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有所倚》离烟一曲

2、 第一眼

　　第二章第一眼
　　走出MG-C的大门，离绪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刚刚溺水上岸般虚脱无力。巨大的喜悦冲击着他的内心，他多么害怕从那个人的口中说出拒绝的话语，好在最终自己还是可以留下来了。看了一眼被汗水浸湿的手心，嘴角勾起了一个自嘲的笑“果然，在他面前自己还是不够淡定。”拿出纸巾擦了擦手，快步走向了地铁站。
　　HZ大在S市的郊区，而MG-C却地处市中心，坐地铁过来需要将近两个小时。看了一眼手机，已经接近下午6点，正是下班高峰期，这时候坐地铁回去免不了又要被挤成沙丁鱼了。离绪别无选择，他想留在这个男人身边，别说每天被挤成沙丁鱼，就算是被直接放在砧板上，他也要亲眼看着他手起刀落。
　　两个多小时后，离绪回到了自己在HZ附近租住的房间里，他并没有像其他研究生一样住在学校提供的宿舍里，倒不是他嫌宿舍条件不好，只是他万年不说一句话的性格实在不适合那种集体生活，更何况他并不想每天生活在别人的话题下。离绪的房间很简单，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一台笔记本电脑，一个简易衣柜。
　　拿出书桌抽屉里那张博士生录取通知书，撕成碎片扔进垃圾桶里。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想起年初自己还在为了继续留校读博做着各种准备，现在那张通知书却被自己毫不留情地撕碎了扔在垃圾桶里。离绪明白这一切都因为那次校招会上的惊鸿一瞥（有点恶心，但确实如此）。吴思凡，只那一眼，便想留在他的身边，哪怕只是静静地看着也是好的。
　　离绪的人生其实没有太多的规划，因为家庭的原因，他努力读书，但不是为了获得家人的承认，只是希望自己可以早日脱离那个让自己恶心的地方。一路走来，所有的老师都觉得自己是天才，才19岁就已经是HZ的经济学硕士。只有离绪自己知道，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有离开的资本，这些年，他确实做到了，即使不用出去上班，凭借着各种奖学金和竞赛的奖金，他已经足够养活自己。本来他想就这样继续读下去，然后留校也没有什么不好，自己从来也没有过什么奢望。因为过高的学习天赋，离绪和别人总是相处的不太愉快，他不太能明白别人那些小小的快乐究竟乐在哪里，到最后，他变得越来越寡言少语，自然也谈不上有什么朋友，平时接触最多的就是自己的导师了。
　　所有的一切都在六月份的某一天被彻底改变了，那天学校西教学楼的大教室里正在举行校招会，很多名企都在趁机招贤纳士。这些本来都与离绪无关，他并不喜欢那些闹哄哄的地方，那容易让他头疼。他更喜欢坐在安静的自习室里，研究利率变化对市场经济的影响。那天本来离绪也是要去图书馆的，走到半路却接到了陈家明的电话，陈家明是离绪在这所大学里唯一的朋友，陈家明似乎很喜欢离绪，尽管他每天唠唠叨叨离绪也不见得会回两句话，可他还是能坚持不懈的说下去。在陈家明不依不挠的攻势下，离绪终于有了自己上大学以来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朋友，后来离绪觉得这样好像也不错，慢慢的跟陈家明的话也就多了起来，但也仅限于这个人而已。
　　离绪满脸黑线的挂断电话后，就转身向西教学楼走了去。刚刚陈家明在电话里让离绪陪他去校招会，尽管不太乐意，可面对自己这个唯一的朋友，离绪还是少有的多了一些耐心。离绪知道陈家明大学期间基本上都把时间奉献给了游戏，每次考试都是刚刚及格，勉强混了个可以毕业的分数。只是因为紧张而让自己去陪他这种理由还是让离绪心里膈应了一下。
　　离绪到达西教学楼的时候，陈家明已经拿着简历等在大教室门口了。陈家明其实长得不错，175的身高不高也不矮，皮肤很白很干净，眉毛很柔和，长长的很浓密还有点弯，单眼皮下的大眼睛炯炯有神，鼻梁长长的鼻头□□圆润，嘴巴更是像女孩子一样粉粉嫩嫩的，身材偏瘦，没什么肌肉（天天就知道玩游戏，根本没有运动。），总之是一个很清秀的男孩子，可能是因为长得太漂亮，太像女孩子了，所以尽管剪了一个寸头还是没什么女人缘。离绪快步走了过去，帮他理了理因为紧张而扯乱的衬衫领子。离绪比他高了半个头，182的身高站在陈家明面前显得愈发挺拔。
　　“简历证书都带齐了吧？”离绪开口问道。
　　“嗯，都带了。”
　　“那快进去吧，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我在外面等你。”
　　“好，那我进去了，等会我们一起去吃饭啊。”陈家明说着走进了大教室。
　　看着陈家明进了大教室，离绪想了想没事干，干脆靠在门框上向里面看去。大教室的桌子都被移到了教室四周，围成一个圈，各个公司的负责人就坐在桌子后面，桌子上放着很多简历，大概是刚刚大家投递的，每张桌子旁边还放了一个X展架，上面是一张大海报，主要是公司简介和人员需求。
　　离绪大致扫了一眼，没什么特别的，大多是S市的一些大企业，来的也都是人事经理一类的招聘专员。一圈扫过来，离绪被靠近门边这边的一家企业吸引了，确切的说，吸引他的是海报上那一长串自己不认识的字以及桌子前面围着的那一大堆女生。MG-C？离绪确定自己没有听过这家公司，可是看来这家公司很火啊，只是那些自己都看不懂的文字，这些女生真的看得懂吗？而且，看她们一个个满脸桃花，满眼星星的样子，貌似不是来面试而是来相亲的啊！就在离绪望着那边出神的时候，陈家明已经转了一圈回来了。
　　陈家明拍了拍望着那边发呆的离绪，离绪回过头，不太明白这才两分钟的功夫，陈家明怎么就回来了，看他一脸便秘的样子，明显是吃了瘪。陈家明拿出自己的四级证书，愤愤的说到“都是中国的企业，干嘛要求英语六级，名企了不起啊，哼。”离绪看他气鼓鼓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说“是，没什么了不起，走吧！”。正当两人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从那一圈女生中间响起了一声怒吼“shut up！”随之而来的还有重重的手掌拍在桌子上的声音。离绪被这声音吸引着回了头，往那边看去。就看见突然散开的女生中间，一个帅气挺拔的男人，正皱着眉头，一脸怒火的看向那一群女生，眼睛里的冷气与他的周身怒火形成鲜明对比，仿佛再进一步就会进入冰火两重天，生不如死。那群女生被这眼睛盯着，慢慢的走开了。只一瞬间，刚刚还人满为患的办公桌周围，此时只剩下那个怒火中烧的男人和一个坐在椅子上满脸冷汗的中年男人。
　　“吴思凡，MG-C运营总监。”离绪看了一眼男人胸前带的名牌。转头向身边的陈家明问道“那个吴思凡什么来头，MG-C是什么？”
　　“MG-C是一家外企，总部在俄罗斯，看见没，那个海报上写的就是俄语。这个吴思凡据说是去年过来的运营总监，只是不知道怎么会来校招会，以前都是他身边那个人事经理带着一个小姑娘过来的。MG-C出了名的要求高，工资高，每年最多招一个人，有时候甚至一个毕业季，他们一个人都不招。”
　　“那刚才那些女生怎么回事，都想进MG-C？”离绪不解的问道。
　　“看见那个吴思凡没？长得帅吧，而且还是运营总监。你再看看刚才那些女的，都是花痴呢，哪里是来找工作，我看八成都是过来看帅哥的。”陈家明说着，嘴里的酸味都快溢出来了。
　　离绪咧了咧嘴还是没有笑出来，陈家明一直不待见这种帅哥。他自己是属于那种文弱书生类型的，但是偏偏就是有吴思凡这种，身材挺拔有力，眉眼刚毅，薄薄的嘴唇勾起一个冷笑，就能让人神魂颠倒，主动献身的存在。
　　此时的吴思凡正怒火中烧，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见了鬼了才会答应人事经理来这个什么校招会，人才没看见，就遇见一群神经病的花痴。从自己一进来就不停的骚扰自己，还想跟自己拍照。开始自己还能很有修养的礼貌拒绝，并告诉她们自己是来招人的；可是没想到过来的女生越来越多，不问自己同意就开始对着自己拍照，还在自己面前交流谁的照片拍的更好更帅。吴思凡实在是受不了了，才有了刚刚那一幕。看见那群女生终于走了，吴思凡才坐会椅子上，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呼了一口气，狠狠地瞪了陈健一眼，告诉他自己先回去了。陈健边擦着冷汗边点头如捣蒜。
　　走过离绪身边的时候，吴思凡完全无视了身边的人，快步走了出去，直到到了停车场，发动车子回公司，吴思凡才觉得自己开始有了思考的能力。吴思凡和离绪差不多高，所以当他低着头从离绪身边走过的时候，离绪正好看见了吴思凡的侧脸，只那一眼，离绪就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不太正常，耳朵还有些发烫。待吴思凡走出去之后，离绪拉上陈家明就快步离开了西教学楼。
　　那天离绪没有再去图书馆，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觉得有些事情他必须要弄明白。上了一个下午的网，查了一个下午的资料，离绪确定了一件事，自己对吴思凡一见钟情了。离绪从来没想过自己是同性恋，虽然以前也没有对哪个女生产生过什么想法，但是在他确定自己对吴思凡的感觉不一样的时候，他并没有排斥这种感觉，或许是因为他与这个社会没有太多的交集，所以他并不会因为社会道德观念而否定自己的内心。离绪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了生存的乐趣，生活的欲望，他希望再见到吴思凡，希望把自己内心的悸动变成属于自己的幸福。第二天他就找到自己的导师告诉他自己不打算读博士了，他要出去找工作。在导师愤怒，惊讶的目光以及一连串不思进取之类的责骂中，离绪淡定的转身走了。他才不会理会那个老头子说什么，说白了自己只是他炫耀的资本罢了，自己是他这么多年来遇到的资质最高的学生，他把晚年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自己身上。离绪一走，他想再找一个这样的学生就不是大海捞针，而是直接impossible了。
　　回到房间的离绪开始了一次次向MG-C投递简历的征程，在经历了漫长的等待，就在自己都觉得没有希望了的时候，他竟然接到了面试通知，而且是吴思凡的秘书，而且是一次通过。
　　躺在床上回想过去两个月来的点点滴滴，从开始的悸动到期待到失望再到几近绝望，再到此刻巨大的惊喜，离绪第一次感谢上天，他在想过去的总总磨难大概都只是为了此刻的幸福，离绪不知道，其实幸福才刚刚开始......
　　匆匆的收拾了第二天上班需要的东西，洗好澡，定好闹钟，离绪睡了自己两个月来的第一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