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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第一百七十八章 劬劬庙堂高 侠女终正名(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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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亏卫肖没有读心术,要不然她一定不会顾及这里还是皇宫,扑上去就掐死张康年这厮。
二人一路巡查,至返回侍卫房时,半路上,张康年忽然拉住卫肖的袖子,“都统大人,你看!”
卫肖顺着张康年手指的方向看去,却是两名女子正在不远处赏花。卫肖没好气地打了张康年一下,“不好好当差,瞎看什么?”说着就要往前走。
张康年却不撒手,死死拽住卫肖。“都统大人,是蔡小姐。”
卫肖闻言,脚下一顿,再向那边看去,确实是蔡琬无疑,她身旁的那个女子却不认识。“蔡小姐又如何?与你有何干系?”
张康年看卫肖的反应有些不对,暗想:难道卫大人对蔡小姐没意思,不像啊,难道是刚才蔡小姐在公主面前不给卫大人面子,让卫大人生气了?张康年偷偷看向卫肖,见她面无表情,更是确信卫肖正在生蔡小姐的气。作为一个合格的下属,张康年认为自己有义务帮助卫肖,于是他大声喊道:“卫都统,前面是蔡小姐!”
张康年这一声不仅把卫肖吓了一跳,更是让专心赏花的两名女子往这边看来。卫肖尴尬无比,既然双方遇见,断无就此离开的道理,总要打个招呼才好。卫肖无奈,带着众侍卫向蔡琬二人走去。张康年却极有眼力见地落后卫肖五步,连带着身后一众侍卫也落地远远的。
卫肖犹自不觉,走到蔡琬二人身前五步处停下,“蔡小姐有礼。”
蔡琬还了一礼,她身旁那名女子却不动。卫肖觉得奇怪,这名女子能与蔡琬一道,照理说不该不知道自己。
蔡琬心思玲珑,一看卫肖就知道她不认识自己身旁这名女子。她为卫肖介绍道:“卫都统,这位是柔嘉公主。”
卫肖一愣,柔嘉公主是安郡王岳乐之女,顺治养女,封和硕柔嘉公主,康熙二年下嫁靖南王耿继茂之子耿聚忠。这位柔嘉公主与额驸感情不是很好,为人也很低调,但她在京中却也以才女闻名。
这些事原来卫肖是不知道的,自从那次康亲王在卫肖面前提起蔡琬后,卫肖命人去调查蔡琬,这才得知这位柔嘉公主与蔡琬是闺中好友。
这会儿功夫,张康年等人也走近了,他们不比卫肖,自然是认得这位公主的。所有侍卫一齐跪下行礼,卫肖回过神来,也随之行礼。待众人礼毕,柔嘉公主才施施然抬手,示意众人起身。
卫肖站起来,看着这位柔嘉公主,暗暗与建宁公主比较,皇室贵胄正统果然不能与建宁这样的西贝货相比。
柔嘉公主与蔡琬多年好友,况且她早已嫁为人妇,说起话来可不比那些未出阁的女子。“卫都统,果然是少年英雄,名满京城,就连本宫这等妇人也对你的大名如雷贯耳。”
卫肖不了解这位柔嘉公主,也不知她话里的意思究竟是褒是贬。“公主谬赞。”
蔡琬此时却又对卫肖行了一礼,“父亲来信,言及赴任途中得卫大人护卫,才能平安到任。琬在此谢过卫大人。”
卫肖微微偏过身,不受蔡琬的礼,道:“举手之劳,蔡小姐不必放在心上。”上次派遣彭正、冯元二人护卫蔡毓荣赴任,二人在蔡毓荣到任荆州之后就赶回了卫肖身边。也幸得有这二人,卫肖才知道这位蔡小姐当初就是随着蔡毓荣前往荆州。不过蔡小姐怎么从荆州回来了?
蔡琬并未起身,道:“卫大人于蔡家之恩岂止护卫,还请卫大人切勿推脱。”
卫肖心思一转,看来这蔡小姐还真知道点什么。莫非那些传闻是真的,这蔡士英和蔡毓荣还真的将朝堂之事告诉她了?“蔡小姐有心。”这回卫肖倒是不躲了,生生受了蔡琬一礼。
一旁的柔嘉公主看着二人动作,嘴角却露出一丝笑容来,“方才听着康王妃的话,我还道康王妃多想,现在看来,果然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这话一出,卫肖和蔡琬二人的脸一下子红了个彻底。她们哪里还听不出柔嘉公主的意思。只是这二人中,蔡琬多次听闻这位少年勋贵的事迹,又加之家中对这位卫大人的示好争论颇多,所以趁此机会,蔡琬想探探这位卫大人的虚实。而卫肖却是以为这蔡小姐话里话外处处是陷阱,蔡毓荣所处位置关键,由不得她不小心谨慎应付。可就是这样,两个人之间打哑谜一般的话在外人听来却是惹人遐想的很。
卫肖感觉身后张康年那熊熊八卦之魂又燃烧起来,前面柔嘉公主那颇有深意的目光也让人难耐的很。她深觉不能再待,每次一扯上这蔡小姐就准没好事,她卫肖定是命里犯蔡。卫肖以职责在身为由,向柔嘉公主告辞。
那柔嘉公主也没为难卫肖,反而态度颇为友好地目送他们。可卫肖却是脚下生风,走在一众侍卫前,她也不回侍卫房,草草与张康年交代几句,转向出了皇宫。
子爵府里,向氏正与曾柔一起说话,忽然卫肖匆匆忙忙跑了进来。向氏叫住她,“小宝,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卫肖顿住脚步,在皇宫里她想早早回府,可回了子爵府她又犯难怎么和曾柔说抬戚的事。她摸摸袖里的敕书,也没有什么好法子,索性将敕书拿出来递到曾柔面前,“我与皇帝说过了,咱们可以好好办一回喜事了。”说完,将门口守着的侍女赶了下去,关上了房门。
曾柔一听,俏脸一红,却是欢喜非常,她接过那道敕书,却不拆开,只道:“我知道你定有法子的。”语气里对卫肖笃信的很。
卫肖却露出一个苦笑来,“我也没什么好法子,虽然是明媒正娶,可...到底还是要是委屈你。”说着指了指被曾柔放在桌上的敕书,道:“拆开来看看吧。”
曾柔不明所以,却也按着卫肖的话,拆开敕书来看。
一旁的向氏不满卫肖这吞吞吐吐的话,道:“小宝,你拿回来什么东西?”
卫肖道:“是皇帝的敕书。”
“敕书?给小柔的?皇帝不是同意你们地婚事了吗?”向氏不解,转头要去问曾柔,却见曾柔面色发白,担忧道:“小柔,怎么了?这敕书可是有什么不妥?”
曾柔也不知是悲是喜,将敕书递给向氏,问卫肖道:“这事...是你的主意?”
卫肖叹口气,“柔...柔儿,我知道你不能接受,只是目下我身份尴尬,要娶你只有这条路。”平日里卫肖还意气风发,觉得天下尽在掌握,到了这个时候,卫肖才知道自己实力尚小,连娶媳妇都不能自己做主。
曾柔道:“我不能做鞑子的奴才,就算...就算不能与你成婚,我...知你心意,这就够了。”
向氏看了那道敕书,也知这事不能责怪卫肖。她对曾柔道:“小柔,不怪小宝,这件事只怕她也无能为力。”
卫肖揉揉脑袋,“眼下这件事恐怕不是咱们说了算,皇帝敕书已下,很快就会有人来为你抬旗了。”
“不,我是汉人,绝不做满人。”曾柔忽然站起身来,坚决说道。
卫肖拉着她的手,“你是汉人,我也是汉人,这是绝不容更改的事,只是眼前咱们实力不够。你暂且忍一忍,等咱们赶走鞑子就好了。”
曾柔反握住卫肖的手,“我不做满人,你去与皇帝说,我...我不与你成婚了。”
卫肖愕然,“你...你说什么?这事也能儿戏吗?”
曾柔委屈不已,泣声道:“我做了十几年汉人,你要我做满人,我做不来的。”
卫肖揽过曾柔,将她抱在怀里,安慰道:“不是让你做满人,只是在名义上让你做汉军旗人。你看我,我做的是什么事,可我不照样做了满人。”说着低声笑了两下,“说起来,我还是满军正黄旗,真要论起来,我可是不折不扣的鞑子。”
曾柔却不容卫肖这么说她自己,“你才不是鞑子,你是...是汉人的英雄,要做大事的。”
卫肖道:“你这样说,我不算是鞑子?”
曾柔道:“自然不是。”
卫肖又问:“那也不是鞑子的奴才?”
曾柔语气坚定,“不是。”
卫肖这才道:“既然如此,这鞑子我做得,鞑子夫人你为何做不得?”
曾柔陷入卫肖的陷阱,不知该如何反驳,道:“要是师父来了,我该怎么办?”
卫肖道:“司徒伯雷也是明理之人,不会责怪你的。”又道:“你即是我的夫人,又岂容他司徒伯雷指手画脚。”
曾柔道:“他是我师父,你不可对他不敬。”
卫肖一听,这是曾柔松口了,赶忙答应,“这是自然,你师父也是我师父。”
抬旗之事就这样过去了,接下来的数日,卫肖广发请柬,邀请朝中诸大臣来参加自己与曾柔的婚礼。
而王屋派来人也来到了京城,司徒伯雷派了司徒鹤为代表,带了贺礼前往京城。对于曾柔抬旗一事,司徒鹤倒是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反而安慰曾柔,要以反清复明大业为重,个人屈辱算不得什么。
康熙十年四月十八,宜嫁娶,卫肖与曾柔的婚礼就在这日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