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自己幸福》舞**雪

15、（十五）幸与不幸

　　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
　　这次像虾米一样窝在沙发里的人，是我。我没有若惜那样的长睫毛，流起泪来不太会让人生怜。所以，少流泪。但还是流泪了，忍不住，心里有些难受，疼。
　　幸好，心只要还能感觉到疼，那就不会死。
　　若惜一直不说话，她太了解我了，流泪时，最怕别人劝，越劝越想哭，像极了耍赖的孩子。真想让自己再变成孩子，十六岁以前的那种。
　　因为，认识易天南时，我刚好十六岁。

　　十六岁那年过生日，正值暑假。父母问我需要什么生日礼物，我想了半天说，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请给我一些钱。
　　他们想了半天才答应，让我去临近的城市转转，但必须七天内回来，且给了我足够的钱。
　　拿上钱，我先去买了对岸城市的地图，然后买好车票，收拾行囊，出发。
　　当时没有目的，只想随便走走，像个大人似的，走走。
　　那时候我常常做一个梦，梦里一个女子，长长的发，白白的衣裙，随着风一起飘，有些诗意，有些诱人。所以就一直期望自己就是那个曼妙女子。
　　可惜，当时太小。长发不够长，但我有白色的裙子。
　　于是，我穿着白色的裙子，走在另一个城市的海边，任海风吹拂，脚步依然悠闲。我是那么地享受海边的一切，水，浪，风，及细沙。任自己的脚在细沙里吮吸着海水，亦不怕海水打湿裙角，我走在海边，一个人，享受，十六岁生日。

　　海水有脾气，老人们常说这样的话。我竟遇上了，真不幸。
　　被浪打到的我慌忙向岸边跑，却差点跌倒。这时有人扶了一把。
　　他拉住我手的同时，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用深深这个词？无它，只因为当时他穿了一件纯黑布衣，露出来两条胳膊是古铜色。是我喜欢的那种吧。所以，忍不住深深地看了他几眼。
　　很矛盾，我喜欢女子穿白色的衣服，但对于男子，却喜欢他们穿黑色调的衣服。
　　说不清为什么，只是感觉黑色给人沉稳的感觉。
　　因了这份感觉，我就喜欢上了他。有些没道理，但我还是感觉庆幸。
　　喜欢一个人，只缘于他衣服的颜色，听着有些荒唐，事实上，我就是那个荒唐的人。只是，这个荒唐的想法，我从未告诉过他。从未。
　　若惜总说我是个怪人，我想可能就是这样吧。

　　他很绅士，拉我回岸上后，迅速将我的手松开。
　　我突然有些不舍，不舍得他手心里的温度，足以融化一切。
　　那一刻，我仿佛突然长大了一般，把自己当成了二十岁的姑娘，我轻轻地说，谢谢。
　　他却说，你家里的大人呢？太危险了。
　　只此一句，将我打入十八层地狱。我对他一见钟情，他却把我当孩子。
　　抬起我倔强的头颅，有些英雄就义的感觉，告诉他说，我已经二十岁了。
　　他却笑了，看看我，摇着头说，不可能。
　　我还是不服，告诉他，我有身份证的。
　　他拍拍我的肩膀说，孩子，好好回去洗洗吧，全身湿了容易感冒的。
　　那一刻，我突然矮了下去，仿佛真的变成了一个孩子。
　　并不是他的话打击到我，而是我发现，他真的不是孩子，换句话说，他真的不年轻了，至少，与我不同龄。
　　高高的鼻子，充满善意眼神，有着一丝沉稳，却也能瞧出沧桑。加上一身黑衣的渲染，让人感觉他至少接近三十。
　　当时这样一想，我是吓了一跳的。我怕这个人真的会有三十岁。所以壮着胆子问他，你多大？
　　他突然笑了，两个洁白如贝壳的虎牙竟恰到好处地一边一个，略带铜色的皮肤此时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他，真得好看极了，感觉像一个人，又一时想不起。
　　等他笑够了，才回答说，我今天正好二十六岁。
　　我们竟然同一天的生日。真是幸运。
　　听说是同一天生日，而且我还特意跑到这个城市来享受生日的时候，他马上说，这么有缘，我请你吃饭。
　　我去，坚决去。
　　吃饭的时候，他说，我们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易天南。
　　乔小桥。
　　他听了笑，说好怪的名字。
　　然后帮我要了一瓶红酒。他说，可以养颜，但小孩子还是少喝为妙。
　　我不服，抢过来大口喝，却被酒的苦味呛着了。说实话，有些不习惯，但从那时起，我就记下了红酒，可以养颜。

　　终于他还是问了我的年纪，我说了实话。
　　他却哈哈大笑，说，还是我的眼神毒吧？毕竟我比你多吃了十年的饭呢。
　　可我笑不出来，我有些痛恨多出来的十年。
　　吃完饭，他招手打的送我上车，然后细心地将车钱付了，嘱咐我早些休息，然后说再见。
　　我只是点点头，没说再见。因为不想说再见，与他。
　　回到宾馆，打开电视，上演的电影正好打出题目《年华似水情似火》。题目不错，想看，却发现里边的一个演员跟易天南那么像。我想知道那个演员的名字，于是忍着睡意看到半夜，字幕终于出来了，黄晓明。
　　从那天起，易天南与黄晓明就变得密不可分。只要想念易天南，必会找出黄晓明的片子看。看不到人，有替身可看，我想还是值得庆幸的。
　　但这些我还是不能告诉他，坚决不能。

　　从第二天起，我的旅行就变成了等待。可除了海边我不知道去哪里可以等到他。但，不论如何，我要等。哪怕只是远远看看他，也好。
　　第三天，他来了。相携游玩，待我如孩子。我说，要是我现在二十六岁，你会不会喜欢我？
　　他笑，会。我会娶你。
　　我满意却不满足，继续问他，那我长到二十六岁以后，就来嫁给你，好么？
　　他笑我傻丫头。
　　而我却当了真。
　　而他，总是出其不意地出现在我的身后，轻轻说，小丫头，等我呢？
　　我就会看着他笑。傻傻地，却很美。他就会说，来，丫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讲故事的神情，宛如，我真的是他的丫头。
　　却没想到，来来回回，他只会讲一个故事《人鱼公主》。我不允，他笑着说，多好的故事呀，最后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多好的结局呀。
　　以为他说的是，我与他的结局会是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于是，我笑，很不单纯地笑。

　　临近分手，我把地址留给他，嘱他一定记得写信。他点头。
　　怕他再忘记了自己，我写了许多小纸条，埋进相逢过的沙滩里，深埋，期待某天他会不经意地发现，一脸感动的样子。
　　我就是这般倔强，明知没有希望，也还是要给自己寻找希望。这是我最大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