十二峰中最高的一峰，距离青云城数百里，他只让我攀登勿忘峰，看来已经对我十分手下留情了。
我从来不知道天才光环笼罩的背后，居然要付出比常人多出这么多倍的努力，我为自己的无知感到惭愧。
“可是”，我仍旧有些犹豫地说，“即使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汗水，没有天分的话，还是达不到修练的最高境界啊。你的内功心法至少已经修练到‘化神’了，可班上的同学，大多还在修习‘清心’，很少有人能达到‘混元’呢。”
内功心法每一级的修练，都需要极大的天分和突破，‘化神’更是高级道龙战士和低级道龙战士的分水岭。修习到这个境界时，个人资质一目了然，真正有天分的人可以势如破竹，一举突破到化神入虚的境界，从此打下修炼顶级道术的坚实基础。而更多的道龙战士，却终生只能在‘混元’和‘全空’之间徘徊，道术修炼停滞不前，因此而荒废一生。
“你觉得自己很笨吗？”他忽然问我。
我撅了噘嘴，虽然知道自己很笨，可是哪有当着别人的面承认的道理啊。
沉默了一会儿，他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
“其实，你并不笨---”
他的声音清亮柔缓，富有磁性，却说得很慢，似乎是在字斟句酌。
“你的功课很好，头脑也聪明，只是，对武技、道法的实际训练不感兴趣而已。”
我心中一动，他居然能一语中的地说出我最大的问题所在---他敏锐的观察力再次令我叹服。
“对实际训练不感兴趣，不就是因为对武技修道没有天分吗。”我小声嘟囔着，心里沮丧极了，充满了挫败。
“呵---”听到这里，他忽然轻笑了起来。
我奇怪极了，哑然看着他。
他转过头来，双眸如星，眉目舒展，唇边清浅的微笑，仿佛广袤原野上吹过的清风。
“你真是个很奇怪的人”，他忽然没头没脑地说。
“父母都不是道龙战士，家族中也没有悠久的武技、道术传统，喜欢杂七杂八的功课、却对实际的武功、格斗毫无兴趣。明知道作为道龙战士来说，这样将来不会有太大的前途，却始终能吊在班上末尾，不上不下地跟着。训练的时候，即使被打得鼻青脸肿，没有人以为你能坚持下去，第二天的时候，却依然会出现在学校门口……虽然名字里带个‘燕’字，但是对于我来说，你更像是个……”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了下来，好像有些犹豫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像什么吗？”我的好奇心却被完全挑了起来，猛然抬头，不依不饶地让他把话说完。
“呃……像是一个顶着龟壳慢慢爬的乌龟。”
“啊……”我彻底无语，额头皱起一道黑线……顶着龟壳慢慢爬的乌龟……这个比喻，能放在女孩子身上吗？
虽然我人苯了一点儿，训练的时候老是遭同学们的耻笑，可是这样说，也太直白了些吧！顶着龟壳慢慢爬的乌龟……我面色泛红，有些难堪地蜷了蜷四肢。
“队长”，心中忽然一阵胆怯，我用蚊子般的嗓音小声细哼着说，“你看我，到底能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道龙战士？”
那一刻，我屏紧呼吸，仿佛等待着一个决定一生的重要判决。
他看着我，半晌无语。
一阵微风，吹过我俩之间，带起我的长发，和着草丛中夏虫的低喃，在月光下剪出一幅静谧美丽的画面。
就在我心中猜也能猜到他想说的是什么、沮丧地垂下肩膀时，他忽然一字一句，郑重无比地说：“你知道吗，天才并不都指天生身体素质好，头脑聪明的人---”
我愣住，疑惑地看向他---
“还有一种‘天才’，是坚忍不懈，努力不息的天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