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言》斯不达

1、第 1 章

　　“师兄，你方才为什么不收了那只妖？” 小青撅着嘴，亦步亦趋地跟在云亭身后。
　　“师兄，你方才为什......哎哟......” 话还没说完，小青就撞上了忽然收住脚步的云亭的背。
　　云亭转过身，颇为气闷，更多的是无可奈何——这已经是小青第八十一遍问这个问题了。原想着不答她便是了，哪知这师妹当真死心眼，非得问出个所以然来。
　　可是他该怎么跟她解释，并不是所有妖物都可以收拾消灭的。只有那些作恶造孽之流才应该被收，至于其他安分守己、未曾害人的精怪妖魔，也是有生存于世间的自由与权利的。
　　“师兄？”见云亭只是盯着自己，却不说话，小青忍不住又叫了他一声。
　　云亭叹了一口气，终是开了口，“小青，这世间不是所有的妖都需要收了的。”
　　“为何？以前遇上的妖我们就都将他们收了啊。”
　　那是因为你太弱了——云亭暗暗想着，又明知不能把实话告诉小青。学会化形后的妖物若是作孽愈深，身上妖气自然也愈重，而要是连法力薄弱的小青都能感知到，那便说明这妖物作孽甚深，不可不除了。不过大多情况下，小青都是对妖视而不见的。就像中午在二人歇脚用饭的客栈，旁边桌坐了一桌颇有道行的妖怪，小青却丝毫没有察觉，还夸了其中一个小哥头上的绿色小帽好看。
　　“中午遇上的那只刚学会化形，还未曾害过人，就不收了。”无奈之下，云亭只好随意扯了一个借口，只希望小青不要再问了。
　　“可是......好吧。”小青似还想再问些什么，但一看云亭面色不善，便也不敢再多问。
　　于是二人接着一前一后地赶路。

　　路上云亭忍不住在心里埋怨今日遇上的那只兔妖——你说你不能完全化成人形就好好在窝里待着不成么，非要跑出来闯祸。
　　这还是午间的事。那时云亭与小青二人刚用完饭从客栈出来，沿着大道朝北赶路。日头正猛，小青又怕晒，专挑靠近大道另一边的树林走，繁茂的枝叶投映下的阴影让小青凉快不少。忽然间只听林间有响动，小青眼尖，一撇头正好瞧见了那妖物。
　　许是修为不够，又对化形之术不够熟练，因此云亭和小青二人见到的便是个半人半妖的东西。那妖的头和尾巴还是兔形，四肢和腰背却是人的形体，整体如猫狗般四肢着地地趴在地上，硕大的头正对着云亭和小青，眼珠在二人间来回扫视着，神色颇为惶恐。
　　小青早在见着这妖的第一时间便嚷嚷着叫云亭过来收妖，却只见云亭淡漠地盯着那兔妖瞧了片刻，开口道：“算了，让她走吧。”
　　语毕，那兔妖像是听懂了，两下跳跃便消失在了林中，倒是小青因为这事嘟囔了许久。
　　直到日落时分二人终于赶到了青城，云亭仿佛还听得身后的人在碎碎念着些什么。

　　“小青，我们今晚住那家客栈可好？”
　　“嗯？”顺着云亭的手指望过去，小青看见不远处一家门面宽阔大气的客栈，两角挂着两盏琉璃灯，正中的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飞流客栈四字。
　　“好。我先去问问价钱，大师兄说了，二十个铜板一晚的就很好了。”来不及等整句话说完，小青就蹦蹦跳跳地朝客栈方向跑去了，剩云亭一人在原地无奈摇头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