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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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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炟的脸色都快变绿了,不防那二人一下子冲到一群人的面前。只见原母一只手还拖住原夕争,一张脸却煞白满是惶惑,让人不忍看。
原炟忍下气,沉声道:「还不退下!」
李缵转脸见了原夕争,不由地瞳孔一收缩。楚因也是看向原夕争,只觉得眼前之人长发白衣,眼波流动,虽不说一字,但却占尽风流,嘴角不禁微微一动。刚才听闻原夕争对他十几个字一针见血的处境考语也不及见原夕争第一面来得震惊之深。
原炟也是老江湖,刚才略略的尴尬情绪很快便被他压下去了,他笑着道:「这是我的子侄原夕争,字子卿,曾经跟过公孙缵先生。」
楚因一笑,道:「原家的子卿天下闻名,本王又岂会不知,一直都很遗憾未有机缘相见。」
楚因这番话其实说得极为含蓄,他曾经三番五次以各种名义相请过原夕争,但叫人惊讶的是身为小小的棋手,原夕争却对他这位王爷的邀请次次推脱,说是没有机缘,不过是原夕争一直不愿意与这位梁王照面罢了。
「不过是有几份虚名,年少轻狂的很。」原炟谦逊了几句,转头唤着原夕争道:「还不快过来拜见梁王。」
原夕争只得走过前来,刚刚双腿一弯,却被楚因扶住,道:「先生请起!以后多有请先生指教之处,先生万毋多礼。」
他这么一扶,原夕争清秀的眉毛终是忍不住微微一蹙,本能地想从他的手里将自己的臂弯抽出,嘴里道:「礼数不可废,还请王爷受小民一礼。」原夕争用力下压,但楚因的手却甚是强硬,末了只听楚因语带哀求地道:「先生……」
原夕争略一抬头,却见楚因眼中含着恳求,不由心中一软,力一松便被楚因顺势扶了起来。
李缵在一边玩味地看着这一幕,嘴角隐隐含笑,却不发一语。
原炟又道:「这位便是北国二殿下,还不过来见过贵客。」
李缵与原夕争的双目对上,原夕争见李缵双眼似笑非笑,抱着双臂象是在等着原夕争的大礼。哪知原夕争微微一笑,只抱了一下拳道:「子卿作为地主,自然是欢迎贵客上门做客。」
原炟脸色一变,道:「不懂礼数,还不跪下给二殿下行礼。」
原夕争淡淡地道:「大伯,此言差矣,敢问二殿下是哪里的皇子?」
原炟见楚因没有发作,反而是微笑不语,只好忍着气道:「刚才我不是说得很清楚了他是北国二皇子,乃是当今圣上的贵宾!」
原夕争一笑,道:「大伯不是明白得很,二殿下既然是他国贵宾,与我便无君臣之谊,我如何能行君臣之礼。他既然是客,我自然恪尽地主之谊,好生招待。」
原炟深明当今圣上唯恐北齐再开战事,对李缵是万般巴结,没想到原夕争却是一连串的顶撞,把他吓得脸都绿了,连忙转身对李缵道:「子卿少不更事,请二殿上万万不要见怪!」李缵一抬手,颇有风度地道:「原夕争,难道你的双膝便只跪君王么?」
原夕争道:「回二殿下,原夕争上跪天地,下跪君亲师。」
「好!」李缵笑道:「孔子有云,三人行必有我师!三个人当中你便需要跪一个。」
原夕争抬眼便看见了李缵那满含挑衅的双眼,含笑道:「那便要看有没有人能让我称为师了。」李炟连声道:「狂妄,狂妄,此地皆是你的长辈,还有尊贵的客人,哪一个不能指点你?」
李缵却是眉毛稍扬,不去理会原炟,只笑道:「子卿,这个抱鼓石上的神兽所谓何来?」
原夕争淡淡看了一眼,道:「此乃貔貅,龙生九子,其中一子便是貔貅。」
李缵笑道:「不如我们以貔貅互问互答,说输了的人,便给对方行一礼,权当游戏如何?」
原夕争还未做答,原炟已经笑道:「皇子既然有游戏之心,子卿自然奉陪!」
李缵立刻开口道:「貔貅何为貔何为貅?」
原夕争只好应答,道:「雄性名「貔」,雌性名为「貅」,敢问二皇子可知貔貅有何别称?」
李缵一笑,道:「《汉书》中记载乌戈山离国有桃拔、狮子、尿牛,孟康注曰:‘桃拔,一日符拔,似鹿尾长,独角者称为天鹿,两角者称为辟邪。辟邪便是貔貅了,因此貔貅又叫辟邪。想问子卿,貔貅长何容貌?」
原夕争道:「徐珂《清稗类钞》中记载貔貅(注7),形似虎,或曰似熊,毛色灰白。」
「你没说全对!」李缵笑道,「有个体貌特征,才正是它今天蹲于各位门前的重要原因!」
众人皆愣愣地望向李缵,楚因却是面露尴尬之色。
李缵见原夕争不答,便老神在在的含笑道:「它没有□□,只进不出,所以财气不泄,被人拜为招财瑞兽,雕于门口抱鼓石上。」他认认真真地道:「这可是貔貅的一大优势啊……」
李缵面带微笑,说得极其斯文,接着语带调笑地道:「没想到博学的帝王师弟子连这点基本的都不知?」他正说着好笑,却见原夕争脸涨得通红,有一种欲语还羞的窘迫,不知为何却令李缵不由心神一荡,平素里坚石一般的心竟似有一瞬恍然。
原夕争心中暗恨,没想到李缵此人的脸皮如此之厚,但认赌服输,他走上前弯腰作揖,道:「子卿受教了。」可是没有等原夕争弯到底,就被人一把扶住,道:「跟你开玩笑的,子卿。」
李缵这么一走近原夕争,面色微微一变,原夕争已经不着痕迹地挣脱了他的手,道:「多谢!」这一礼,原夕争竟然也就顺理成章的算了。
李缵那面色仅仅是一瞬,然后便是老样子目带玩味地看了一眼原夕争。
原炟见烽火总算稍平,连忙道:「皇子不如我们转回大厅,品尝一些当地的酒水佳肴,如何?」楚因便笑道:「正有此意,还请老族长带路!」
原炟领着人浩浩荡荡又回了大厅,这一次总算回到他的安排上来,不由心神一定,面带肃穆地道:「还不下去把准备的东西都端上来。」
来人下去了,隔了一会儿各位面前依然空空如也,原炟的面色未免就有一些不好看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提醒自己冷静。隔了一会儿,有一个仆人慌慌张张地跑来,附在他耳边道:「除了十六小姐,其他小姐都不在?」
「她娘是谁?」原炟皱了一下眉,族里的小姐不下三四十位,他哪里能记得清这是哪一房又是第几小姐。
奴仆道:「顾姨!」
原炟哦了一声,模模糊糊想起了那个终日愁眉不展的女人,道:「其他小姐呢?」
奴仆小声道:「奴才似乎听何伯大清早说过一句,说小姐们不知道为什么都围在村东头那条小河沟边!」
「臭水沟?!」原炟几乎气到要崩溃,他强自镇定地悄声道:「你去跟她们说,快别围着那条臭水沟了,赶快回来。」
奴仆哎了一声连忙下去,楚因微笑道:「老族长可是出了什么事吗?」
原夕争则满面诧异地道:「大伯,各位姐姐们呢?」
原炟狠狠瞪了原夕争一眼,转脸笑道:「不妨,我这就唤人上菜!」他转脸无奈地挥手道:「让下人们先将酒菜端上来。」
楚因笑道:「我早闻原氏的女儿们弹得一手好琴,真不知道我今天能否有这个雅兴能听得一二曲。」
原炟微微一愣,但随即一喜,自己正室的女儿宛如不正是擅琴的吗?
他刚想开口,原夕争却抢在了前头,笑道:「原来梁王也听过楚瑜的名声。」
楚因没想到果真有那神奇的女子,不由心中一喜,道:「楚瑜?」
原夕争笑道:「我家楚瑜的琴声能使烈马落泪,飞鸟停驻,能落花也能催花,人送称号为谪琴仙子。只是楚瑜不大愿意出门,否则怕便不只是梁王听过她的声名,北齐二殿下也必会有所闻。」
原炟暗骂原夕争简直胡言乱语,但自家人又不好拆台,再一次忍了,笑道:「楚瑜琴确实弹得好,但比她强的人比比皆是,即便是原氏里,便也有一二个女子强于她。」
楚因笑道:「那就快请!」
注5:子时与辰时相属水,辰时肖龙。
注6:抱鼓石就是古代人家门的石墩墩,圆形,上面趴着一只四不像的动物。
注7:徐珂其实是清朝人。