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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爱在心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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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儿乖,爹去买你爱吃的糖葫芦,你在这等,不要走开啊。”一个瘦弱的男人的声音,有些微颤。小女孩开心地使劲点着头,没有发觉大人的异样。那个男人踉跄地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小姐,小姐!大少爷回来了!”一个俏丽的小丫环跑进书房,兴冲冲地来找她家小姐颜妍。
书房的一角,那双正在翻书的玉手顿时迟滞了一下。颜妍转头去看自己的丫环,似乎想再求证一下,不期却发现了门口处的身影。
“大哥!”她抛下书,奔向他。心狂跳,血潮在往脸上涌。
迎接她的是那个熟悉而又温暖的臂膀。颜聿自然地环拥着自己的小妹,看她一身书生的打扮,含笑道:“妍儿,你又不乖了,哪有女孩子总喜欢打扮成男子模样的。”
“大哥,你不喜欢吗?我这样穿着真不好看吗?”颜妍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装束,有些烦恼。她觉得穿男装更舒适,更方便呢。
颜聿宠溺地看着她:“没有,你喜欢,大哥就喜欢。挺好看的,只是,咱们的妍儿现在长大了,要成亲嫁人了,改回女装比较好,你觉得呢?”
语音未落,他感觉到怀中的人儿立刻身子有些僵,就听她急问道:“成亲嫁人?大哥,你,你说什么呢?”
颜聿看着已经婷婷玉立的小妹,眼中有着骄傲与不舍,温声道:“想不到咱们的妍儿这么快就有人喜欢了……你还记得上次到咱们家来的唐家二公子唐文秀吗?这次我遇到他家大哥的时候,他替他小弟跟我提亲来着,说想娶你。”
“啊?!大哥,那你答应了吗?”颜妍焦急了,手抓着颜聿的衣襟,加大了力道。
“还没有。我想问问你的意见,你不喜欢他的话,大哥也不勉强你。”他不想自己疼爱的小妹受委屈,嫁给她不喜欢的人,虽然他心下认同唐文秀,但妍儿的幸福是最重要的。
“我不喜欢他!大哥,我不要嫁人!”想都没想,颜妍脱口而出,生怕这事成了定局。
“啊,是吗?我看唐公子为人不错,又是真心喜欢你,妍儿,你再考虑考虑?”
颜妍回想起那个总带着微笑、爱和她谈书下棋的唐家二公子。说实话,她并不讨厌他,甚至也有一丝好感,但仅仅是这样而已,因为,她的心——早已遗失在某人的身上了,再也无法收回。
“不!大哥,我真的不喜欢他!我不要嫁给他!我不要成亲!”颜妍坚决地回绝了。盯着眼前的大哥,她的目光有些黯淡,有些忧伤。他不会懂的。她的心在叹息。
“傻小妹,成亲有什么不好呢?就会多一个人来照顾你,爱护你。以后,你还会有可爱的孩子,你会是幸福的。”颜聿不懂小妹为什么一下子变得这么激烈,温和地试图说服她。
“我不要!我不会幸福的!”颜妍眼中有了泪,脱离他的怀抱,跑了出去。为什么要把她往外推?他们是不可能的,她知道。可是,她也不想离开啊。
难道,连守望着他都不行吗?她的心在一寸寸往下碎。
十年前,是他把她从街上捡回来的。
那时她蜷缩在角落里奄奄一息,她不敢走开,她要等着爹回来找她,给她带来好吃的糖葫芦,可是,爹却一直没回来。她不记得家在哪,只知道爹带着她走了很长很长的路,她也不记得自己姓什么,只知道爹叫她“燕儿”。是他,颜聿,将她带到了颜家,并给她起了名字叫“颜妍”。颜夫人收她作了义女,于是她成了颜府的三小姐。
她知道自己是幸运的,她不能再奢求别的什么了。她,是没有资格的。
可是,她管不住自己的心。管不住啊!
她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爱慕上他的。是她七岁时他救起她的那一刻吗?
十五岁的他当时已经挺拔俊秀,她永远不会忘记他当时温暖的眼睛、温暖的手,像阳光一样包裹了她,让她不再害怕。或许年少时候的她,是不懂爱情的,可是她知道自己喜欢他,非常非常喜欢。
不是因为他教会了她认字,教会了她下棋,教会了她许许多多不懂的东西,而是因为,有他在,她觉得自己是安全的;有他在,她知道自己就不孤单。她不想离开。如果她只能成为他的小妹,她宁愿就这样一辈子默默陪在他身边,哪怕是日后她会有一位“大嫂”……
“妍儿,怎么了?谁惹你伤心了,二哥去教训他!”颜府里不常露面的二公子颜抉今天难得从他的墨轩里出来,就发现自家的小妹躲在梅林里哭。
颜妍赶紧拭掉泪痕,露出笑颜:“二哥,没有啦。我没有伤心。刚——刚才,一不小心眼睛里被风吹进了沙子。”不太习惯撒谎,她的脸有点红了。
“是吗?不是有人欺负你吗?这风真可恶!来,妍儿让二哥给你吹吹。”颜抉微笑看着她。
颜妍不好意思地挪到颜抉身边,轻声道:“二哥,不用啦。我没事了。”
“真没事了吗?这可有点奇怪哦。从小最粘着大哥的人,今天不去粘着大哥,却在这里掉眼泪……妍儿,你说,这是不是很怪?”颜抉坏笑着打趣。他最清楚不过了,这个小妹平时坚强得紧,不是关他大哥颜聿的事,她是不会轻易伤心的,现在这付样子,十有八九跟他大哥脱不了干系。
听到二哥提起颜聿,颜妍神色一暗,有些羞恼地喊他:“二哥!”
这时,颜抉眼尖地看到某个熟悉的身影正在靠近这边,他决定帮助这两个傻瓜一把。其实,他早就看出他大哥和小妹互有情意了,整天粘糊糊地在一起,天底下哪有兄妹这么亲热的?!
哎,这两人真是太没自觉了,害他这个旁观者都看不下去了,还是赶紧让他俩互相明白心意,成亲了事的好,要亲热到自己房里亲热去,别在人面前晃来晃去的。反正他俩又没有血缘关系,怕什么!他当初都怀疑大哥捡个漂亮女娃就是打算来当老婆的。这么些年下来,看样子他大哥是越来越苯了,连自己心意都不知道。
趁着颜妍还没有察觉有人接近,颜抉赶紧诱哄:“小妹,你老实跟二哥说,你是不是喜欢大哥啊?”
颜妍听了一愣,脸立刻浮上了红潮,声音结结巴巴:“二——二哥,你,说什么呀?”
“别骗我哦,乖乖说,你是不是一直在暗恋着大哥?二哥我明察秋毫,早就看出来了!你放心啦,二哥一定帮你!呃,不过,以后要改叫你大嫂,好像有点亏啊……这个倒是要想一想,嗯……”
“二哥!你怎么知道——你别乱说啦!”颜妍连脖颈都红了,她不知道二哥竟然了解她的心事!这下羞大了。
“哈哈哈,真是被我说中了——大哥,妍儿交给你了哦!”说完,颜抉立马闪人,他可不想被他大哥的眼神再杀下去。虽然死不了人,可是会有后遗症的哎……
“啊!”颜妍转身看到颜聿就站在身后,慌乱地叫了一声。天!怎么办?她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躲一躲。他,都听到了吗?
“……妍儿,没事吧?”他的声音似乎是那一贯的平和,没有什么大的不同。
或许,他什么都没听到吧。颜妍忽然有些失落,低声道:“没事,大哥。”
自那以后,颜聿再没和她提起过唐家的亲事。一切好像都正常了,却又不是那么正常。
在颜府的下人眼里,这两个主子变得有些怪异,不再像以往那么亲热了,他们都看习惯两人以前的相处,突然变了,还真不习惯。账房先生发现自家主子颜聿神游的次数明显增多,小丫环发现自家小姐不再爱往书房去了,倒总在自己房里练字,神情郁郁的。事情太诡异了,他们俩没出什么事吧?所有人都在担心,除了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二公子。
这位公子又自个逍遥去了,给他大哥留书一封:大哥好好把握哦。你和小妹办喜事的时候,我会回来。
颜聿拿着信纸,有点哭笑不得。这小子倒好,把家业丢给我不算,还给我出难题。回想起那天二弟和妍儿的问答,他的心跳又有些加快了。
不可否认,当发现妍儿喜欢着自己的时候,他是激动的。虽然他一直清楚妍儿和自己并没有血缘关系,但一直以来,他确实真的是把她当作妹妹来看待的。
她是那么地让人心疼,他一直想抚平她小时被抛弃而留下的伤痕。每当看到她笑,那笑里却又有着超年龄的克制与忧郁,他的心也会随之疼痛。小时候,她总是做着噩梦,只有握到他的手,她才会安稳。那时,他就发誓,他一定要把她当作自己的亲妹妹那样好好地疼爱,让她不受一点点伤。
他希望她幸福。当他主持家业后,他去追查了她的亲人,却发现他们已在一场饥荒中都故去了。他向她隐瞒了这点,不想让她回想起往事,也不想她再遭受失去亲人的痛苦。他不会忘记,当他娘去世的时候,她有多么地伤心。
如果不是唐家的提亲,他都没有发觉到他的妍儿已经长大了,已经是个会让别的男子喜欢的姑娘了。他不是忽略了她的美,而是,他早已认定,他的妍儿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他有些不舍,心中有种莫名的情绪在发酵,但他还是调整了自己的心态。他是她的大哥,如果唐家公子真的能带给妍儿幸福,他就该放手。就该放手的。
他刻意忽略了自己听到妍儿说不想嫁给唐公子时的喜悦,他不想承认,其实,他不想放手。
他是怎么了?难道,他潜意识里早已爱上了被他视为妹妹的她了吗?
这些天,他不断反省,思索着这个问题。他有点不想面对答案。可是,逃避不是他的原则。最终,他还是明了了自己的心意。颜聿想起妍儿,脸上不觉露出了温柔的笑意。他已经有好几天没见着她了,这傻丫头总躲着他,看来是他行动的时候了。
“大哥!”颜妍惊愕地看着自己房门口的人。猛然,她想起来自己正在做什么,慌忙把纸揉成一团扔到一旁。她的书桌旁早已是一片废纸团的海洋。
身手敏捷的颜聿及时接住了那团纸,眼里没忽略另外的一大堆。他笑问:“写什么呢?大哥看看。”
“呀!不要!”颜妍忙扑过去想抢回纸团,却被颜聿一手搂住。他用另一只手,慢慢打开了那团纸。
“不要……”颜妍动弹不得,脸再次红成大爆虾,于是干脆把头埋进他怀里,低声请求,“不要看……”
颜聿,颜聿,颜聿,……她的纸上写的是她想念了又想念的那个人的名字,都是他的名字,一个她想叫而不敢叫的名字。
空气一时凝结了。颜聿拿纸的手,轻微地有些抖。他的声音很轻柔,问道:“妍儿,你——你真的喜欢大哥吗?”这时,他竟有些不敢相信,害怕这不是真的。
他怀里的脑袋先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又传出弱弱的声音:“大哥,我喜欢你,好喜欢你,我不要嫁给别人,我想留在你身边……”
颜聿是欣喜若狂的。他拥紧了妍儿,从没像这一刻,他感觉到妍儿是属于他的!他要她,是的,他要她!他要娶她!他不要她只是他妹妹,他要她成为他的妻子!
颜妍鼓足勇气抬起了脸。她发觉大哥今天很不一样。她感到,似乎,他也是喜欢她的,他的心是跳得那么快呢,不若往常的平稳。
结果,她见到了一双热情晶亮的眼,比温暖更温暖,让她顿时全身有些发热。神秘的感觉笼罩着这两个人,有种称为情意绵绵的东西在他们之间涌动。两个脑袋越靠越近,终于,“轰”一声,两颗心爆炸了在一起,他们享受到了难以言喻的快乐……
颜府的下人们很开心地看到他们的两个主子又粘在一起了。天晴地朗,一切又恢复正常了,他们又可以天天养眼了。唯一有所不同的是,三个月后,他们就得管小姐叫夫人了。不过,这没关系,反正,他们早八百年前就明白了,哎,不像少爷和小姐那么迟钝啊!
三个月后,颜府的喜宴热热闹闹地进行着,新郎官颜抉被客人灌酒都快灌疯了。他在心里暗骂着自己的大哥实在是太不讲义气了,但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拐回来的小魔女已经是自己娘子了,还是乐得不行,不就是喝酒嘛,他喝!再坚持一下,他就可以回洞房去抱抱自己的亲亲娘子了!嗯,坚持坚持!而此时,一间新房里,逃席的另一个新郎官颜聿早开始和他的妍儿上演甜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