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时集》桐油烟墨

4、自杀者协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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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每个逼着我去死的人都感到愧疚，我想在我死后有很多人为我哀悼，我想要一场这样的死亡。”韩素死死抓紧自己的衣角，紧盯着对面那个戴着无框眼镜面无表情的年轻女人。
　　“韩小姐，这是您的死亡方案，请过目。请问还有什么疑问吗？如果没有的话，麻烦在合同上签下您的名字。”年轻女人把文件推到了韩素的前面，看着韩素签下名字，而后微微点头，“现在麻烦韩小姐按照我们方案上去做，我们也会适时给予您合适的帮助。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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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年轻女人推门出去的背影，韩素颓然闭上了眼睛。韩素的生活实在太糟糕了，上班途中遇到了一个摔倒的老人，因为自己只是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身无二两银，害怕承担责任，就假装听着歌玩手机匆匆走开了，而这一幕又恰巧被附近的道路监控器拍到，视频被放在网络上，没一会儿就传疯了。韩素的名字籍贯手机号工作单位通通被人肉了出来，每天都会收到陌生人的谩骂电话和短信，工作单位不堪受扰辞退了她，男朋友也与她分手，她看到她平日的好朋友都一一站出来指摘她的不是，从小到大的每一件做错了的事都被放大成了满满的恶意。
　　“就像过街老鼠一样。”站在顶楼的韩素想着，“真的，没有活下去的力气了啊。”
　　闭上眼睛，刚想跳下去的时候，身后就传来了那个年轻女人的声音。“您好，韩素小姐，我是自杀者协助中心的联络员。”
　　那是一个为自杀者提供死亡方案的协助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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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素抬起头，就是这里了，方案上写的地方。“无论发生什么事，无需辩解，不要说话。”方案上这样写到。
　　坐在公园尽头的长椅上，不一会儿旁边就汇集来了一群人，有人拿出手机，有人把韩素推到在地上，谩骂和侮辱兜头盖脸地砸了下去，有人把手上未喝光的饮料尽数洒在她身上以后，那群人发泄光了怒气姗姗离去以后，韩素才从地上坐起来，嘴唇被咬得青白。
　　方案的下一项。“鸿飞路十字路口，推开□□。”
　　按照方案上的步骤，韩素站在指定的路口，低头看着时间，12点25分，韩素猛地冲了出去，推开了正闯红灯的□□。
　　韩素醒来时，病房门前已经挤满了来采访的媒体。道路监视器的视频被截下来上传到了网络上，转发量数十万，再加上韩素公园受辱的视频适时被网友找到，前后两个视频交合在一起，引发了一场论战。而朝着男孩开过来的车子在撞人之前减速，韩素并没有受到很重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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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周后，韩素出院，受邀参加了一档访谈节目，“其实当时我并没有看见那个老人，”韩素捂着脸低声啜泣着，“我在玩着手机，没有注意身边的环境，当舆论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失去了解释的余地，我很后悔，当时没有抬起头看看周围的环境，导致那个老人失去了救命的稻草，我每天都感到自责，心理压力很大，常常觉得活着是我自己的一种责罚……”
　　节目还未播完，网络上已经闹翻了天，为她声讨的人层出不穷，那些曾经辱骂过她的人在互相指责，也有人发出了道歉声明，手机不断接到信息，长久不联系的朋友似乎在一夜之间都想起了她。新的工作邀约也不断传来。这个时候，她在想起自己的死亡方案，觉得死亡两个字看上去是如此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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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小姐，按照方案，您现在应该发布自杀信息了。”韩素在结束一个商业邀约后，在回家的路途中接到了自杀协助中心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冰凉得令人发抖。
　　“我很感谢你们，但是我现在还……不想死……我给你们钱！你们结束方案吧！”韩素颤着声音商讨。
　　“韩小姐，希望您能按照方案行事，不要随便开玩笑，如果您无法自主实施您的死亡方案，我们将给予您适当的帮助。我现在过去找你，我想我们需要面谈……”
　　““我……不想死了……我想回去……回家……我妈妈还在家等着我……我不想死啊！”韩素尖叫着把手机砸向向她走来的年轻女人，转身向后跑去。
　　然而在最近的一个拐角，迎头出现了一个黑影从韩素跑了过来，韩素的意识陷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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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韩素方案最后的收尾，”会议室墙上的投影仪上滚动着韩素的遗书照片，下面是大量对韩素死亡的哀悼，其中不乏自责的言论，“自杀伪装也做得很好，总的来说这次策划做得很成功。但是，”年轻女人皱着眉看着会议室中的几个人，“他们到最后都不想死了，这样很麻烦，你们制定的方案应该考虑到这一点。”
　　“有什么办法呢，人总是这样贪心……”一个人悠悠地叹息一句，然后正了正神情，把手中的文件分发到会议室中每个人的手上，“这是韩素的器官输出分布文件，心脏和眼角膜已经被配型定下，其他的器官还在待定，三天后把她送往美国。接下来是杨翰方案的收尾问题，自从韩素救了他以后，他对自杀出现了一些抵触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