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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0 苏老师您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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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墨清见Coyi还在一脸妖邪要把人家唐明宛完整解剖开来的样子,当机立断赶紧把唐明宛身前的笔记本和相机抓过来,塞到Coyi面前:“好了,看在我昨晚陪你酒醉金迷的份上,赶紧给我工作!”
Coyi这才收回凶狠眼光,悻悻然拿起笔记本和相机,起身要走:“你们中国人说的,叫什么来着,气场不合,气场不合,我必须换个位置才能专心工作。”
说完挑衅又嫌弃的看一眼唐明宛,转身去远离她们的一个角落落了座。
唐明宛张大嘴一脸朝苏墨清摊手,一脸“What?什么跟什么”不可思议的暴躁表情。
苏墨清赶紧安抚,笑:“别在意,他是个怪胎,对不熟悉的人都这样,以前我们那群华人留学生在学校给他取了个外号,‘刺刺便膏药’,相信我,他这样对你比较好,不然他黏上你比跟你抬杠可怕太多。”
苏墨清说着笑起来,脸上也浮现出一层不同于她通常玩世不恭或者果断坚决的表情,像是……嗯,棉花糖?
蓬松又愉快。回忆的人独有的样子。
唐明宛不由得姿态一软,“倒也……没关系,大概是我小题大做。”
对啊,有什么关系,何况他们都并不是之后会有更多私人关系的人,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服务员这时候送来姜茶和点心。
既然不是会有更多私人关系的人,唐明宛就能更坦然些了,她特真诚的看了苏墨清一眼:“谢谢啊。”
苏墨清好奇的看她:“不谢。我觉得你有点……嗯,奇怪,有个问题很好奇。”
“我吗?”唐明宛灌下一大杯热腾腾姜茶,觉得整个人都舒服多了,恹恹的感觉也稍微提起了点神,这才觉得自己没吃早餐,胃里空空。
她拿起一块曲奇尝了尝,问苏墨清:“来点?”
苏墨清摇摇头:“我在家里吃过早餐了。”
“那我不客气了哦。”
被美食勾起了兴致,唐明宛说话也柔和多了,边品尝了块曲奇,边问:“我奇怪?哪里奇怪?没关系,你问啊。”
“我昨天跟你说,我知道谁在背后搞你,正常人不都该第一时间追问吗,你怎么一点也不好奇呢,到现在也不问我是谁。不会认为我在骗你吧。”
“哦,这个啊,那么是谁。”唐明宛愣了两秒钟,瞬间故作淡定。
她回过头想,昨天在米生律师事务所的时候,没立即问是因为出门了才反应过来。
想倒回去问呢,又处于对苏墨清作为这个案子代理律师的反弹峰值期间所以倔强没去问。
晚上想通了,忍不住想问又没苏墨清电话号码。
苏墨清打电话来的时候呢,又因为被江晓芙吵乱了脑子就忘记了。
这一通曲折她自然不可能说出来。
苏墨清好笑:“你真是太奇怪了。”
唐明宛把这当作代理律师对自己不配合工作的一种不满,不得不加了一句解释:“不好意思,我后面想起想问你来着,发现没你电话号码。”
真要知道我电话号码找余露要不就行了。
苏墨清心里白眼。
明知道这是唐明宛一种委婉的借口,还是诚挚地望着因为喝了热姜茶脸上红扑扑的唐明宛道:“那么,我昨晚给你打了电话,你现在存我号码了吗?”
笑眼弯弯,眼波如电。卧蚕着实好看。
唐明宛莫名其妙红了脸。
幸好,本来因为感冒脸上发烫,估计看不出来,她安慰自己。
莫名有点慌的低了低头,又为自己这可耻的反应有点恼。
于是语气突然又变得硬邦邦:“忘了,这就存,毕竟我们工作关系这几天联系的时间多。”
“哦,是,这个案子结束之前,联系会比较多,你最好存下来比较好。”苏墨清看着她,笑。
唐明宛也呵呵皮笑肉不笑的,赶紧低头存号码。
苏墨清倒是没再继续自己的撩妹大业,及时把话题转回了工作:“我分析了整个事情,加上一些偶然原因得知一些事情,现在基本能确定,你的稿件和图片泄露,是有人入侵你电脑,请Coyi帮忙,是要他在你电脑上追踪入侵人的信息,同时保存你相机上的原片拍摄记录,作为我们的证据,到时候就可以拿着这些资料堂堂皇皇的给背后那个人发律师函起诉了。”
“你知道,黑客入侵,一般电脑高手很难追踪他们的信息,但Coyi是个这方面的天才。”进入工作状态的苏墨清专业又严谨,认真的跟唐明宛解释着。
这倒让唐明宛为自己刚才的失态不好意思了。
她也随即配合,问到关键:“所以,那个人到底是谁,你怎么又会知道?”
苏墨清看着她:“张言成,我的准姐夫,你见过。”
“什么?”唐明宛像是屁股被蜜蜂蛰了,差点就跳起来。
苏墨清伸出手在空气里压了压,示意她冷静。
唐明宛这才端坐了下身子,朝苏墨清支出头,压低声音一连串问题:“他是你准姐夫?他为啥搞这么大事针对我?他怎么搞的?”
苏墨清扶额,让她淡定冷静,又不是让她秒变卧底接头,一副搞秘密情报的架势是要防范谁。
苏墨清好笑又无奈的看唐明宛支个脑袋过来,脸蛋红扑扑满脸求知欲的样子,实在想要伸出手去掐一把,或者……额,在上面亲一口?
妈的,按这位唐小姐的暴烈性格,估计自己会被扇耳光骂变态吧。
苏墨清一个冷颤,赶紧打住念头,咳咳了两声,慢吞吞问:“他后来应该和你联系过吧?”
“是啊。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他是我准姐夫,他是个什么人渣我还不知道。他劈腿我姐,一边哄着我姐,一边跑去和你相亲。”
唐明宛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天苏墨清恰逢时会的出现,自己还误以为她来搞破坏“抢男人”。
“要不是我,估计唐小姐也被他那人模狗样骗了吧,还以为他是什么好人吧。”
“呵呵。”唐明宛干巴巴笑两声,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一口,发现里面空空的,更是干巴巴“呵呵”两声把杯子悻悻放下。
苏墨清喊了声:“服务员,麻烦再加点姜茶。”
又接着说:“微博私信提醒你的也是我。我猜,他后来再联系你,你臭骂他了吧。”
唐明宛傻笑:“呵呵,倒也没有臭骂……”
苏墨清质疑:“哦?”
唐明宛喝了口服务员添的姜茶,幽幽说:“也就和他沟通了几句......”
“怎么个沟通法?”苏墨清正襟危坐,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
她心虚看了苏墨清一眼,一口气接着说:“我就好心问他,请问你谁,哦,是你啊,你长着一张脸你自己不要还非要推销给别人推销上门来,可是姐也不要啊,倒贴都没兴趣。街上垃圾桶到处都有,推销不出去麻烦您自个儿往里一栽,一了百了,哦,别忘了是‘不可回收’那个啊,毕竟废物再利用也是得挑的,您估计达不到标准,别栽错了位置让分拣垃圾的工人费神,人家也蛮辛苦的……”
苏墨清:“……”
唐明宛:“就只沟通了点这些,不算臭骂吧?”
苏墨清:“呵呵。”
唐明宛:“嘿嘿。”
“所以咯,就是现在的结果。”苏墨清摊手。
唐明宛哎呦一声:“就这样?他就搞这么大事啊,哎呀,我的妈呀!他这心灵也太脆弱手段也太狠毒了吧。”
苏墨清靠上椅背,手指在餐桌上敲:“这个人吧,我很了解,你说他聪明呢,他又太自以为是自认高明,你说他心计深沉满身算计吧,他的所作所为又特别幼稚可笑,反正吧,心胸狭窄,情感淡漠,满身槽点。”
“你是怎么知道确定是他的?”
“我去公司,哦,就是我家的公司,他是信息总监,您既然跟他相亲过,应该知道这个吧。”苏墨清解释了这么一句。
“小姐,完全不需要再提我和他相亲的事情好吗。”唐明宛没好气,白眼恨不得翻一千遍。
苏墨清笑着,也不在意唐明宛搞错重点,想了想,接着说:“我到公司找我爸的时候,无意听到他跟他心腹助理王子民在嘀咕一些什么,经过的时候听到你的名字。后来直到你们主编找到我们律师事务所,我知道了你的这次抄袭事件,网上资料一看,前后经过一理,几码事情一分析,八成就是他。”
唐明宛撇撇嘴。
没想到一个不到三分钟的乌龙相亲,也能引出这么一个风雨满圈子的事。
世事真难料。
这个张言成也真是够奇葩的,心胸小得还真没见过,这内心到底得有多阴暗。
“算是见识了吧,唐小姐。”苏墨清见她半天没缓过神,笑着问。
“倒真是见识了,不过,有些冒昧的问一句,也不知道合适不合适。”唐明宛忍不住。
“你是想问,既然张言成是这样的人,我又知道,为何还会是我们苏家的准女婿,我的准姐夫,我姐为何看上他?”苏墨清聪明。
唐明宛点点头:“不好意思,这是你们的家事,按理说我不该问,只是有点疑惑,心里又藏不住。”
苏墨清点头表示理解,叹了一口,低头想了一下,终究也没解释:“就像你说的,这是家事,既然是家事,确实没什么道理可讲,反正吧……”
她眼神有转瞬即逝的忧郁,“一言难尽。”
唐明宛看着她,表示同情:“你们……这样的阶层……真是挺复杂的吧。”
苏墨清眼里莫测的情绪转瞬即逝,恢复了干练明媚:“我们这样的阶层?难道不是无关阶层,而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么?唐小姐,听你这么说,就该我不理解了,你也是混职场多年的人,不会还天真的认为,人和人之间都是用爱发电吧?”
唐明宛想了想,很认真的和她讨论起来:“我倒确实不是这么天真的人,对人性也没有那么百分之百信任,但是呢,我觉得不同的环境,人和人之间利益感情的比例还是会有差别的。”
“你看我们主编大人余露吧,平时遇到我的稿子和金主意见相左,她肯定是第一时间坚定地站在金钱那边,毫不犹豫地牺牲我的利益。”
“平时呢,对大家也是任意差遣,软硬兼施,那些压榨我们的大大小小手段哟,简直不计其数罄竹难书,可恶得很,不过呢,关键时候,大是大非面前,她心里还是亮着的。你看这次对我不就是很好的证明。”
“还有我们那些个同事,平素里为了自个儿那点小私利也是明争暗斗,但是遇到彼此有个啥大事情,还是不遗余力伸出援手愿意力挺的。”
苏墨清喝了口咖啡,点点头:“你说的倒也有道理,越是普通的环境和人,能在争斗中获得或失去的身外之物越少,所以面临选择的时候,感情被选择的几率和空间就相对大了些,纯粹度大的可能性也增多了些,而所谓越往上的阶层,越相反。”
唐明宛没料到苏墨清能赞同她的一番狭隘妄言,有点小高兴小得意,“所以,苏小姐,你羡慕我们吗。”
苏墨清噗呲一声笑出来:“唐小姐,你确实很天真,霸道总裁玛丽苏电视剧看多了吗。”
“嗯哈?”
“那些影视剧里不都有个身处上层社会,却天天念叨自己要是个普通平凡人的男人或者女人吗?”苏墨清笑着摇头。
唐明宛抢嘴:“我也不看那些好吗?”
“确实不应该看,那些描述的都是病,得治!”苏墨清翻了个白眼。
唐明宛瀑布汗,想起前段时间赶稿子赶得脑仁子痛,那个什么什么韩剧还丢了一半,正说心欠欠的什么时候去看完。
想到这,她赶紧紧紧地闭了闭嘴。
苏墨清翻完白眼,倒是很认真的回答起唐明宛刚才关于“羡慕”这个问题来。
“说真的,本人年少无知的时候,还真得过这种矫情病,最严重就是在德国读书那几年,背井离乡,见不着亲人,朋友也少,功课压力大,看到街边小贩都觉得,他们过得真是轻松自在,他们一定比我幸福多了,那时候,觉得自己的人生最累最苦。巴不得重新投胎到个种田人家,不用肩负父母家族压在身上的许多东西。”
苏墨清笑笑,“后来呢,断断续续经历了些更大的挫折,但也没让我想明白,反倒更加怀疑人生。”
“倒是后来到了米生律师事务所,才真是活得稍微明白了些,在这里接了很多乱七八糟啼笑皆非也让人很有感触的案子,接触许多我曾经羡慕的那些平凡人,他们为生存生活打拼,忙不迭的应对生活的各种意外,没大事还好,稍微一点大事,就会压坏他们的整个人生,更残酷的是,其实许许多多的小事也都足以会让他们的人生手忙脚乱焦头烂额。”
“但是呢,他们也有他们的小幸福和小快乐,许多是我无法感同身受的。”
“所以现在吧,矫情病也不太发作了,觉得各人有各人的注定和轨迹,强求不得,也无需羡慕,也许当你变成你羡慕的那个身份,却又会反过来羡慕原来的自己,既然如此何必呢,每个人在自己轨迹上做好该做的事情就行了。”
……
窗外细雨霏霏,打湿的玻璃,一路路雨滴顺延而下。
此时苏墨清在唐明宛眼里,变得有点奇妙。
她听着苏墨清用很好听的声音,娓娓说着跟她漂亮外貌完全不相符的深沉话,又是讶异又是……有点入了迷。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像是窗外那个与晴日不同的朦胧世界,又像是春芽萌发的惊喜,像是很近,又像是很远。
总之就是恨不得敬礼尊称她一声:“苏老师,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