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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chapter 3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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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确实想看着别人倒霉。
但是也不意味着她会喜欢这么整人玩,看着别人战战兢兢的表情,其实在很大程度上是没有办法带给宁绫任何成就感的。
只会让她觉得莫名其妙。
宁绫望着他:“因为叫住了我而感到后悔,还是因为一开始的事情而后悔?”
“……”
于邵澜的神情非常的古怪。
他微微张了张口,可又很快闭上了,像是还在懊恼着什么一样。
他不应该信任宁绫的,更不应该觉得她是个温和的人——
就连产生这样的错觉,在某种情况下,都是过错。
也不应该,因为捕食者间或暴露出来的稍许温情,就自己主动爬进蜘蛛带有轻微麻痹毒性的网里去,更何况,宁绫要比蜘蛛毒的多。
“还是说,两者都有?”
宁绫停在了原地,她不动声色的靠近了一点还在怔怔然中的少年,没忍住又抚摸了一下对方细软的黑发。
于邵澜的头发细软冰凉,感觉像是在抚摸着精致的丝绸一样的触感,都说从头发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格,那么于邵澜的性格,大概也是一样的软。
原来认识他的时候,宁绫会觉得这是软弱可欺,但现在,她却觉得对方乖巧的像是刚出生的羊羔,柔软无害。
非要说的话,那么还是出色的皮囊给增添的印象分。
美人是有权利任性的,打个比方来说,如果顾辞那个病娇娇长得要是不好看的话,那她肯定不会这么容易就相信了他。
想到这里,宁绫不禁有点好奇,到底是什么人。
能把本性软弱可欺、除了脸以外一无是处——虽然这么说,很伤人,但是这的确是事实——的于邵澜教唆成了日后那个桀骜不驯又偏激自大的小少爷。
这种洗脑能力,简直和传x有的一拼了。
而且,还要这么恶意的让他从害怕“跳楼”这件事情的“宁宁”面前跳下去。
“宁宁”害怕这件事情,应该很少有人知道才对。
而且看顾辞的反应,显然这个病娇娇是不知道的。
不然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向她道歉,又和她保证日后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她想着想着,情不自禁的伸出了手。
顺着耳骨下的轮廓缝隙,一路蔓延到下颚,然后又在下巴尖尖处停住了。
——这个动作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而且充满了绮念。
再加上少年本来就较常人偏白的肤色,和宁绫左手无名指上指甲的浅金色小星星,形成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美感。
宁绫只有左手的无名指和右手的食指的指尖上,用特殊色浅金色颜料,描绘出了特别的星星图案,倒不像是美甲,反而像是某种图腾印记一样。
就连宁绫自己,都是在照镜子的时候才发现这件事情。
半年后的她是没有的——就是刚进游戏里的那个时间点,她的指甲上是没有的。宁绫也是在进了别墅之后,才惊讶的在镜子里看见了指甲上特殊的图案,非常符合夏日清凉小故事的是,镜子里的自己,和她的指甲在同一边,也是左手无名指和右手指尖——但是镜子应该是倒过来的。
好在镜子里的宁绫没有对她笑一笑。
不然坚定科学侧的宁绫都会忍不住感觉有点毛骨悚然。
再说于邵澜,他似乎被她的动作吓了一大跳。
等到对方察觉之后,惊慌失措的往后猛地退了一大步。
他的脊背撞到了墙壁,发出轻微一声响来,神情也不自觉的流露出了吃痛的模样。
“你这么害怕干什么?”
宁绫望着他笑了起来,她似笑非笑的看着狼狈的于邵澜,说道:“我还能吃了你不成?难不成我比幽灵还要可怕吗?”
于邵澜:“……”他倒是很想说是。
“那个……”
于邵澜的视线不自觉的偏移了开来,非常自觉的不与宁绫对视,看起来真的是心虚本虚了。
他问出来了一开始就很想问的问题,虽然能在这种情况下,怎么看都像是在转移话题而已,但是——也算是鼓足了勇气了。
“为什么……你会用这种方法……嗯。”
他顿了一下,就又不说话了。
宁绫猜到了他的意思,只是瞥了他一眼,然后冷冷淡淡的开了口,“你很好奇?”
于邵澜:“……没有。”
他现在算是恨死刚刚居然胆大包天的叫住了宁绫的自己。
所以说,这到底算是威胁还是恐吓?
果然今晚晚上他已经踩到了好几个属于宁绫的雷区吧?
该说是因为没睡醒,所以脑子智商也没有带过来,还是以为真的潜意识的觉得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里,只有宁绫可以信赖了?
但是多少有些讽刺的话,他现在所有的不安和恐惧,都来自面前这个冷冰冰的少女。
而在几秒钟之前,他居然还脑子坏掉了的觉得,面前这个少女也不仅仅是冷冰冰的雕塑,也是有那么一线温情的。
这简直让现在的于邵澜感到无地自容。
恨不得找条地缝好钻进去。
别人给予那么一点点施舍一样的温情,难道就足以让他麻痹了理智吗?
更何况,宁绫的态度从头到尾都是很明确的。
她并不是平等在与他交往,她更多的,像是在对待一个精致的花瓶,再多一点,也只是对待娇弱的宠物一般的态度而已。
这样都会被麻痹,你还真是斯哥德摩尔综合症不浅了啊。
于邵澜在心里这么想,但看着近在咫尺的宁绫,拒绝的话却又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一半是出于恐惧,另外的一半,究竟到底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恐怕连于邵澜自己都感到有些茫然了起来。
从那一天晚上开始,他就感觉,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他从一开始就畏惧着,并害怕着宁绫。
但是现在的话,却比害怕的情感,似乎还要复杂一些。
很微妙……很微妙的感觉。
让于邵澜一时间也没法形容,没法解释。
似乎语言在它面前,都要显得太苍白了一些。
没法尽情的发挥出文字和人类的想象所应该有的魅力。
“很早之前,有人教过我这样做。”
宁绫忽然开口了。
她的神态似乎又陷入了沉默。
少女情不自禁的抚摸着自己左耳上的耳洞,上面深蓝色的碎钻耳钉颇硬的质感,让她很快就从飘远的思绪中抽了回来,恢复了一贯的理智和冷漠。
“我们偷偷的躲在角落里,看见过邻居这么做过。那个时候,还没有搬进这里。”
而且那个时候的宁夫人,也远没有现在那么风光。
尽管她依旧是美丽的,但是那个时候的“宁宁”和男孩,却还是父未详的孩子。
宁夫人带给他们的感受。
除了冷漠和疏离,就只剩下了耻辱。
倒不是“宁宁”和男孩觉得做母亲的太耻辱了,反而是宁夫人,觉得这两个孩子是她平生所犯下的最大的耻辱,她甚至诅咒过这两个年幼的孩子不得好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母亲发自内心的憎恨这个原因,这两个孩子都有或多或少的心理问题。
而且可以说是一个比一个还要严重,自杀厌世的倾向非常的严重。
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宁宁”就是不长成中二病,都很奇怪。
而且,就算是在那之后,她被自己所谓的父亲接回了家里,也没有一刻感受到正常人能感受到的亲情,她能察觉到只有冷漠疏离以及……提防,这样绝不该出现在亲人身上的情绪。
也就难怪那个年幼的“宁宁”。
一日比一日的沉默寡言,孤僻自闭。
宁绫说道:“说起来,也有点奇怪,我们那边的习俗,就是在小孩子满了六岁之后,给她打上耳洞,耳钉一定要是银质的莲花,代表平安如意还是祝福来着……我也不记得了。”
但后来,他们才发现,这似乎是只给女孩子的特有的习俗。
“宁宁”生气的摔掉了耳钉,她说,如果只有她一个人的话,那么她就不要了。
为了哄“宁宁”开心,男孩才迫不得已的说,既然这样的话,就一个人一半吧,这才让“宁宁”重新露出了高兴的神色。
耳钉都是宁夫人的某任情人送来的礼物。
宁夫人是绝对不会想到他们的,更不会为了所谓的习俗特意去准备这些东西。
但是,“宁宁”喜欢这对深蓝的碎钻耳钉。
因为这看起来,就和男孩第一次带着她溜出去,看着天空的时候,对方的眼眸里倒影的颜色一模一样。
这让她觉得很愉快。
她喜欢和对方片刻不离,难以分开的感觉。“宁宁”也明白,男孩的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只要一个眼神,他们就能明白对方所有的意思。
就像是相偎相生的存在,决计无法隔离开来,直到——
男孩跳楼自杀。
在这之前,就算是这个世界有再多的不尽人意。
“宁宁”都觉得,自己是可以忍受的,自己是可以煎熬的存活下去的。
但是最终,会陪她打上了右边耳骨、深蓝色的耳钉一同闪烁的那个人,还是不存在了。他闭上了眼睛,连带着那个还有一点儿柔软的“宁宁”,也沉睡在了地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