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陆》幽佽

32、骗骗他

　　“荦子？”童炎小心翼翼着道，“你还在么？”
　　“嗯……总之这事是一言难尽，改天有空我们好好当面谈。”
　　“什么改天不改天的，我现在就过去找你。”童炎连忙道。
　　“你这不是在上班么，刚进公司就请假，领导会有意见的。”赵荦笑道，“我这时差也没倒过来，迷迷糊糊的也没空招呼你啊。”
　　童炎张了张嘴，“那……那好吧，等傍晚忙完我立刻就赶去你那边，到时我们俩好好聊聊。”

　　好不容易捱到傍晚五点半，童炎先给陆玄发条微信过去知会一下，免得那家伙担心，之后童炎拿起钱包手机急匆匆就直奔城南去。紧赶慢赶等童炎终于站在赵荦家外，时间约莫已是晚八点。
　　给童炎开门的是赵阿姨，赵阿姨见童炎风尘仆仆赶过来，连忙满脸带笑着把童炎给迎进去。童炎能明显感觉到赵阿姨的笑跟以往有别，他没敢当场问说什么，熟门熟路迅速就往赵荦卧室去。

　　经过客厅时，童炎看到赵荦爸、赵荦哥、嫂子、叔叔伯伯姑姑阿姨好些亲戚们都在，大家神情都称不得有任何愉悦，满屋的压抑氛围更是令得童炎心头猛然一紧，这些都还尚属其次，约莫半分钟后，当赵荦终于出现在童炎眼前时，童炎刹那间连脸色都变了。仅是相隔八个月，赵荦跟之前相比竟然足足瘦掉三圈有余！

　　五月份那场劳务派遣原来根本就是场彻头彻尾的骗局，赵荦一行人抵达派遣接收国当地后才发现工作环境、时长、薪金、福利，所有一切跟当初合约承诺规定的完全就是两码事。
　　意识到受骗后，大家试图回国，然而，护照、行李悉数被老板扣着，很快大家甚至连人身自由都开始受到限制，此后八个多月，赵荦他们更是彻底沦为当地黑劳工，起早摸黑每天至少工作十八个小时，直到最近终于被当地相关部门解救出来，遣送归国。

　　“本来还想着这趟出去能赚俩钱回来，开家小店什么的，结果倒好，钱没赚着反倒是连人都差点给死在外头。”赵荦耷拉着脑袋，满脸颓废，“唉……你荦哥我都觉得没脸回来见你。”
　　童炎拍拍赵荦肩膀，“这段时间你在家好好调养调养，别胡思乱想那些有的没的。”
　　“这事还没结束。”赵荦苦笑道，“你看客厅坐着那么些人，别以为都是过来看我有没缺胳膊断腿的，他们那都是来催债的！”
　　“催债？”童炎一愣，“当初叔叔好像就只是问你哥借过那么几万块钱吧，怎么会……”
　　“我爸妈就没跟我说实话，他们瞒着我好些事，直到现在我都还没搞清他俩到底给那黑中介骗走多少钱！”赵荦非常烦躁道。
　　“你先别急啊，案子肯定不会就这么完结，黑中介逮着没？”
　　赵荦闷闷道，“我问过办案人员好几次，人家说是机密，暂时还不方便对外透露。”
　　“既然是这样那你就先耐心等等。”童炎安慰道，“等逮着那黑中介，多少总能追回部分钱款，再说，借钱给叔叔的都是些亲戚朋友，他们应该不至在这么个节骨眼给你家落井下石。”
　　“这些我倒觉得都没什么大问题。”赵荦拧着眉看着房门，“就我嫂子那臭德性你也是知道的，当初我爸妈花那么大面子才从她那借到几万块钱，如今换来这么个结果。昨晚她知道我回来，竟然大半夜还跑过来跟我爸妈吵，偏偏我哥还是个怕老婆的货色，压根就管不住自家老婆，闹的街坊邻居左邻右舍尽人皆知，唉，我现在这心里实在是感觉憋屈的慌……”
　　“那你就住我家躲躲。”童炎皱着眉，“这事总会揭过去，你着急也没用，先耐心等等。”

　　当晚，童炎跟赵荦聊到凌晨两点半多才休息，第二天醒来还得假模假样的装成赶往城北上班。待童炎打着哈欠回到城北公寓，就见陆玄盘腿坐在客厅地毯上，正握着手柄打游戏。
　　还在玄关弯着腰换鞋，童炎相隔老远就能感受到此刻陆玄浑身散发出来的强烈哀怨气息。

　　“这么悠闲。”童炎笑笑着道，边小跑着两步蹿到陆玄身侧，挨着后者坐好，“怎么，今天公司没事做么？”
　　陆玄侧过头来满脸哀怨的看着童炎，“前晚寡人独守空闺，长夜漫漫，心头甚是凄苦哀凉，彻夜难眠。”
　　童炎嘴角一抖、眼角一跳，就见陆玄摆出副西子捧心状，“思及吾家宝贝酣睡赵氏荦贼身侧，孤犹似腹有刀绞，撕心断肠……”
　　“肠你妹！”

　　童炎满脑袋黑线，双手使着狠劲将陆玄推倒在地，跟着他自己失去平衡压倒在陆玄身上。陆玄立刻把童炎紧紧圈进怀里，接着就像兔斯基蹭奶瓶似的边蹭边道，“炎炎，你把相公想的好苦！”
　　童炎顿时两眼放空，一脸呆滞神情傻愣傻愣的瞪着天花板，似已神游太虚，两人就这么腻歪好一会儿，童炎实在忍无可忍，终于梗着脖子冲陆玄一通吼。
　　“你特么还有完没完！赶快放老子起来！”

　　眼瞅着童炎就要发火，陆玄乘势抱着童炎蹭两蹭，这才心满意足的慢慢松开双臂，笑道，“赵荦那事到底怎样，你给我说说。”

　　童炎斜眼狠狠剐陆玄一记眼刀，警告后者别闹腾，见陆玄重新盘着腿在地毯上端端正正坐好，童炎这才把之前赵荦怎么被骗、之后在劳务接收地如何遭罪，以及各种前事后情娓娓道来。

　　陆玄浑身没长骨头似的倚着童炎肩膀，搂着童炎腰，懒懒道，“救急不救穷。赵荦家目前面临这么个状况，其实远还没到‘急’的程度，他们家熬熬就能挺过去。当然，你要觉得实在看不过去，回头我给你银行卡转点钱，你转交给赵荦就是。”
　　“我之前想过请你帮忙。”童炎有些迟疑道，“但这钱拿出来，荦子绝对会问追我钱是从哪来的，到时我该怎么跟荦子解释？”
　　“你就实话实说，就说这钱是你男朋友借给他的。”陆玄道。
　　“这……我都还没准备好这么快就告诉荦子我们俩的事。”
　　“放心，就凭你跟赵荦俩人亲兄弟般的情份，赵荦必然不会因为你性取向而跟你有所疏远，就算他心里真有什么疙瘩，有什么不痛快，那也肯定是针对我。”陆玄笑笑道。

　　童炎有心想帮赵荦渡过难关，但又不想赵荦这么快就知道有陆玄这么号家伙的存在，偏偏童炎所能求助对象的就只有陆玄这么一人。陈鹤、李永贤、陈道威、李教练或能相帮，但童炎觉得跟那四位交情都还没到能张嘴借钱的程度，两陈两李仍没排在童炎的求助对象名单之列。

　　但以童炎对赵荦的了解，要是他真揣着陆玄给的二十五万送到赵荦家去，赵荦绝对会逮着他剥粽子似得把这八个月来发生的所有大事小情悉数给扒拉出来，童炎光是心里想着都觉得够呛。
　　见童炎满脸纠结表情，左右拿不定主意，陆玄笑笑着凑近些亲亲童炎嘴角，“如果你实在是不想让他这么快就知道我们俩的事，我这倒是还有个别的法子，应该能拿过来骗骗赵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