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代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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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月圆之夜……
墨君躺在床上，却并没有入睡——事实上她早在数百年前就不需要睡眠，一直以来，她保持着时刻修炼这个习惯，只不过最近她会陪着阿尔入睡——通过她几乎从未有过的梦去了解那个人。
此时的墨君思维与往日比起来更加活跃，她透过窗户看着一览无余的夜空和……一轮明月。
哪怕是夜晚她也没有拉上过窗帘，因为这玻璃是特制的双面镜，又有她亲手刻画的阵法，别人根本不可能看穿里面的情况，所以她平日从不拉窗帘，阿尔还因此问过她一次……
心中想着那个有着碧绿眼眸，此时正睡在自己身旁的少女，忍不住勾起了唇角，而下一秒熟悉的疼痛却令她浑身紧绷。
墨君轻手轻脚的下床，从书桌抽屉里拿出先前就写好的纸条放在床头柜上后，便悄悄打开房门离开了，她悄然无声的动作并没有惊醒对她毫无防备的阿尔托利亚。
独自一人，看似与平常无异般的走上平时几乎无人进入的重地一层，她进入到家族藏书室中，走到一个书架前，将几本书的顺序重新排列后，她再度走到挂着唯一时钟的墙前，仿若没有看到墙一般直直走去，却毫无障碍的进入了墙中。
实际上，那只是一个小小的障眼法，这是她在藏书室中无意间发现的一个密室，后来她施加了一个小小的法术，让它看起来不可见，并且除了自己允许的人外它还是一堵墙，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在这个世界见过类似的力量体系，不过不属于这个世界力量体系的法术大抵也不会再有了，毕竟她能够施展还是因为自己身份特殊。
进入密室后她随意的坐在了地毯上，仅看背影绝不会有人想到她正在经历生不如死的剧痛折磨——毕竟，这样的痛，她已经承受了几百年了。
在刚开始的那几年她还会忍不住哭喊出声来，但后来她渐渐地学会了不将自己的软弱暴露出来，就这样，她花了数年学会了不去哭喊，花了十数年让自己不会再泄露出一声呻/吟，花了数十年使自己不再因疼痛颤抖……几百年后的她，已经学会了如何完美的忍耐痛苦，尽管疼痛依旧，但她已经可以在月圆之时与往日无异般的战斗，但那样太耗费精神，所以她更愿意待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休息。其实她已经好几年没有来这个密室了，只不过她不愿看见阿尔为此担忧便回到了这里。
她端正地坐着，稍稍紊乱的呼吸渐渐平稳，惨白的脸稍微恢复了些血色，绷紧着的身体渐渐放松，她安静淡然的样子仿若睡着。
痛么？怎么可能不痛，但是痛久了，便学会了忍耐，痛久了，便习惯了……
清晨，天还未亮，阿尔托利亚便如往日般苏醒了，她没有感觉到那人身上熟悉而淡雅的花香，也没有听见她在自己醒来那刻便柔声向自己问好：阿尔，早上好。甚至……她并没有在这间屋子里感觉到那个人的存在。
阿尔托利亚的动作比往日迅速了许多，她起身看向身旁，熟悉的人不在，却有一张纸。
“阿尔，我今天有些事情，所以出去了，明天回来。”
字瘦劲清峻，带着她的冷峻，细看却能感觉到其中的淡然和慵懒，字如其人，熟悉她的阿尔托利亚一眼便认出了这的确是君的笔迹。
看到了这张纸条后阿尔托利亚心中莫名的担忧也消散了许多，尽管她知道以君的实力基本不会遇到什么大问题。她如往日一般换上练功服在雪林中练剑，她敏锐的发现今日的樱花有些沉寂和迟钝，往日它们会在自己和君练剑时在飞舞在她们身侧，君说这是因为这些小家伙很喜欢她们的缘故，而今日……
阿尔托利亚练完剑便回屋冲洗了下，换上一套干净利落的衣服，那衣服是她喜欢的类型，衣领处绣有一个类似樱花和剑的标识，是斯图亚特的族徽。
她走到餐厅，一个人吃着早餐，情绪莫名的有些低落，致使她匆匆用完了早餐准备回屋。
“又到月圆之时了……”阿尔托利亚听见不远处的伊丽莎白轻声说了一句话，语气似乎有些低沉。
月圆？阿尔托利亚直觉这个时间与墨君的不见有关，随即她又觉得自己太过杞人忧天，回到了房间。
午后，阿尔托利亚听见敲门声，她放下手中的书籍，打开门。
“伊丽莎白？”
“亚历克斯在么？我这里有一份文件。”伊丽莎白扬了扬手中的文件夹。
“她出去了，早上她留了张字条说明日回来。”
“哦，我忘了今天是月圆之时……”伊丽莎白低声道，便欲道别离开。
“请等一等，我可以请问你月圆之时有什么特殊的么？”阿尔托利亚忍不住询问道。
“君没有告诉你？”她有些诧异地看着阿尔托利亚，随即释然，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
阿尔托利亚脑海中闪过一丝什么，却因担忧墨君的现状而被放过了，她专心等待着伊丽莎白接下来的话。
“她出生不满一个月的时候，大病过一次……当时她的各项生命体征都很弱，前任族长当时试了许多治愈魔术也没有用，在族中人都以为亚历克斯要不行的时候，第二天，亚历克斯族长突然痊愈了。当时族中人都很高兴，然而到了第二个月的时候，同样的事情发生了，两次病发时间都是月圆之时，整整24个小时分毫不差。前任族长查遍族中藏书才发现，这是一种被称为‘月圆诅咒’的诅咒，亚历克斯族长并不是首例，族中历史上还有一位族长也有此诅咒，据说发作之时令人生不如死，那位族长在外出游历之时正好发作，遇到一个擅长灵魂魔术的敌族族长，当时敌族族长企图利用灵魂魔术将那位族长的灵魂毁灭，却在触及那位灵魂时被活生生痛死。要知道，修习灵魂魔术的前提是自身灵魂也需极其强大，而壮大自身灵魂的过程是魔术师世界最为痛苦的。可那位族长却没有表现出丝毫没有异样，若不是敌族族长的事情发生了，恐怕那位族长也不会解释这事，因为那位族长对此并没有多加说明，所以族中典籍只记载了寥寥数语，将此认做一种无法解除的诅咒，不过亚历克斯承受如此折磨，却从小没有丝毫表现出来……”伊丽莎白滔滔不绝的说着。
阿尔托利亚陷入沉默，她双手攥得死死的，关节都因太过用力而发白，指缝中有丝殷红，大抵是手心被指甲挖破了，她这时才想起上一个圆月之时君也借口处理公务一天没有回来，她无法想象那个看似冷漠实则温柔的人在这二十余年承受着这可以令人活生生被痛死的诅咒的情景，何况她活得时间远远超过了二十年……
“我猜亚历克斯族长现在肯定在哪个密室里呢……”
伊丽莎白的一句话令她猛地抬起头，她盯着伊丽莎白一言不发，原本还滔滔不绝的伊丽莎白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两人陷入死寂般的沉默中。
阿尔托利亚打破了这个局面，她走出房门，与伊丽莎白擦肩而过，伊丽莎白转头看着阿尔托利亚离开的身影，露出一个无声的微笑。
近两个月的相处，足够令阿尔托利亚初步了解自己的御主，无论是通过记忆的梦境，还是现实的相处。
她通过梦境看见了她的御主一手缔造的，持续了六百年之久的盛世，看见了那个名为舜极的国度在她的殚精竭虑之下超过了公认的四大国成为了最强的国家。也知道当她的御主维持不了盛世又不愿自己的麒麟承受失道之痛，亲手杀死最重要的人的悲哀。
她通过梦境看见了她的御主被亲生父母当成花妖抛弃，后又被当成牟利的棋子。也知道她一夜血洗的愤怒。
她看见了她的很多经历，却独独不曾看见她忍受苦痛煎熬的记忆，这是不是意味着……这样的痛苦对她而言已经算不上什么？那样令人生不如死的痛，对她而言却不值一提，那她是经历了多久的折磨才习惯的。
阿尔托利亚看似毫无目的的在重地一层搜寻着，实际上，却离墨君所在的密室越来越近——自从君将她的一部分记忆给了自己后，她便对君多了一种位置上的感应，因着这感应的作用太过鸡肋，她便没有与君说，谁知却在此时派上了大用场。
密室中的墨君突然睁开眼，那眼中有一丝无奈，以她的神识范围之广，自然可以感觉到阿尔托利亚正在逐渐向自己的位置接近。
伊丽莎白……真是的……
墨君无奈，向阿尔托利亚传音，告知了密室的进入方法——毕竟这重地中有着不少自己设下的法阵，若不是自己，阿尔托利亚大抵已经受伤了吧。
阿尔托利亚刚进入黑暗的密室，便感觉到了墨君的存在，墨君刚站起，便被阿尔托利亚从身后紧紧抱住，她犹豫了下，站在原地没动，安慰道：“没有关系的...”
却不知这一句话点燃了阿尔托利亚的怒火，她略微用了些力，毫无防备的墨君便一下被推倒在一旁的床上，她几乎下意识的转过身欲要肘击对方，却在瞬间回过神生生停下了，被阿尔托利亚轻易的扼住了手腕按在头顶。
还没等阿尔托利亚发火，刚才墨君强行压抑疼痛攻击的后果就出现了，加倍的疼痛令刚放松下来的墨君发出一声细微地低吟，阿尔托利亚的怒火瞬间熄灭，连忙松手，让墨君躺好，犹豫了一下，从后面抱住墨君，企图以这样的方式给她些安抚。
少顷，墨君便已适应了疼痛，她声音温柔，“凡事皆有代价，我的资质举世无双，那我自也要承受举世无双的痛苦。”
她低笑一声，转移话题道：“阿尔，十一月陪我去看枫叶吧，京都岚山的枫叶，很美”
“……好。”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