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半师之谊 ...
-
早就说过，叶孟秋是放弃了叶英的，除了叶英八岁那年教了他那套四季剑法还有一小就让他修习的心法问水诀，就再也没有教过旁的东西。
夜泊烟倒是愿意替师门收了这个资质极佳的弟子，可是，叶英毕竟是藏剑山庄的大公子，不管他将来是否接管藏剑山庄，他不学了藏剑山庄的东西怎么也说不过去。
怎么着，也得把属于自己的东西吃透了呀。
四季剑法叶英是已经领悟了。但是光会这么一套剑法那也成不了大家，领悟也不代表真的就能随机应变地运用。所以藏书楼成了叶大公子除了剑冢呆的时间最久的地方。
藏剑山庄两套心法，问水诀和山居剑意，分别对应轻重二剑。重剑……外功心法啊
“心法大成之时，剑器重至六十余斤仍觉轻便。”读了图谱中对山居剑意的介绍后，叶英出言问身边的剑魄“青霜，六十余斤是何等重量呢？”
六十余斤……仍觉轻便……仍觉轻便……仍觉轻便……
从来都不知道重剑可以玩成这个德行啊……那是要抡起来转圈的啊……
“……叶英觉得我的重量如何？”夜泊烟恍恍惚惚道，金属的嗡鸣掩饰了她有点发懵的事实。
叶英将青霜剑从一旁拾起来比划了两下，道：“尚可。”
“青霜剑重约七斤六两，大概……八九个我的重量吧……”
“哦……还好。”叶英点点头表示可以接受。
不是……孩子你到底清不清楚六十多斤是个什么概念？抡脸上是要死人的……
重点是，姑娘我根本就不会重剑，指点不了你啊……娘喂……凌师兄你在哪……
讲真的，东方凌少比她更适合教导叶英。他是君子堂门主萧别情的首徒，天资不凡；箫门主没有子嗣，故此他是内定继承人。同时他又出身铸剑世家东方一门，东方家善用重剑，在江湖中也是数一数二的。总之，虽然此人偶尔有点不着调吧，但是本事是一等一的。夜泊烟从来没有像这个时候这么想念那个性格总觉得不怎么靠谱的师兄……
“师妹，怎么样，我东方世家的这套重剑帅吧！来嘛，师哥我教你啊？别客气！”
“……不了师哥，我这点力气抡重剑会死人的……”
“嘤嘤，师妹，你居然嫌弃大东方家的重剑，啊…师哥我的心都要碎了！啊！快！师妹！快来安慰我！啊！我不行了！”
“师哥别闹了……”
夜泊烟此时心里恨啊，她当初是哪根筋不对了不跟师兄学重剑啊…………
＝＝＝＝＝
其实夜泊烟多虑了，藏剑山庄对于力量的训练属于幼儿基础教育，毕竟这个门派是以轻重双剑见长，百八十斤拎不起来的话怎么在山庄里混？更何况那时叶孟秋还对叶英抱有极大希望，她也不想想当年叶英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就能拿起一柄真正的长剑本身就很不平凡了。虽然如今疏于对此方的训练，但毕竟记忆还在，加之叶英本身就是聪慧异常，要捡起来倒也简单。这也不怪夜泊烟，毕竟那段时间恰逢她初成剑魄，正是最浑噩的时候，哪里有心力注意太多的旁的东西？
闲话少说，叶英有足够的头脑，而且也足够勤奋，日日不堕修炼，很快就摸到了山居剑意的门道。而随着山居剑意的修炼渐入佳境，也带给了他对于四季剑法的新的理解，四季剑法在他手中的运用越来越得心应手，他也因此更加废寝忘食。
他每日鸡鸣头遍便会起床，洗漱后先是巩固问水诀，然后拿着青霜剑到院子里练剑，等到用过早饭后，便自己摸索着学习山居剑意。可最近，他的早膳吃得越来越敷衍。常常简单的捡几口小菜喝下小半碗粥便匆匆忙忙跑去习武了。晚上也不再按时睡觉。就像是本来乖乖的孩子突然学会了造反一样。刻苦本没有错，但是他才多大，太过只会适得其反。
夜泊烟的警告提醒皆被叶英当做耳旁风听过也就算了。三番五次后，夜泊烟终于发飙了。值得一提的是，在随着叶英对于青霜剑本身运用的越来越熟练，夜泊烟慢慢地也开发出了新的技能。比如最近她就发现，在叶英手握青霜剑的时候，她似乎可以针对于叶英做点什么而并不是只能当个活吉祥物一样听听看看说说了。
呵呵，可喜可贺。
于是乎，这天早上，叶英照例匆匆吃过早饭，拿起青霜剑想要离开桌子的时候，突然发现他就像是黏在凳子上一样起不来了……
在素来沉稳淡定的叶大公子还没有表达出诧异、惊恐或者其他从来没在他脸上表达过的奇怪情绪时，耳边那道熟悉的每天都会听到的带着金属轻微嗡鸣的江南女子特有的清丽嗓音的女声传来：“把饭吃完了才能离开座位。”
“……”叶英哭笑不得，“青霜对我做了什么？”
“乖，吃完了才能去练剑。”
“青霜，别闹了。”
“是你要听话才是。吃饭！”
“青霜——我该练剑了！”叶英无奈，言语中甚至带上了点耍赖的意思，“你还说希望我成为最出色的剑客呢。”
“叶英，长城不是一天盖起来的。剑法也不是单靠拼命的修炼就能大成的。急于求成你这辈子都成不了大家。知道什么叫走火入魔？你才多大，你的身体承受不起这样大的负荷！”夜泊烟见叶英有点油盐不进的意思，压抑了多天的火气噌地一下，一点便着了。
“你以为你脑子足够好使，就可以做你现在根本就做不到的事情吗？叶英，不是每个有慧根的人都是聪明人。你现在就在做蠢事！习武本身就是一条危险的路。天资聪颖的人我见多了，其中半路就折了的人也不少。我承认你是各种翘楚，但这并不代表你比别人更安全。如果你不懂我的意思，那就趁早放弃吧，至少现在你还有命活着，至少还是个健全的人！”
那金属的嗡鸣像是带着一道道凌冽的剑气划到他的心里。叶英垂下了眼睑，精致的面容没有什么表情，像是每次面对叶孟秋对他的破口大骂一样，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夜泊烟心里一酸，她今天骂了他，这孩子一定伤心极了，因为她能感觉到他对她是极度信赖的。但是夜泊烟不后悔，因为与其让他难过，她更不希望他真的出事。剑之一道，本身就寂寞、艰难、充满了坎坷与险阻，它几乎没有任何捷径，要是想成为真正的宗师，只能不断积累、循序渐进。在这个过程中，稍微不小心，就会受到不可逆转的伤害。
她不想看到那样的场景。
叶英垂着眼睑，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对不起，青霜，是我急于求成了。我……想成为一个出色的剑客。”就如你期望的那样。
我已经让父亲失望过一次了，不想让你也失望了。
不过，我似乎又搞砸了……
身为叶英佩剑的剑魄，夜泊烟或多或少能明白叶英的未尽之语，心中一软，便软了语气道：
“叶英，你才多大，一切才刚开始呢。说甚么都为之尚早，需知来日方长。”
“放轻松，叶英，相信你自己不会让任何人失望的。”
叶英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么，现在，乖乖吃饭！武功不是光靠练习便可以有所收获了。”
叶英乖乖地拿起了筷子、
“叶英，你还小，没有必要过于苛刻自己。”
“嗯……”
不管夜泊烟的话他听进去了多少，但至少表面上，夜泊烟要他按时吃饭睡觉他都照做了。叶英是个什么事都往心里藏得孩子，又从小就有极重的责任心。夜泊烟也不指望这孩子真的自觉，只要肯听她的话就好。
但凡她还在，就不会任由他走上弯路歧路。
闲话少叙，随着叶英山居剑意的功力逐渐加深，青霜剑再是绝世名剑，也毕竟是柄轻剑，哪怕负重其上，也远远不能满足于山居剑意的训练需求了。尽管昔年里叶孟秋曾经承诺过要为叶英亲手铸一把重剑，但是这个承诺不用说现在也是作废了的，而且叶英也不会想要去过多的麻烦他父亲的。
所以，大概只能自食其力了。
夜泊烟为此也颇苦恼了一番，昔年她曾有两把佩剑，一柄是少时东方凌少练手所铸，一柄疏啸是剑皇独孤雄贺她及笄亲手为她量身所铸。换这句话，尽管她知道怎么铸剑，理论知识丰富，但是从来没有自己动过手。
铸剑是个危险活啊。
入夜，叶英将青霜剑放在枕边，自己也躺下，阖眼将眠，迷迷蒙蒙中，他道：“青霜，我想明日去剑炉。你说帮着泊秋叔多开些寒铁矿，他老人家应该愿意让我在那铸剑吧。”不等青霜剑回应，便逐渐均匀了呼吸。
夜泊烟却难以入睡。铸剑已是刻不容缓……只是……她担心……
她的意识一直清醒到了外面更鼓三遍才逐渐疲惫了下来，半梦半醒间，仿佛自己回到了十二岁误闯华山剑冢时那般。
剑冢依旧，那个略显沧桑的男人独坐在剑台上，身边是一个盛满烈酒的酒葫芦。几十年的幽闭也关不住他满身的桀骜与张狂，就如他的那柄狂庸一样，即使被封印，也披满寒光。
师父说过，没人降得住狂庸皇。
“丫头，别来无恙。噫，你怎么变得这般模样？”
夜泊烟苦笑：“前辈莫要取笑晚辈了。”
“什么取笑不取笑？每一次劫难都是大机缘。难得呐！”独孤雄随手拾起一柄断剑指向夜泊烟，“丫头，敢与我一战否？”
“莫敢不从！”
五十招后，独孤雄挑掉了夜泊烟手中的佩剑。
“不错！丫头！有长进！”独孤雄抚掌大笑，“你的剑法不敢说大成。在江湖却也算是一流了。他日华山论剑，必有你的一席之地！”
“前辈过奖，”夜泊烟淡淡笑道，“晚辈怕是没有再登华山了。”
“嗯？”
夜泊烟突然跪拜在独孤雄面前：“独孤前辈！晚辈错入他处数载，想已是回归无望。今日得见前辈，实为心中为难，不知所解，万望前辈指点一二。”
“说来听听。”
“晚辈遇一稚儿，资质甚好，心性颇佳……”夜泊烟将叶英几事一一道来。
独孤雄听着慢慢点头，“是个好孩子，遇到那等愚父可惜了。”
“眼下，铸剑之事已是迫在眉睫，只是……”
“啧，”独孤雄打断了夜泊烟，屈指弹了弹她的额头，“小丫头到底是小丫头，心软的毛病改不了。”
“前辈？您的意思？”
“丫头，我道你知道我的经历。”
“前辈的一生，江湖中人何人不晓？三岁习剑，七岁铸剑，十四岁铸剑狂庸……”
“是啊，这孩子如今十岁，铸剑有何不可？我还道晚了呢！”独孤雄拔开酒葫芦仰脖到了一口。
“可是，无人相护只怕要出危险啊！”
“傻丫头，你当我学铸剑的时候，我师父在一旁看着啊！那老家伙睡得可香呢！”
“……”
“丫头，就是你师父那样的仔细人也没有说时时刻刻看护着你吧。”
“自误啦丫头！你不可能护他一辈子！”
“你知道鹰怎么培育后代吗？折断翅骨推下悬崖，方能翱翔天际。”
“想让他飞起来，你就得亲手把他扔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半师之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