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儿》音蜗

32、第一卷 红丝绕（三十二）

　　大夫过来了，诊治了一番，施了针，等楼娇醒了又问询了几声，才说楼娇是生了癔症。
　　采薇担心的不得了，楼娇却淡然的很，醒了，同大夫说了几句话，让大夫开了安眠的药方，就罢了。采薇缠着大夫问癔症该如何治，大夫为难的很，说楼公子有些事不愿意同他说，找不到症结所在，他也无能为力。
　　采薇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夫走了，问楼娇，“公子，你都不担心自个儿的身体么？”
　　楼娇说，“担心什么？”
　　“公子自打从宫里回来，夜夜不得安眠，现在白日里都如此。”采薇说的是实话，方才楼娇陷在梦魇里不能醒的模样把她吓坏了，“公子本来身子就单薄，长此以往，怕是——”
　　楼娇睨了她一眼，采薇马上住了口。
　　“我也知道你是担心我，只是。”楼娇垂下眼来，有些事他实在是羞于启齿，只能叫着羞耻不堪的事埋没下去，永远也不要再提及。
　　“只是什么？”
　　楼娇说，“心病，旁人如何能治。”
　　采薇咬住下唇，“可也不能任凭——”
　　“我无事。”楼娇说。
　　采薇知道公子的脾气，没有再接着劝下去。
　　“二公子呢？”楼娇忽的想起楼翊来。
　　采薇全部的心神都放在楼娇身上，哪里知道楼翊何时离开的，口舌讷讷，不知该如何回答，“见公子醒来，就回去了吧。”
　　楼娇身上出了一层冷汗，现在那冷汗干了，黏在身上不舒服的很，他就吩咐采薇，“采薇，你去准备些热水来。”
　　采薇应了一声，就下去了。
　　沐浴更衣完毕，楼娇在房里看了看账目，下面的奴才禀报他，说知府大人派人来了府上。
　　楼娇这才想起自己从王宫回来之后，都还没来得及去拜访知府。他楼家能逃过这一次，不得不说有知府大人几分从中斡旋的功劳。听到是知府派人过来的，楼娇就放下账本，亲自出去相迎接了。
　　来的人自然不是知府本人，是知府手下的一个小厮，站在门口，手里捏着一张烫金的大红请柬。
　　楼娇被四个婢子簇拥而出，见到只是一个小厮，脸上也没有露出半分轻慢的表情来。
　　小厮见到楼娇出来，反倒显出恭顺的模样，对楼娇作了揖，“楼公子。”
　　楼娇亦是还礼。
　　小厮跟随知府久了，也极是佩服楼娇的为人，“我家老爷派小的来，给楼公子送请柬。”说着就双手捏请柬末角将请柬递了过去。
　　楼娇伸双手来接，扫了一眼请柬上烫着的小字，问道，“明日知府大人寿辰，楼家一定备厚礼前来。”
　　小厮摆手，楼娇和别家的主子不一样，他送信过去的那些乡绅富贾，没有一个像楼娇这样温润谦和的，“楼公子，我家大人说了，明日楼公子前来，万不要讲那些虚礼。”
　　楼娇将请柬递给身后的采薇，“采薇，去将府中的瓜果取一些出来。”
　　小厮推辞，“楼公子客气了！奴才马上告辞——”
　　说着就要走的模样，楼娇抬手拦住他，“既然知府大人派人过来我楼府了，岂有叫人空手而归的道理？”
　　小厮还在推辞着，采薇已经捧了满满一盆的珍果出来了——
　　水晶果盘，上面摆着切成小块的西瓜，红如玛瑙一样的樱桃，还有一簇带着枝叶的荔枝。这些东西寻常的人家哪里见得到，就是小厮在知府大人的府上，也都是只有在盛宴待宾的时候，才见得到一两样，还是现在的时节，那些珍惜的瓜果从西域运过来，怕是早就坏了，而这楼公子，用冰晶保存着，这个时候捧出来，那瓜果上的枝叶都还绿的叫人喜欢。
　　小厮眼睛都看直了，却还在犹豫，“这……”
　　楼娇没有让他说出推拒的话来，“采薇，你去找两个家仆，捧着这瓜果送过去。”
　　小厮见推拒无果，只得跟着那两个奴仆回去复命了。
　　到第二日的时候，楼娇前去赴宴，采薇给楼娇挑了件淡蓝色的长衫，外面罩一件金丝滚边的白色罩衫，又仔细的将他的头发梳起来，因为不同于家中，两鬓间的长发编上珍珠也一并束在发冠里，用素净的白玉钗子固定着。
　　因为昨夜又睡的晚，楼娇眼下还有倦怠的颜色，以颓容赴宴，是极不妥的，采薇就挑了女儿家的脂粉，替楼娇在眼下敷粉，将那痕迹遮掩了一些。又因为楼娇天生的气血不足，脸上看起来寡淡的很，采薇又替他在腮边扫了胭脂，楼娇对镜照的时候，确实要比方才神采奕奕许多。
　　采薇是从小就服侍楼娇长大的，但楼娇长得越大，生的越美，府邸中许多丫鬟都心悦的很，采薇与楼娇一同长大，虽然生不出男女的绮思，却有时见到楼娇却仍忍不住发怔。
　　“公子生的真好看。”
　　楼娇望着采薇，弯唇一笑，“什么时候，采薇竟也如旁人一般，开始注意我这皮相了。”
　　采薇面颊飞红，“公子——”
　　楼娇拢了拢袖口，“走吧。”
　　采薇往后退一步，等楼娇站起来，就走近替他整理衣袍。
　　等到仪容都整理完毕，两人出门，门口一列八个婢子俱是手持一柄勾画绸伞，伞宽大的很，楼娇一出门，就置身于伞下的阴凉里。楼娇走过去，八个婢子依次俯身送他离开。
　　门口是准备的软轿，那轿子亦是宽敞，四个轿夫在前，四个轿夫在后，楼娇进了轿子里，门口又有两个婢子跟过来，站在轿子两个窗口处等着。
　　采薇等到楼娇坐稳了，给轿夫使了个眼色，轿夫就一齐用力，平平稳稳的将轿子抬了起来。
　　还未起轿，楼府的门口就又出来了一个人。
　　那人是去找楼娇的楼翊，他今日也是来楼娇这里看书的，到了却见不到楼娇，门口伺候楼娇的婢子说楼娇方才出门，他还没问缘由就匆匆的赶出来了。果然，正撞见了楼娇出行。
　　楼翊到了，那些轿夫自然要行礼，但轿子里已经坐着一个了，现在是要放下还是要如何？
　　采薇这时候就应了上去，“二公子。”
　　楼翊看到那顶轿子，也不看面前的采薇，问，“兄长可是要出门？”
　　楼娇听到楼翊的声音，伸出两指将面前的帘子掀开，侧首往外看了一眼。
　　楼翊见着楼娇那清淡的一瞥，眼下似晕着若有似无的绯色，好似是递了秋波过来，叫楼翊的心都忽然漏跳了半拍。而后他又稳住了心神，走到轿子面前。
　　楼娇这才懒懒的说，“我今日有些事要出门，忘记告知你了。”
　　“那，兄长是要去何处？”楼翊问。
　　楼娇说，“知府寿辰，我楼家也是在受邀之列。”
　　“那兄长能否携我一同前去？”楼翊问完，也觉得自己忽然说要同楼娇一起去赴宴反常的很，就掩饰了一句，“在狱中，我也受了知府大人不少照拂。”
　　楼娇思量了一会儿，“可以。”但是他又嘱咐两句，“在知府大人府上，你可不要再像在家中一般口无遮拦。”
　　“那是自然。”
　　楼娇等了楼翊片刻，两人就一齐乘了轿子往知府府邸去了。
　　到知府府上的时候，门口已经宾客盈门，楼翊清高孤傲，不似楼娇一般喜欢在外面同人斡旋，所以见到那些人，都是生人的面孔，但楼娇认识十之有九，还不等他开口，那些人见到他就自发的让开一条道，拱手作揖，“楼公子——”
　　门口的小厮正是昨天给楼娇送请柬的，他今日见到楼娇也格外的热情，同身边的人说了句，“去告诉老爷，楼公子到了。”说完排众走到楼娇面前，笑意盈盈，“楼公子这边请——”
　　楼娇就跟着小厮进去了，因为楼翊是跟着楼娇的，也一并跟着进去了。
　　楼娇被小厮引进后院里，后院的四角亭里，知府同一年轻女子并坐。
　　知府方才已经听到仆从传来的消息，早就往这边看了，现在看到楼娇过来，站起来相迎。
　　“陈大人——”楼娇走到三尺外就不动了，行了一礼。
　　“诶，楼公子多礼了。”知府走过来，扶住楼娇，“你我之间不必讲那些虚礼。”
　　“陈大人上次鼎力助我楼家脱困，我楼家不敢忘其大恩。”楼娇说。
　　“哎，这么说就生分了。”
　　两人还在客套着，在知府身后的女子已经款款走了过来，站在知府身后，一双丹凤眼看着楼娇，“你就是楼娇？”
　　楼娇和楼翊一齐看过去，那女子得他俩注视，也不同寻常女子一样羞臊躲避，反而坦然和他对视。
　　“琳儿。”知府嗔怪了一声。
　　楼娇见两人走得近，就知道两人关系应该匪浅，问道，“这位是？”
　　“是我幺女。”知府答。
　　楼娇颔首，“原来是知府大人家里的千金。”
　　那女子又忽然笑出声。
　　楼翊皱眉，他还没见过这样不顾仪态的女子。
　　但楼娇看了，却觉得那女子笑容坦荡明媚，“琳儿小姐在笑什么？”
　　那女子道，“笑我以后要嫁的人，如何生的比我还要漂亮。”
　　此话一出，楼翊跟陈大人齐齐变了脸色。
　　“在下未曾记得，与琳儿小姐有过婚约。”楼娇神色不变。
　　女子走到楼娇面前来，绕着楼娇走了两圈，“我爹说你才高八斗，前途不可限量，就叫我嫁给你。”
　　知府听到女子言论，咳嗽两声。
　　“陈大人还真是高看我了。”楼娇的目光似有若无的瞥了知府一眼。
　　知府只得顺着说，“楼公子谦虚了。”
　　“不知琳儿小姐怎么称呼？”楼娇是习惯应付那些要将女儿嫁予他的人家，所以面上还是不露声色。
　　“陈琳儿。”女子道。
　　“那我该如何称呼小姐？”
　　陈琳儿仰头道，“以后我既然要嫁给你，你就叫我琳儿也是可以的。”
　　楼娇这下去不叫了。
　　知府觉得站下去实在是尴尬的很，就转移话题，“楼公子，你看宾客也来的差不多了，我就先去前厅——”
　　楼娇自然懂得其中意思，“陈大人请。”
　　“先走一步。”知府说完就径自走了。
　　留下陈琳儿和楼家一双兄弟。
　　陈琳儿的目光全在楼娇身上，看也不看楼娇身后的楼翊一眼。
　　楼娇虽然不是羞涩内敛的人，但被一个闺阁女子盯着看，总归是有些奇怪的，就微微侧了侧身子，躲避陈琳儿的目光。
　　陈琳儿就跟着他转。
　　“琳儿小姐。”楼娇还未见过这样的姑娘，一下有些哑然失笑。
　　陈琳儿仰着头，“我看我的。”而后她又拉住楼娇的肩膀，“你生的这样美，还不叫人看吗？”
　　楼娇被缠的没办法，偏偏面前还是知府的千金，也只能站着叫她看个够。
　　他身后的楼翊这时候却沉不住气了，出言道，“陈姑娘，你如今还未与我兄长成亲，行迹言谈还是收敛一些的好。”
　　陈琳儿这才将目光落到楼翊身上，她问，“你又是谁？”
　　楼娇介绍，“这位是我胞弟——楼翊。”
　　“哦。”陈琳儿倒是不在乎楼翊的身份，但楼翊的话却叫她听了不舒服的很，她睨着楼翊，“你是教训我，不该盯着你家的兄长看。”
　　“不敢。”楼翊自然不会说，是不喜欢这女子直勾勾盯着他兄长的目光，“只是男未娶，女未嫁，总该是要检点一些。”
　　“你说我不检点？”陈琳儿一双柳眉竖了起来。
　　楼翊怎么会同女子讲道理，听陈琳儿一说，只觉得面前女子有些胡搅蛮缠，当即就不愿意开口了。
　　偏偏陈琳儿不依不饶起来，“你家兄长生的美，我多看两眼有什么不对？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楼翊在心里道了句‘歪理’，嘴上却没说出来。
　　“更何况——”陈琳儿眼珠一转，“我可不信，你没有这样瞧过他，你兄长这样的美人儿，生的这样美，不就是叫人多看几眼的吗。”
　　被突然这么问了一句，楼翊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他……自然也痴怔的看过。
　　楼娇生的这样美，即使他不喜欢他，即使是他排斥他，有时候望见楼娇，也会被他的姿容所倾倒。
　　楼娇见两人之间气氛古怪，上前一步来打圆场，“琳儿小姐若是喜欢，楼某叫画师画上一张，送过来如何？”
　　陈琳儿却不屑的很，“画卷不过死物一件，哪里抵得过生人的半分颜色？”
　　楼翊一听，忽而想到自己藏在房中的那张画卷。心头都因为那句话而哆嗦了一下。
　　他昨夜才翻出来看过，那画上的楼娇，已经是风华倾国——但。
　　画卷，哪里比得过生人的活色生香？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蠢作者：（柯南脸）鱼唇的弟弟啊，意淫是没有明天的
楼翊：（扶额，并向蠢作者扔了一条狗）住嘴
蠢作者剑三ID初答，不过已经暂A了。王者荣耀……唔，还是不说了，万一被捉住就不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