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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棠棣之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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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喂,听说了吗,今天又来一个小师弟。”
“真的?山上可是好久没见着新人了,快跟我说说,是棠峰还是棣峰的”
“听大师兄说是棣峰的。”
繁花小路间,一众七八岁的孩童说说笑笑,一听说要新来个小师弟,全都凑了过去。
“原来是棣峰啊,棣峰长老可好些年没收过弟子了,想来这位小师弟肯定是天赋异禀,不然怎么能入他老人家的眼。”
“没错,的确如此。”这名弟子身着月白外袍饰以宝蓝色云纹,正是棣峰的内门弟子,“师父确实提过一句,说小师弟天分极高。”
在他们身旁不远处,一名饰着绯色云纹的棠峰弟子正默默的听着他们的谈话,当听到天分极高四个字的时候,突然张口问道:“你们确定他今天会来?我倒是想见见呢。”
众弟子循声望去,急忙打了个招呼,“见过竹澈师兄。”
彼时的竹澈也只是七八岁的年纪,正是爱玩爱闹的时候,一听到要新来个小师弟,也是格外的感兴趣。
“肯定是今天,我听说……”
话音未落,山上突然传来一阵绵长的钟声。
“糟糕!要迟到了!”
棠棣山虽说以炼制丹药与法器为主,但好歹算是个修仙门派,一些基本的法术还是要学习的,这群少年都是刚入门不久,由夫子在清风苑统一授业。
“好险好险。”一众弟子紧赶慢赶,总算是在规定时间前冲进了清风苑,“还好跑得快,不然今天又要受罚了。”
竹澈大口的喘了两下,趁着夫子没来赶忙回到了他的位置上,眼睛却早就落在了门口,等着这位小师弟出现。
果然没过多久,夫子便捋着长须、款步踏进屋内,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娃娃,看上去也就五六岁的模样。
竹澈仔仔细细的将他打量个遍,心道:长得倒是很可爱,不过为什么冷着一张脸。
事实上,不仅是竹澈,其他弟子也感觉到了他周身散发出的那种生人勿近的气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从今天开始,穆遥便跟着你们一起学习。”夫子随手指向竹澈身后的空位,“你就坐在那里。”
穆遥遵照吩咐去到了座位上,这时又听夫子说道:“钧鸿,他入门较晚,你身为大师兄要在课业方面多帮助他。”
钧鸿与竹澈辈分等同,乃是棣峰的大师兄,穆遥投入棣峰门下,自然要他多费心。
“是,弟子谨记。”
接下来便是沉闷又枯燥的授业时间,以往早就昏昏欲睡的竹澈今儿个确显得格外精神。
这小师弟一板一眼的,估计逗起来会很有趣吧。
难得熬到了休息的时间,弟子们本来要过来好好围观一下这个小师弟,但一想到刚刚见到他的情形,这个念头又被瞬间打消。
何必自讨没趣呢?
这么想着,便又三三两两的去外边玩耍,屋里只剩下几个补觉的和竹澈与穆遥二人。
见人都走的差不多了,竹澈便将身下的团垫子换了个方向,隔着书案与他对面而坐,手肘撑在书案上,兴致勃勃的看着他,“我叫竹澈。”
“穆遥。”他抬眼冷冷的回了一句,便又低下头看着书本。
“我知道你叫穆遥,不过现在是休息时间,这东西也不着急看,来来来,咱俩聊聊天。”
穆遥又看他一眼,眼神中意思明了:我不想聊天。
竹澈再接再厉,完全无视他那眼神。
“你从哪里来啊?”
“平时喜欢玩什么?”
“怎么去了棣峰呢,来我们棠峰不好吗?”
饶是穆遥冷静的吓人,但经竹澈这一番不答不休的提问,书是彻底看不下去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都说了是聊天啊。”竹澈笑嘻嘻的望着他,本以为这下他总能就范了,结果又听他咬牙吐出两个字,“轻浮!”
听到这个评价,竹澈怔了片刻,然后呆呆的看着他的眼睛,仔仔细细的盯了好久,口中不断的抱怨:“哎呀呀,穆遥你怎可如此说我,真是好让人伤心啊。”可他的眼中,哪有半点伤心的意味,满满的全是笑意。
在清风苑的日子里,也就只有竹澈会过去主动和他搭话,渐渐地,别人有什么事需要告知穆遥的,也都是拜托竹澈,时间久了,与钧鸿相比,竹澈倒更像是他的大师兄。
穆遥也渐渐地习惯了与竹澈的相处方式,发现他除了废话多点,似乎也没有什么,关系也说不上好坏。
日子一天天的过,转眼间到了该学习法器炼制的时候,钧鸿一直都以大师兄自居,而且为人高傲自大,也一直是师弟们吹捧的对象,岂料却在此时栽了跟头。
2.
这天,棣峰长老召集内门弟子讲学,发给每人一块非金非玉的东西。
“给你们两个时辰,做出一件合适的法器。”
那时的他们还没有学习绘制法阵,所谓的法器不过是雕出法器的雏形,两个时辰简直绰绰有余。钧鸿可谓是动手最快的,他雕工足够优异,只花了一个时辰,便雕出了一件小巧的丹鼎。
他是第一个完成任务的,得意洋洋的将丹鼎送到了师父面前,岂料师父不喜反怒,厉声质问:“看看你做的是什么!”钧鸿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知师父为何会如此火大,一时间满头大汗,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此时恰逢穆遥也做好了自己的法器,是一个细长的刀头,一般是配上个刀柄,用作雕刀使用。
“穆遥,你可知他错在哪里。”
“苍阑石,惧火。”
简简单单几个字便说明了症结所在,惧火的材料如何能炼制丹药,而且这东西还有个特性:质地坚硬,甚至高过一般的金属,所以作为雕刀来讲是再好不过了。
“钧鸿,听到了吗,你连材料的性质都没有弄明白就急于下刀,这样如何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炼器师!”
钧鸿满脸通红,“是,弟子知错。”
他此生最讨厌的事便是被人比下去,棠峰的竹澈也就算了,现在又来了一个得到师父青睐的小师弟,这让他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他默默的把穆遥归到了对手这一范围内,以后的每次讲学,钧鸿都绞尽脑汁的想要比过他,可穆遥对材料的熟识的程度简直令人发指,即便是钧鸿不会再弄错材料的特性,但穆遥总能找到更适合此材料的法器。
他在弟子中的声望一点点的超过了钧鸿,若不是大家觉得他不好接触,早就一股脑的围过去了。
钧鸿忿恨不已,决定找个机会好好的教训他一下,这天讲学结束,便将他约在了后山。
“穆遥,你是不是成心跟我作对!”
“我不知师兄所说为何。”
“你说不知?”钧鸿上前抓住他的领口,高声道:“你事事都要压我,事事出尽风头,难道不是跟我作对!”
穆遥淡然道:“只是师兄弄错了材料的特性。”
“住口!”
穆遥不知道他为何会有这么大的火气,甚至有点不可理喻,他抬手拿开钧鸿的手,整理好被握的褶皱的衣领,朝着钧鸿做了一揖,“穆遥告退。”
一瞬间,钧鸿心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恶毒的想法:若他就此消失不见,不就一切都解决了吗。
他鬼使神差的朝穆遥伸出了手,穆遥未防,本以为他还会像刚才一样,只要避过去就好,结果钧鸿竟带着法力打出这一掌,顷刻间穆遥便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径直跌下了一边的悬崖。
钧鸿足足呆立了大半柱香的时间,待他突然想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整个人都慌了。他急急跑到了悬崖边向下看去,只见云霭缭绕,哪里还有穆遥的身影。
“穆遥……穆遥……”
他又试着唤了几声,可除了回声之外,并没有半点的回应。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别怪我……”钧鸿不断地重复着这几句话,好像是要说服自己一样,随即连滚带爬的向山下跑去。
还好今天找他出来的事没有别人知道,这事绝对要瞒下来,不然自己一定会被扫地出门的。
此时天色已暗,再加上钧鸿心里慌乱也没注意前面是否有人,结果就在下山的路上,好巧不巧的遇到了山上采药的竹澈。
3.
竹澈被他撞了个趔趄,正要发作,突然对上了他慌乱的眼神,然后整个人都惊在了那里,他上前一把抓住要逃跑的钧鸿,厉声质问:“穆遥他人呢!”
钧鸿没料到他居然会问出这个问题,莫非是刚刚的事被他知道了?
结果这一思索,便从眼中流露出了更多的情绪。
“悬崖?你居然把他推下了悬崖!”
“不是我!”钧鸿大叫着反驳,此刻的他也顾不上竹澈为何会知道此事,大声回着:“我不是故意的!是他不好!都是他的错!”说完狠狠的将竹澈推开,大步向山下冲去。
竹澈咬牙看了一眼他,然后便甩下了身上的竹篓,急急向悬崖下赶去。
由于经常自行上山采药,竹澈对这里的小路可谓是异常熟悉,即便如此,当他在崖下找到穆遥的时候,也已经过了两个多时辰。
穆遥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竹澈仔仔细细的给他检查了一遍,发现身上都是剐蹭的伤口,也算他命好,从这么高掉下来只是折了一条腿,并未伤到内脏。
他去周围寻了一些止血的药草先给他伤口敷好,然后脱下二人的外袍撕成条,一部分用来和树枝一起固定他摔折的腿,另一部分给他绑到自己的背上,防止背他回去的时候再摔了。
这一番动作下来穆遥疼的睁开了眼睛,他发现自己正被人背在背上,而且还是个认识的。
“怎么是你……”
“不然还能有谁,还指望你那大师兄把你推下来后再好心把你救上去?!”
竹澈心气不顺,憋着一股火没地方发泄,正巧穆遥醒了过来,而且没有性命之忧,抱怨的话也就脱口而出。
“你就是个榆木脑袋,钧鸿那样的人你顺着他点不就好了,他想听什么你就说给他听,何苦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他迟早都是要吃亏的,在那之前看着就好了,你现在在棣峰,他是大师兄,内门弟子也多向着他那边,你说你……”
“谢谢……”
竹澈突然停下了脚步,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山间清风月色,鸟吟溪鸣,竹澈略微侧过头看着趴在自己肩上的他,不知为何,嘴角一勾便笑了出来。
回去之后,自然无法说明真实的情况,没有证据而且钧鸿也不会承认,竹澈只说是穆遥意外坠崖,自己采药的途中发现的,而穆遥醒来后也并未对这个说法提出异议,这事就此揭过。
穆遥的腿伤了,不方便外出听师父讲学,于是棣峰长老便找人把这段时间的课业给他带去,养病闲暇的时候多看看,免得落下。
不过这可就忙坏了竹澈,他白天得听师父讲学,晚上还得过来给他换药,跑了能有大半个月,人都瘦了一圈。
“换药的事我自己来就行。”
烛火摇曳中,竹澈小心翼翼的给他重新绑好腿上木板,手法娴熟的完全不像是个只有十二岁的少年。
“那可不行。”竹澈一口否决他的提议,“这伤要是不好好照料的话,你这腿就废了。”
他闲闲的抻了个懒腰,然后到水盆边把手洗干净,穆遥的目光一直都落在他身上,似乎是有很多话想问。毕竟……他不认为自己和竹澈关系好到了这种程度,也并不觉得竹澈有什么义务这样帮助自己。
似乎看透了他心中所想,竹澈笑道:“想问什么就问呗,憋在心里不难受吗。”见他不作言语,竹澈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发现夜色浓重已过亥时,干脆脱了外袍,除了鞋袜,简单的洗漱过后,直接爬到了床上。
“今儿个太晚了,在你这儿借宿一宿。”说着便毫不客气的扯过半张被子盖在了自己的身上。
“唔……”他缩着身子,被子外面只露着个脑袋,含糊道:“想问的尽管问,知道的通通回答你。”
穆遥思忖片刻,还是决定问上一问,“你……你是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的?”事实上他一直有种感觉,每次都是话说出口前,竹澈便能知道他的心思,这种感觉怪怪的,让他感觉有些不舒服。
“我要是说我能看到呢,我能看透别人心思,能看到别人心里的想法,你会相信吗。”
竹澈的眼睛的确天赋异禀,只是这件事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过,毕竟被人知道的话,会像躲怪物一样躲着他吧,试问有谁会想让别人窥探自己的内心呢。只是今儿个不知怎么的,面对穆遥,他不想再瞒着这件事。
谁知穆遥听完只是默默的点点头,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这可让竹澈十分好奇,“你不怕我吗?”
“我为何要怕你,我不会对你说谎,也不怕你看。”
听到这话,竹澈当即露出了一个暖暖的笑,“不错不错,不愧是我的好师弟,还有什么问题要问,仅此一次,以后可能就没这机会了,快问快问。”
“还有就是……你为何三番五次的帮我。”这才是他最想问的话。
“你刚刚自己都回答了,因为你不会对我说谎。”
有的时候,看到的太多、知道的太多未必是什么好事,“穆遥,你知道吗,这种感觉很难受,有些人当面跟你笑着闹着,但心里恨不得你去死,你明明知道,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真的很难受。”
“但有时候想想,我自己也很矛盾,我明明讨厌被人骗,但自己还在说着谎话,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别人。”
“曾经,我真希望自己没有这双眼睛,不过现在已经习惯了,看着别人口是心非,然后自己再口是心非的回着他,也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
本来应该是穆遥问问题的,结果却变成了他开始吐苦水,许是忙活了一天太累了,他说着说着声音却越来越小,最后只能听见浅浅的呼吸。
穆遥默默的叹了一声,只好帮他掖好了被角,拖着一条伤腿下地熄了灯。
4.
穆遥的腿伤足足养了三个多月,到了后期已不必每日换药,再加上棠峰那边事务繁多,竹澈也不再每天都跑来棣峰。
只是在穆遥可以下地之后没过多久,突然听到了竹澈被罚、关于戒堂的消息。
戒堂中,竹澈歪着身子委坐在团垫子上,烛光点点,将他的身影映的修长,他眨巴眨巴眼睛,百无聊赖的扫了一圈供奉的牌位,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突然间,门口处传来一阵吱呀的推门声,吓得他赶忙跪直了身子。
紧接着,一阵轻缓的脚步迈入堂中,竹澈心下思索:不像是师父来了啊。这么想着,他便小心翼翼的回过头去,待他看清来人,突然眼前一亮,“穆遥,怎么是你?!”
穆遥此刻腿伤初愈,一条腿还不敢用力,只好跛着来到他的面前,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递了过去。
竹澈欢欢喜喜的接过,打开一看,竟是两个肉包子。
“有些凉了。”
穆遥沉沉的说了一句,但话音未落,只见竹澈早就抓起一个塞到了嘴里,一边吃着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唔……你不知道……我都……唔……两天没吃了。”
竹澈受罚五天,棠峰长老勒令弟子不许给他送吃的,若不是如此,穆遥也不用特意去饭堂给他偷包子了。他片刻的功夫便将两个包子吃了个干净,又意犹未尽的舔了舔手指,然后摆了个大字往垫子上一躺,十分惬意。
竹澈心满意足的揉着肚子,喃喃道:“我好欣慰呀,小师弟长大了,都知道给师兄偷包子了。”
穆遥的嘴角几不可察的抖了抖。
吃饱了之后人也变得精神起来,竹澈干脆打了两个滚,身子一翻便枕在了他的腿上,“放心,没事,不过是顶撞了师父几句,五天而已,咬咬牙就过去了。”
“因何顶撞”
“还不是这双眼睛惹的祸,那天师父说我看闲书教坏师弟,我本来想辩解几句的,结果不小心看了师父的眼睛……”
竹澈微微阖目,似乎那是一段很不愉快的记忆。
“穆遥,我一直不敢去看师父的眼睛,也一直告诉自己师父是真心疼我的,但是……我……或许对师父而言,教出一个扬名立万的好徒弟才是重要的,至于那人是谁,都没关系吧。”
“而且……最近一段时间,眼睛似乎灵力更强了,以往我不想看的话只要闭上眼睛就好,现在就连蒙着脑袋都没用,就像是非要强迫我看到一样。”
他的声音十分低沉,再加上整个人缩成了一团,显得格外疲倦。
穆遥自然知道这双眼睛带给他的痛苦,不过那些安慰人的话他也不会说,思忖片刻,又从袖子里拿出一条黑布,轻轻的覆在了竹澈的眼睛上。
“这是什么,凉凉滑滑的。”竹澈笑着伸手去拿,结果下一刻,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有点欣喜,有点不可思议。
“真的看不到了……”竹澈一个挺身坐了起来,面对着穆遥,几次三番试着带上又摘下,似乎是想好好的试验一下。
“你是从哪里找来这个好东西的”
穆遥想了想,诚实答道:“我做的。”
自打他可以下地走路以后,便跟师父说要抓紧补上这段时间的课业,于是几乎一有时间便去藏书阁,提前看了不少关于法阵的书籍。
“有的法阵可以隐匿自身的灵力,我便试着做了一个,不过如果你的灵力再增长的话,就需要换一个更强的,至少……现在我还不会。”
说到此,穆遥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投映出一片阴翳。
竹澈眼中含笑的望着他,忍不住伸手拍拍他的肩,“已经很好了,这东西我会好好收着,多谢。”
穆遥不习惯这种亲昵的动作,于是赶忙起身,“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明天再过来。”
岂料竹澈朝他摆摆手,“这两个包子足够我撑过五天了,你如果这段时间都去藏书阁的话就替我找点东西。”
“什么东西?”
“四本书。”竹澈笑眯眯的看着他,“有两本被我藏在三层西北角的柜子里,就是那个红漆雕花的,还有一本在二层楼梯旁的架子上,左手边第三本就是,最后一本吗……我也没找到,应该在顶层,你去藏书阁先把这三本找出来,看一眼就知道第四本是什么书了,都拿到后就好好藏你房里,等我出了戒堂就去找你。”
穆遥听的不明所以,不过料想竹澈应该不会诓他玩,于是点头应了下来。
5.
只是当他千辛万苦偷出这四本书的时候,心里的疑虑不减反增。
竹澈到底是要做什么
而竹澈又经历了三天的苦难后,刚一出戒堂便冲向饭堂买了两只烧鸡,然后风风火火的冲到穆遥的卧房。
穆遥把四本书放到他面前,疑惑道:“你找这些书做什么”
棠棣山以炼制丹药法器为主,而竹澈找的这几本内容都是正宗的法修,一些法诀复杂到看都看不懂。
“还能干嘛,当然是要学呗。”竹澈捧着一只烤鸡,啃的满嘴是油,“不止是我,你也要学。”
“可是……”
“哪有什么可是。”竹澈抹抹嘴巴提醒道:“你不去害别人可阻止不了别人害你,也是你上次的事给我提了个醒,下次钧鸿再敢找你麻烦,保管被打下去的人是他!”
“不过我们不是法修门派,我费了那么长时间也就寻到四本。”
穆遥明白了他的意思,他随手翻开了一本,指着上面的一段给他看,“那像这种的怎么办,一部分尚可理解,但大多数完全不解其意。”
竹澈也把脑袋凑过去,皱着眉看了一眼,“所以说我们两个一起学,不懂的话还能互相探讨一下,我想过了,先把这四本书背下来,有时间的话就琢磨,就凭我们两个,我就不信还能有研究不出来的东西。”
后山的竹林正好为他们提供了一个合适的修炼场地,待穆遥的腿彻底康复后,竹澈便和他约在了竹林里,两人一同钻研修炼,进度虽慢,但日积月累下来也将那四本书啃了个大半。
穆遥指尖虚空划过,瞬间将一个小型的法阵凝在了掌心,奋力一击,一块几人高的巨石瞬间被轰成了碎块。一声巨响过后,竹澈以袖掩鼻,拧着眉扇了扇周遭的尘土,瓮声瓮气的说道:“不错,但是再多注意一下,若是能将力道合在一处,效果会更好。”
掌心处一片温热,经过这段时间的钻研确实感觉到术法方面提升了不少,穆遥看了看自己的掌心,缓缓道:“看来还得一月有余。”
竹澈随手折了片竹叶衔在口中,“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一个月算什么。”
时光荏苒,昔日的孩童早已长成了俊美的少年,身姿挺拔仿若翠翠青竹,映着傍晚的霞光浮现一抹暖色。
“明日无讲学,山下小镇上新进了一批美人醉。”
看着他的背影,竹澈眨巴眨巴眼睛,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急忙跑着追了上去,颔首抚着心口,一声长叹:“真是岁月不饶人啊,小师弟长大了,都学会喝酒了,师兄欣慰啊。”
穆遥冷冷斜他一眼,“闭嘴。”
竹澈无谓的耸耸肩,随即舌尖轻挑,一段轻快悠扬的曲调响彻山林,惊起了云中飞鸟,涤荡了天边霞光。
一段小路记载了二人的年少岁月,背影时分时合,笑语悠悠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