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阳光正好》路乔然

13、聚餐

　　下午，言桑刚从浴室里洗好澡回来，静儿便笑眯眯地拉着她走到衣柜旁边蹲下，“怎么了？”言桑透过她隐约带着坏笑的双眼似乎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给你看一件好东西～”静儿慢动作拉开自己的抽屉，自带配音效果，“当当当当～”
　　“青、稞、酒？”言桑满脸诧异地一字一顿地读着上面的字。
　　“嗯哼～从我爷爷酒窖里偷的！”静儿得意地冲她挤了挤眼，“特意拿过来等着给佳佳过生日用！”
　　“偷的？”言桑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你就不怕你爷爷逮着了把你打一顿？”静儿的爷爷是个退休老军人，据说军衔还不低，静儿跟着她爷爷从小在军队大院里长大，从小到大因为调皮捣蛋经常挨打，政治课没少上，却依旧改不了身上一股腐女加汉子的浓烈气息。
　　“她那皮厚的，拿子弹也穿不烂，一顿打算什么！”婷子躺在床上一边笑得花枝乱颤地看着某搞笑的综艺节目一边唾弃地评价道。
　　“看你的电视吧你～”静儿朝她使劲地向上翻了个白眼。
　　“眼珠子要掉了。”言桑看着她滑稽的模样忍俊不禁道。
　　“桑桑，我和婷子中午就把位子订好了，你打个电话问问佳佳什么时候回来？”
　　“你们也可以打啊？”言桑好奇地看着她，“你们不也有她的号码吗？”
　　“唉！就别提这件事了～”静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装着哭腔，“我和婷子的电话她鸟都不鸟，响一声就直接挂掉，平时她就只听你的话，还是你打吧！”
　　“哦，好吧～”言桑拿出手机正要拨号码，突然又觉得那里不对劲，抬头看了她一眼，“佳佳为什么要直接挂你们的电话，以前不会啊？”
　　“额……这个嘛，说来话长……”静儿用长长的小拇指指甲扣了扣眉心，一副言又欲止的模样。
　　“婷子，你说。”言桑目标转向躺在床上婷子，她感觉里面肯定有事！
　　“因为……”婷子扭头不好意思地朝她嘿嘿一笑，“因为静儿给她打电话……说要他们公司一个男名模的签名内裤。”
　　“是我们好吗！我们！你也打了！”静儿张牙舞爪地扑向躺在床上的婷子。
　　“我那是协助你好不好？”
　　“协助你个鬼呀！你敢说你看了那个男模的八块腹肌不流口水？”静儿坏笑着朝她挤眉弄眼道。
　　“流呀！我男神好不好！那身材简直不要太好！”婷子听到她说这茬，激动地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言桑满头黑线地看着身旁的两个花痴，这两个女人……竟然要签名内裤……额滴神呐……不过话说佳佳的脾气真是好了许多，只是不接她们电话，搁两年前估计早就动手了……
　　三个人在饭店里等了好大一会儿，静儿饿得直拿筷子敲桌子，终于把姗姗来迟的卓佳佳给盼了过来，一件黑色宽松衬衫搭配一条破洞超短牛仔裤，露出修长笔直的双腿，脚上踩着一双棕色的系带休闲皮鞋，乌黑的长发被简单地拢到脑后，右手臂上的一片黑色刺青张扬炫目，刚一进店便引得周围正在吃火锅的顾客们频频回头，甚至一群女生神色激动地小声讨论着，“快看那个人，好帅啊好帅啊！！！” “长得好俊哦！不过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管他是男的还是女的，反正长得好看就是了！好帅啊啊啊！”
　　“喂，花痴女！”她两手焯在短裤口袋里，上前用脚踢了踢静儿的椅子，狂拽帅气的姿势又引得周围一阵惊呼。
　　静儿一只手拿着一只筷子一个大大的卫生眼飞了过去，佳佳照单全收，朝她甚是不屑地挑了一下乌黑长眉，俊美的嘴角微微一勾，狂拽十足的模样，“这个位置是我的，你去对面坐。”
　　“凭什么呀，上面写你的名字了还是你今儿包场了？”静儿一只手搭在椅背上扭身仰头挑衅道，面色狰狞，此时已经有好多人开始向这边张望着看热闹，言桑和婷子则若无其事地坐在一旁，拿着菜单互相讨论着吃什么。
　　佳佳动作帅气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张照片，伸手在静儿面前过了两下，“韩一树的半裸亲笔签名照，我突然有些发愁，不知道送给谁好了？”
　　静儿闪电般的速度站起了身子，满脸阿谀奉承的笑意，为佳佳拉出椅子，“哎呦喂，这不是卓大爷吗？真是失敬失敬啊！”说罢，连忙将婷子面前的一杯白开水拿过来双手奉上，弯腰赔笑道，“卓大爷，小子刚刚有眼不识泰山，要不然，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把我未来男人的照片给我吧～”
　　言桑被她夸张的台词逗的笑出了声，将菜谱推过去出声劝道，“别闹了，快看看想吃什么吧！”
　　佳佳大手一挥，将照片递给了坐在对面眼巴巴望着她的静儿，对面两个疯丫头便神色激动地开启了癫狂模式，“想吃什么？”言桑的话还没问完便被佳佳用双手堵住了耳朵，“啊啊啊啊！！！八块腹肌八块腹肌！！还有胸毛～我的小心脏受不了啊啊啊～”
　　“咳咳咳，”佳佳把拳头放在嘴边轻咳了两声，用手轻轻挡在脸侧偷偷朝她们使了个眼色尴尬道，“我说两位少奶奶啊，注意点形象好吗？这里是公共场合啊尼玛……”
　　“哦哦哦！”似乎也注意到四周透过来的聚焦般的目光，静儿连忙将照片收起来坐直身体，双眼却依旧神采奕奕地发着亮光，言桑无奈地摇了摇头，似乎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佳佳，想吃什么？”她叹了一口气又重复问了一遍。
　　“除了青椒萝卜，什么都可以，肉类的给我各来一样，这两天太累了，我要补充一下元气。”佳佳伸手拿过静儿旁边的两瓶青稞酒好奇地打量道，“啥玩意？”
　　“你前两天过生日大家都在家里，这次开学给你粗略地补办一个，好酒好肉，怎么样，青海特产青稞酒！”静儿现宝般地打开瓶盖递过去给她闻味道。
　　“还挺香的啊！”佳佳猛地嗅了一下，冲对面的静儿帅气地扬了扬下巴，“认识你这么长时间，终于干了一件好事。”
　　“什么叫终于干了一件好事，好事我经常干，你不知道而已！”静儿说完豪气地给四个人满上了杯，看着一直埋头吃肉的言桑不禁恨恨地摇头道，“像桑桑这样的女人活着多有滋味儿，顿顿有肉身材还能保持那么好！简直羡慕嫉妒恨啊！”
　　言桑一听自己沉默是金还能躺枪，慢悠悠地端起桌子上酒杯，“静儿，第一杯酒我先敬你，先干为敬。”还没等静儿反应过来，言桑杯子已经见地，不是吧……静儿在心底哀嚎道，刚开始就灌她……
　　“还有我，别忘了敬寿星哦！”佳佳朝她眨了眨眼，一副“好戏在后头”的表情。
　　婷子从卫生间回来的时候桌子上的几个人已经喝开了，“哎，我在斜对面的那个角落里看到隔壁班的江凯了，正跟三个女生一起吃着呢！”婷子说的时候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言桑，后者则若无其事地继续埋头吃肉。
　　“哪里哪里？”喝的脸红脖粗的静儿一听连忙站起来四处张望。
　　“你左手边到头角落的那桌。”婷子扭头一只腿跪在椅子上为她指了指方向。
　　“妈的，还真是他！上学期叫嚣了半年说喜欢我们家桑桑，这才一个暑假的时间就跟别人勾搭上了，不能忍了！老娘这就去教训教训他！”说完捋着袖子就要起身，被佳佳从身后一把拽住了辫子，“卓佳佳你干啥，没看老娘要去收拾人渣吗！”
　　“桑桑早就拒绝他了，你收拾个毛线啊！”她一巴掌拍在静儿肩膀上将她按坐下，“再说了，要收拾你得喝醉再去，万一丢人了第二天酒一醒就忘了，喝的半醉不醒人家还以为你是傻子呢！”
　　“对对对，说得有道理，酒后闹事最他大爷的过瘾！来，走一个！”静儿说着仰头又是一杯下肚，喝的那叫一个豪爽。
　　言桑哭笑不得地与婷子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皆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静儿已经喝傻了……抬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远处，江凯似乎也发现了她们，言桑连忙收回视线，不可能的人最好还是离得远远的……
　　结果都在意料之中，静儿被灌得走路都轻飘飘的，只好由言桑和婷子一人驾着一条胳膊往前移动，佳佳则依然一副玉树临风的公子哥模样安然无事地在前面带路。
　　“为啥呀为啥呀！特么每次喝酒都是……我醉成狗……你潇洒跟神仙一样！啊～为啥呀？”佳佳一边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一边脚步踉跄着往前走，满脸的不服气。
　　“因为你脖子上顶的是球，我脖子上顶的是脑袋，那是一个档次上的吗？”佳佳说完便立马往前跑，躲开她飞上来的无影脚。
　　“有本事你别让她俩扶自己走过来！”佳佳一边倒着往前走一边挑衅般地向她勾了勾手指，“我跟你说卓佳佳……”静儿稍稍停顿了一会儿，言桑一看她脸色不对劲，正想驾着她往路边走，“呕……”
　　“哎呀妈呀，这酸爽！”佳佳在一旁嫌弃地扇着鼻子。
　　待两三个人把静儿驾回宿舍，看着她自己歪歪扭扭地漱洗完毕上了床，言桑这才坐在椅子上缓缓舒了一口，打开手机，九点十分，一封未读短信，言桑点开一看，“休息了吗？”显示时间是八点三十，言桑哭笑不得，八点半就开始睡觉的人，很少吧……
　　言桑连忙回信，“跟室友一起去吃饭了，刚回来，打算一会儿去老操场上散散步消化一下。”
　　等了好大一会儿没见他回信息，言桑跟佳佳打了声招呼，塞上耳机便出了门。
　　刚开学时的校园总是最热闹的，即使在大晚上，依旧有父母带着孩子风尘仆仆地往宿舍里赶，操场上也三五成群地聚着一群群拍着手唱着歌的学姐学长们，时不时地爆发出一阵阵欢呼声，看着周围宿舍从窗户上散发着的温暖灯光，道路上骑着自行车谈笑而过的同学，言桑清秀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最美好最无忧无虑的学生时代。
　　言桑口中的散步那才真是名副其实的散步，别人都从她身边经过两次了，她还在慢悠悠地听着歌晃悠晃悠着，一会儿抬头看看满天的星星，一会儿瞅瞅前方篮球场上的热火朝天，耶？前面站着的那个身形好熟悉……
　　待朝前走几步看清楚了面容，言桑不由低头轻轻一笑，陆倾北缓缓走向她，身形挺拔修长，声音温和轻柔，“一起走走？”
　　言桑点了点头，垂首拿下了耳机，整个世界的听觉似乎真实了许多，“我还以为你已经休息了……”
　　陆倾北抬挽看了看手表，双手滑进裤袋，嘴角含笑，“这个时间段还早，我一般都要到十一点。”
　　黑色的煤渣的他们脚下格格作响，言桑用拿着手机的双手低头缠绕整理着耳机，旁边的草地上，一堆堆地坐在一起的学生们也不知聊到了什么开心地大笑了起来，言桑看着他们也忍不住眉头微扬。
　　“聚餐吃的什么？”陆倾北的声音在身侧响起，言桑连忙收回视线望向前方，“火锅。”
　　“身上好像有酒气？”他突然倾身靠近她又缓缓离开。
　　言桑只觉得全身血液蓦然上涌，双颊发烫，声音嗡嗡着辩解道，“就喝了三杯……”
　　“你们宿舍的女孩子很能喝酒吗？”陆倾北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唇畔的笑意渐浓。
　　“还好吧～记得我们四个大一刚认识的时候聚在一起吃饭，静儿跟我们吹她酒量超级好，不屑于跟我们喝酒，说是怕把我们都喝趴下了一个人抬不回去还降低她的档次，”一说到宿舍的三个妹子，言桑突然觉得有说不完的话题，长睫微眨，漆黑的双眸泛着淡淡的水亮，“然后佳佳就把两瓶白酒两瓶啤酒甩到桌子上，两种酒掺着喝静儿一会儿就趴桌子上起不来了，佳佳还跟没事的一样。”
　　“这个叫佳佳的女孩子酒量不错。”陆倾北听得认真，淡笑着评论了一句。
　　“对呀，真人不露相嘛！静儿虽然看上去性格大大咧咧的，也是一个挺要面子的人，她从小跟她爷爷在部队大院里长大，从小喝到大，没有人能在这方面赢过她，哪能服气呀！所以每次只要我们几个一出去吃饭，她都要和佳佳拼酒，每次都被我们驾着回宿舍。”言桑踩着脚下的煤渣笑的满脸开心。
　　陆倾北看着她小猫偷腥一般的笑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他的手掌宽大温暖，温柔地摩挲了两下她的头发便适可而止地放下，心却像被一只小猫爪轻挠了一般，言桑的心跳蓦然加快，佯装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十点多了，我该回去了，宿舍十一点关门。”
　　“我送你。”他的脚步在她面前略停顿几秒说道，“嗯。”她埋着头轻轻应了声，远处传来一阵欢呼，她却只能听得到自己紧促到不能控制的呼吸。
　　老操场离言桑的宿舍楼很近，步行两三分钟就到了，言桑刚要转身跟他挥手告别，“言桑？”突然有两个从她身边经过女孩不确定地叫了一声，不是吧，言桑默默地在心底哀怨，竟然遇到同班同学了……
　　“嗨！”言桑微笑着朝他们挥手打招呼。
　　两个女生偷笑着打量着他们俩，满脸八卦而又意味深长的笑意，“言桑，你男朋友好帅啊！”两个人推搡着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句，然后笑着跑开了。
　　言桑被调侃的满脸通红，抬头看着陆倾北连忙解释道，“你别听她们的，她们开玩笑的！”
　　“嗯，挺有意思的。”他看着她，湛黑清亮的双眸里溢满了笑意，声音低柔的迷人。
　　“我……我先回去了。”她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转身想逃离暧昧到让她不知所措的现场。
　　“言桑，晚安。”他的柔和清雅的声音从背后清晰入耳，言桑顿了顿脚步却没有转身，秀气的嘴角绽开一朵甜甜的笑意，也低低回了一句，“晚安。”说完便飞快地跑进了宿舍楼，纤细的身形消失在楼梯口。

作者有话说

　　强迫症就是无论修改多少遍都觉得不够称心满意……
≥﹏≤让我安静地哭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