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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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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易失魂落魄的走在京城的街道上,傅思安同他说的话不断在脑海中回响。
“可能我们之间一直有一些误会,我很抱歉……”
“我最近有在躲你,你应该也感觉到了,其实我最近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先前偶然知道你对我有些特殊的感情……”
“我必须很认真的跟你说,我们之间没有可能,没有任何原因,就是单纯的没有可能……”
“拖了一段时间才来和你说清楚,对不起……”
“我过几个月就要离开京城了,京城的全部生意,我都会留给我府上的人,现在我不会插手生意上的事,也希望你不要帮忙……”
“如果没有特殊的事情,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比较好……”
“……”
他沈易第一次那样喜欢一个女人,却在还没来得及说出爱慕言辞的时候,就被毫不留情的拒绝了,连朋友都做不成。傅思安真不愧是傅思安,够利落,够决绝。
沈易一时想大笑,一时又想大哭,只觉心痛得难以自抑。
疏月楼。
大堂满地狼藉,伙计们在忙活着收拾,傅思安同宋扬在后院的石椅上相对坐下。
宋扬全是不解:“姑娘,你今天为何要如此对越王,若是惹得他发了怒,他自有无数的法子来整垮我们酒楼,甚至是让您有牢狱之灾。”
“可我知道他不会这样做。”傅思安轻描淡写:“方才他也至多不过是要我自己去尝尝那些酒菜,后来不是还帮我们打跑了那帮砸店的家伙吗。”
“可他毕竟贵为王爷,万一震怒,岂是我等百姓可以承受?况且,宋扬实在想不通,姑娘费尽心思整这么一出,究竟是为了什么。”
“第一,依我对越王的了解,几乎可以肯定他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打击报复;第二,同样,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讨厌被耍,被利用,此事过后,必定再不想见我。”傅思安笑了一声,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方道:“我讨厌他,不想再看见他,这就是我的目的。”
“原来如此。”宋扬虽好奇二人有何恩怨,但傅思安不说,他也不便再问,况且傅思安肯告诉他这一句便已经是对他的信任了,便诚心道:“谢姑娘赐教。”
“宋扬,你为人谨慎,这是你的优点,只是有些时候,它可能绊住了你的脚步。生意场上的事瞬息万变,很多事情并无万全之策,你思前顾后,虽能规避风险,却也难免错失良机。譬如此番,赏心楼多次来我们疏月楼闹事,正是摸透了你谨慎的性子,要打你个措手不及,等你权衡诸多,好容易想出法子后,咱们的客人可是都要给人家抢光了,他们目的达成,我们则是损失惨重。
“你生性温和不争,这也不是坏事,但须谨记:人善被人欺。就说今日之事:越王但凡性子强硬一点点,凭他的地位,我又怎敢这般待他。
“宋扬,我一向将你看做我的弟弟,方才说那些话也不是责备你,只是希望你能做得更好。当然,如果你觉得我说的一些偏颇,甚至完全是错误的,你也可以不听我的,按照你自己原来的做法去做。毕竟,将来,你才是这家酒楼的主人。”
听了最后一句,宋扬一惊,立刻站起来,向着傅思安作揖道:“谢姑娘抬爱,只是宋扬万不敢受,还请姑娘,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看他态度坚决,傅思安叹了口气:“你不想要便不想要吧。只是接下来,酒楼还是得由你来管着,你不会连这个都不愿意吧?”
“当然不会。”
傅思安一顿酒宴解决了两个麻烦,很是开心,第二天,宋扬当机立断,解决了酒楼的事,傅思安心上牵挂的事更少了一桩。
过了两日,宋小青带了点心,往书院去寻安小宛,回来时便同傅思安说,“宛姐姐近来十分沮丧,忧心自己能否料理好书院。”又说,“安姐姐你往酒楼去了,哥哥便解决了久日困扰的难题,若是你能去书院指点一下宛姐姐,她也许就能料理好书院了呢?”
傅思安虽好笑她将什么事情都想得如此简单,却也觉得,是时候去看看书院了。纵使做不成小青说的那样,也至少能给她一点信心,毕竟,身为女子,年纪又小,涉世未深,她的路真的太难走了。
第二日早上,傅思安在院中打了一阵拳后,稍作收拾便出了门。
傅思安平日里不爱出门,出门又惯喜独行,小青难得同她一起出门,兴奋得不得了。
往书院的路上,有一条繁华的大街,小青拉着傅思安这边看看,那边瞧瞧,一会儿问她想不想吃这个,一会儿又想要买个什么饰品送给她。傅思安不忍拂了小青的好意,又不想她太破费,便只拿了个糖人。
小青看她拿了糖人,很是开心,絮絮叨叨地讲着糖人怎样怎样,说那糖人还有什么什么花样,又说那做糖人的胡大爷已经在这儿,卖了二十年的糖人了,还说曾经看见胡大爷给一对夫妻捏了他们恩爱模样的糖人,惟妙惟肖的……恨不得将自己知道的有关糖人的一切都告诉傅思安。
傅思安拿着纸包好的糖人,听着小青的话,不由得生出怀念之意。
小女孩还没有糖人的货架高,踮着脚,趴着货架,道:“老爷爷,你这糖人不好。”
卖糖人的胡大爷呵呵一笑:“小姑娘,你可仔细说说,爷爷的糖人怎么就不好了呀?”
小女孩一字一字的,认真道:“都没有我的样子,怎么就好了。”
同小女孩一起的男孩补充道:“还有啊,没有我的样子,也算不得好。”
胡大爷更是乐了,“好好好,爷爷这就照着你们两个小家伙的样子,好好地捏两个糖人,爷爷要是做成了,可不许再说爷爷的糖人不好了。”
两个小孩都乖乖点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胡大爷做糖人。
糖人做成,小孩子高高兴兴的拿着糖人,还郑重其事的保证,“我们再也不说您的糖人不好了。”
……
“安姐姐,安姐姐?”
“啊?怎么了?”傅思安回过神来。
“这个簪子好看不好看啊?”小青拿着簪子在自己头上比划。
“好看,好看。”思及往事,傅思安情绪有些低落,便只是随口敷衍了一下。
小青却当了真,毫不犹豫的掏银子买了下来:“这簪子可是安姐姐陪我买的,谁敢说不好看。”
傅思安轻笑一声,正要说话,却觉得背脊一凉,似乎有人在盯着自己,不由得全身紧张起来,低声对小青道:“你在这儿等我。”
傅思安没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觉得后面分明就有人追上来,便知自己感觉无错,迅速转入一条小巷子,打算借着曲折的巷道引那人出来。
傅思安顺手捡起一根木头,想了想,觉着追自己的人脚步虚浮,实在不像是练武之人,又将木棒扔了,一个人埋伏在拐角的地方。
听着脚步声渐近,却又听那脚步声越来越慢,最后似乎在离墙几丈远的地方停住了。
傅思安迅速从墙角跃出去,“你是……”话说一半戛然而止,傅思安呆呆的立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带着些惊喜与安心,可倏忽间,便又带了几分不安,傅思安喃喃道:“你来了。”
来人着一袭简朴的灰布麻衣,脸上还有些脏,然细看之下,却是很容易瞧出那人灰头土脸下的俊俏眉眼,傅思安更是一眼就认出他来。
那人看着傅思安突然跳出来,全然没被吓着,似乎是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他也不接话,像是不认识傅思安一样,缓缓向前走去,经过傅思安的时候也未作停留,擦身而过的瞬间,将一张信纸迅速塞在了她的手里。
傅思安明白他的考量,也不同他多说,只在他靠近自己的时候,小声道:“苏陌,万事小心。”
待苏陌稍稍走远,傅思安便展开信纸,原以为是告知自己他近来处境,或是提醒她,他将做何事,没想到信上的内容……
全然同她傅思安没有任何关系。
“贵府越王,今晨于松北坡不慎落崖,崖壁藤蔓丛生,越王应无大碍,只崖底地形复杂,恐难离开。余亲见其落崖,竟未相助,心实愧疚。附崖底地形,望速援之。”
后面是一幅简洁明了的地形图。
陈云戈出事了?傅思安有些担心,可想着苏陌还能悠悠闲闲的写信,而且也说了他应无大碍,便又稍稍放了心。
傅思安寻思着,这信,他应当本来是打算送去给越王府的,只是路上遇见了自己,顺手就将信给了自己,正好省了送信的麻烦。
傅思安简直郁闷,他倒是省事了,可她呢?早知道是这档子事,当初说什么都不接他的信。
不过松北坡,那不就是学堂那儿吗?穆先生的学堂可就叫松北学堂。
对了,陈云戈怎么落崖的,这事儿不会跟学堂的人有什么关系吧?不成,得赶紧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